謹言眼前一亮,寶藏圖紙?
“比遠古寶藏圖紙還要珍貴!”瓔珞道。
“別賣關子了!”謹言怒斥。
懷瑾冷瞪一眼過去,“到底是你女兒還是我女兒?我都不急,你急啥?!齪”
謹言被她嗆得無言反駁,又暫時不想發作。
懷瑾收回瞪視,輪到她發飆了,對着城牆上的人喊,“快說!”
瓔珞左看右看,視線繞全場溜了一圈,沒看到關鍵人物在場。
可惜地嘆了聲,她從斐然手裡接過那張紙,清了清嗓子,正要宣讀——
“等等!”
懷瑾忽然叫停,這一叫,把胃口徹底被吊起的謹言給惹怒了。
可是,這兩個女人在比什麼鬼?
懷瑾用手對瓔珞比劃:是關於他的?
瓔珞用力點頭。
懷瑾摸着下巴思慮了下,回身對謹言道,“喂,不介意再放一個人進來吧?他不在,我會怕呢。”
噗!
在場凡是瞭解這位姑奶奶的都知道,她什麼都缺就是不可能缺‘怕’這個詞。
謹言早已勝券在握,掌控全局,再看在場四周,都是他的人,弓箭手對準了她拉弓,就算再多三個她也耍不出什麼花樣來。
“你要誰進來?”他問。
“你這不是廢話嘛,你不是自詡只要是你聽風樓想盯的人,連那人一天放多少個屁都知道嗎?難道你不知道我的新歡是誰?”懷瑾很鄙視地說。
“喔,原來是來自日曜國的那小子啊。”謹言嗤笑。
旁邊的阿奴傾身湊過去道,“主公,小心那人的武功。”
謹言的視線掃了眼阿奴的斷臂,然後落在自己的斷指上,憤恨握緊。
“喂!不就是你那破手指嘛,我人都在你的包圍圈裡了,你們隨時都可以將我射成馬蜂窩,到時候你要砍我多少隻我也反抗不了啊,何必急於一時,到時我還可以把我家劈風交給你處置。行不行,一句話!”
唉!容易嘛她,把愛狗都給出賣了。還好劈風不在,不然又跟她傲嬌了。
“哼!就算再加上他你們也逃不掉!既然你們要作對黃泉上鴛鴦,朕成全你們!讓他過來吧!”
“已經來了啊!”懷瑾笑着朝謹言走去,然後,自謹言的坐騎邊拉出一名男子。
男子輕袍緩帶,脣角眉梢似笑非笑,全場那麼多人卻只看得見一個她。
謹言大驚失色,他是何時來的?他們這邊居然沒有人察覺得到。
若是方纔他趁機殺了他……
光想想,謹言都覺得渾身發涼,他不得不摸摸自己的脖子,確定腦子還在。
瞪了警惕性如此低的阿奴一眼,才重新看向那人。
此人的武功似乎已經到達了一種無法預測的境界,他傾身吩咐阿奴,“盯緊他!”
阿奴點頭,設在右臂上的暗箭瞄準他,時刻準備放箭。
“好了!我現在有安全感了,你念吧。”懷瑾抱着男人的手臂站定,對城牆上的瓔珞喊。
祈天澈見她拉到身前保護,畢竟這四周危機四伏。
邊上奄奄一息的祈雋看着這一幕,很熟悉的一幕。
雖然是不同的臉,但是保護的姿態,看她的眼神,對她的溫柔如出一轍。
他笑。
他就說,怎麼可能,即便那個人與她再熟悉,來自同一個世界,也不可能這麼快。
原來啊,原來。
瓔珞看到最應該在場的人到了,重新清了清嗓子,打開那張紙,像宣讀聖旨般,嚴肅宣讀,“永樂三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太醫院院判文清受皇貴妃傳召,診出容昭儀身子有孕。永樂三十三年,二月初七,皇貴妃對外宣稱容昭儀小產,容昭儀受激過度而瘋癲,囚於梧桐苑。永樂三十三年,九月初六,戌時,文清再度受召入宮爲容昭儀接生,戌時盡,容昭儀誕下皇子。亥時,東宮傳來太子妃誕下皇孫的消息,實則,爲皇貴妃將皇子換成皇孫,瞞天過海!文
清恐遭不幸,特立此書爲憑!”
懷瑾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皇子換皇孫!
也就是說,她當年是被那個變態太子擺了一道!
祈天澈壓根就不是太子妃和勞什子妓院倒夜香的所生,他根本就是純純正正的皇家血統。還直接越級,從龍孫到龍子了!
她看先身邊同樣驚呆的男人,若不是還不到時候,她真的好想馬上揭下花無闕的麪皮,看他真正驚呆的表情呢。
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
慎重起見,她不得不大聲確認,“風馬蚤瓔,我只聽說過狸貓換太子,我沒聽說過皇子換皇孫啊,別欺負我不懂歷史!”
嗯嗯,這一次得慎重再慎重的確認一下。
“喔!確切地說,是龍子變龍孫!”瓔珞特地準確說明。
聞言,謹言也愣住了,臉色不悅地看向阿奴。
阿奴低頭道,“是奴才辦事不利。”
竟然連這種事也沒查到。
城牆上的燕王在聽到瓔珞宣讀完紙上的內容後,早已放下容雪,撲上去搶過來看。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
容雪當年真的懷了那人的孩子,還生了下來,是他引以爲傲,最看重,最心疼的侄子——皇太孫!
這是老天故意在開他玩笑嗎!
從皇叔變成皇兄,那他和雪兒從此又該以什麼身份在一起?
懷瑾瞄了瞄不發一語的男人,揚起笑臉,輕搖晃某人的手臂,“看來,求蒼天好像真的還有點管用喔。”
祈天澈緩緩轉過臉面對她,臉上有着知道真相後的複雜之色。
他的身世在最後的最後還要來一個驚天逆轉,叫他怎能不驚?
“你好呆,是真的。老天真的把一個真龍天子賜給我了。”懷瑾難得學他,屈指,往他腦門上彈。
“懷瑾,我一時還無法接受。”他看着她,有些抗拒地說。
最疼他的皇爺爺最後竟變成了他的生身父親,一時間叫他如何接受?
“我也無法接受,從皇孫妃變成皇子妃,突然間升級一個輩分,很不爽呢。”懷瑾露出甚是苦惱的樣子。
祈天澈被她的模樣逗樂,屈指輕敲,“怪我,讓你這麼老。”
“不過以後別人喊我‘娘娘’我總算可以應得名正言順了,天知道自從你變成草根的那一刻起,對這個稱呼我是好沒底氣的。”懷瑾長嘆一聲,好像真的很不容易似的。
“你會沒底氣,天底下就沒人敢有底氣了。”要他說,叫她王母娘娘她都敢應。
而另一邊只剩下一口氣的祈雋,看着他們,很好笑地笑了,爲自己這一生的執着而感到好笑。
“原來不是叔,而是兄……”
“本王還真的沒感受過當兄長的感覺呢!”
那聲音足以讓懷瑾他們聽到。
祈天澈笑弧冰凝,冷漠看過去。
祈雋在對他笑,吃力地朝他擡起手,然後,在最真,最真的微笑,緩緩閉上了雙眼。
祈天澈在他闔上眼的那一剎那,看到他的脣還在蠕動,好像還說了什麼。
那一刻,他有過想過去握住他的手的衝動,但他最後還是沒有邁開步伐。
懷瑾輕輕與他十指緊扣,“他說,若有來生,我想做個好兄長。”
祈天澈低頭看她,他差點忘了這小東西懂得讀脣語。
祈雋可能不知道,他說不出口的願望被她解讀了吧。
“你還沒聽到子俊喊你一聲爹,你怎能就這麼死了。”場上,響起薛紫夜的哭喊。
火雲帶着手下默然跪地送最後一程。
懷瑾不忍地閉上眼,埋進祈天澈的臂彎裡,“他到死才知道子俊是他的兒子,也是到死也不願讓子俊知道他是他的父親。因爲,一聲父親,一輩子父親。他知道自己擔不起,所以沒讓他喊。”
祈天澈輕輕擁住她,
“也許,這是他最後僅能做的。”
懷瑾點點頭,是啊,僅能做的,就是讓子俊不要親眼目睹他的死,不要步他的後塵。
他不願讓自己的兒子像他一樣,親眼目睹至親的死亡。
這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最後僅能爲他這個兒子做的唯一一件事,也是最後一件事。
“哈哈……朕還以爲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也不過是一份遲來的身世揭秘!人都死了,這算什麼寶!”哀傷的氣氛忽然被謹言打斷。
懷瑾從祈天澈懷裡退出,振作精神,看向火雲他們,對謹言道,“那一家三口都被你折磨成這樣了,不介意讓他們回家團聚吧?”
嘖!不是她罵人,實在是,先帝那老頭怎麼生的兒子都這麼變態?居然以拆散人爲樂!肯定是遺傳了那老頭的,那老頭生前就拆散了燕王和容昭儀。
呃,不對,不包括她身邊這個男人。
呃,也不對,如果那老頭沒拆散燕王和容昭儀,也就沒有她身邊這個男人。
靠!真是亂套!
謹言不屑地撇了眼那邊已經斷氣了的祈雋,嗤笑,“這就是優柔寡斷的下場,活該他完成不了霸業。也罷,就當是朕賞他這段時日爲朕所用的功勞了。”
得到謹言擺手,懷瑾讓火雲行動。
火雲本來是不想聽令於她的,但眼看主子倒下了,他們這邊已沒有敵對的必要,眼下,是要護送王妃母子入城纔是最重要的。
於是,甘願按照她的指示行動。
“提醒你一句,你是要馬上一統天下的人,正所謂君無戲言。”懷瑾手指指着謹言警告,並四下提防。
這人太變態,太陰險了,難保他不會是故意答應把人放走,然後在臨近城門時補上一箭,以此爲樂。
“你都在朕的眼前,插翅難飛了,朕又怎還對其餘人的性命感興趣。”謹言冷笑幾聲,看到他們把屍首成功運入城,然後又關上,他嗤笑,“多此一舉,再過半個時辰,這城門,還不是得乖乖地爲朕打開,所有人朝朕跪拜?”
懷瑾看到城門徹底關上,火雲帶着人守在城門口時,便明白了,這小子恐怕是想留下來給他主子報仇吧。
也對,是他聽信謹言的話,以爲主子一生追求宏圖大業,萬萬不能在最後一刻被任何事牽絆住,卻沒想到犯下了大錯,累得主子喪命。
他想報仇,哪怕是戰死也是正常的。
懷瑾悄悄拉扯祈天澈的衣角,小小聲地問,“咱們來了多少人?”
祈天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
懷瑾瞠目再瞠目,滿臉的懷疑。
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祈天澈很認真地點頭。
“你不是叫我只管來就好,其餘的交給你嗎?”這混蛋都什麼時候了還玩。
“嗯,爲夫這不就來了。”
懷瑾吐血,請問,他是認真的嗎?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總不能真的打出去吧,如果她手上扛着一頂機關槍,那是毫不猶豫的。
“等。”好淡定的回答。
懷瑾瞧見他如此淡定,就知道他是嚇她的,連忙抱大腿,呃,是抱胳膊,“你就別騙我了,說吧,多少人?”
“影衛除掉九衛,還有幾百號人,若你要問我有多少人的話。”某人一本正經地回答。
懷瑾徹底懵圈,幾百號人對……這裡將近二十萬人?
請問,他是認真的麼,認真的麼?
“你們倆聊完了沒有,是否該跟朕聊一聊關於斷指的事了?”謹言沒耐性地插話。
“看來,真的只能殺出去了。”懷瑾很無奈,很無奈地說。
“殺出去?就憑你們兩個?”謹言好笑地道。
“沒辦法啊,難不成你能容許我先去拉幫結派?”懷瑾聳肩攤手。
“當然不能,不過朕容許你先砍掉自己兩根手指,朕再考慮要不要放過你。”一把利劍丟到眼前來。
懷瑾看了眼腳下的劍,輕嗤,“這劍會比我的
玲瓏鐲好嗎?這年頭砍手指還自備刀,天底下上哪找像我這樣有良心的被複仇者,你要不要考慮給我打個折?”
“原本朕打算砍斷你十指的,現在只要你兩指,你該叩首謝恩了。”
“好像說得也在理。”懷瑾認同地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啊!對了!我家劈風沒打過狂犬疫苗,你的手指是被它咬掉的,你會不會已經得了狂犬病!”
謹言臉色丕變,面露殺意,“狂犬病是何意?”
懷瑾怕怕地躲到某男身後,探出小腦袋,“那可嚴重了,但凡被狗咬了後,開始覺得沒什麼,漸漸地就會覺得喉嚨發乾,發癢,總想喊出什麼,比如……王,王……”
謹言也許是心理作祟,竟聽進了她的話,突然也真的覺得自己喉嚨發乾,發癢,學她喊,“王……”
懷瑾眼裡閃過狡詐,耐心教導,“對了,連起來念,王……”
“王王,王王王……”
“噗嗤!”
四周響起竊笑聲,謹言不解地停下來,旁邊的阿奴戰戰兢兢地說,“主公,您被耍了,她在引您學狗叫。”
“混賬!”謹言一巴掌扇過去,臉色陰狠地瞪向懷瑾,“你個賤人,居然敢戲弄朕!”
王王,汪汪!
王王王,汪汪汪!
她居然這樣耍他!
“都說了,我是天底下最有良心的被複仇者,我家劈風是狗沒錯吧,狗有一種病菌,咬了人是會讓人得狂犬病的啊,我是看你給我打折的份上才告訴你的,一般人我不告訴他。對了,看在我這麼好心的份上,你要不要考慮再給我打幾折,把我兩根斷指也免了算了。”懷瑾一臉小白兔的樣子蠢萌蠢萌地打着商量,其實憋笑憋到肚子痛。
祈天澈亦是忍俊不住。
再陰險狡詐的人遇上她,也只有被耍的份。
“免?朕不止要你的十指,朕還要將你剁成肉醬來糊牆!”謹言氣炸了,臉上青筋暴突。
“啊,要把我剁成肉醬來糊牆啊?這我不能答應啊!我現在整個人都是我男人的,我已經不經過他同意讓你砍兩根手指頭了,再多的你得問他啊!”懷瑾很明智地把男人推出去。
祈天澈忍不住輕笑,開始有點懷疑,他們是真的在面對千軍萬馬嗎?怎麼被她這麼一整,他都覺得是在玩了。
謹言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什麼,這女人讓祈雋等人入城後,又跟他瞎扯胡扯,根本就是在拖延時辰!
“你是有意在拖延時辰是不是?哼!就算如此,就憑你那些影衛和那些老弱殘兵也想扭轉乾坤嗎?朕先送你們下地獄!給朕放箭!”
“我去!我說你這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一點誠信都沒有,果然不適合統一天下,這種事,還是讓我男人來好了,雖然辛苦了點,沒辦法,誰叫你不爭氣呢。”懷瑾還在火上加油。
“給朕放!放!放!”謹言氣得揮手,揮手,再揮手。
霎時間,箭如雨下。
“哇……祈天澈,你要保護我!我不想變成馬蜂窩!”懷瑾邊‘驚恐’地喊着,邊在男人面前跳來跳去。
這都不知道到底是誰保護誰了。
“好了,玩夠了。”祈天澈笑着搖搖頭,伸手攔腰將她勾摟到懷裡,看向疾射而來的箭雨,眸色一冷,扎穩腳跟,掌心一動。
不多時,腳下的塵沙,草屑被他凝聚出來的強大內力紛紛飛起,然後,單掌往前一推,那些箭紛紛落地。
“看我的!”懷瑾邪邪勾脣,脫下罩在衣服外的淡粉色紗袍,提氣,飛身而起,纖細的身影飛在半空中,甩着手上的輕紗,將那些箭紛紛打落,開心得就跟撲蝶似的。
看得城牆上,城牆下,所有人都傻眼了。
祈天澈擔心她被傷到,緊跟着飛身而起,追隨守護。
謹言終於覺得不對勁,很不對勁,他從馬背上飛起抓來幾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