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澈,你要幹嘛?”懷瑾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驚得出聲。
“以行動證明。”他將她放牀上,頎長的身子隨之覆上。
“證……證明什麼?”懷瑾舌頭有些打結了崾。
“你不是問我在不在意嗎?“大掌撫上她的臉,“曾經,我說不介意,並非因爲我明知你沒跟過別的男人,而是真的不介意。不管發生什麼事,我要的只是你……躪”
懷瑾正要嘲笑他,是因爲這具身子是肖燕的時候,卻聽到他突然埋首在她耳畔說的兩個字,“懷瑾。”
極爲清晰,清晰到狠狠震了她的心房。
他說,他要的只是她懷瑾!不是別的什麼女人,更不是肖燕。
是真的嗎?
那,肖燕又是怎麼回事?
還是,他是以爲她被祈雋那啥了,才這樣安慰她的?
“祈天澈,我……”
“噓……乖,睡一覺,什麼都別想。”食指輕輕抵住她的脣,目光落在脣上的傷口,揪緊了心。
“祈天澈,我沒……”
“閉上眼,歇息一下,嗯?”他打斷她,親吻她的眉眼,不想看到她再強顏歡笑。
“那你陪我。”懷瑾扯住他的衣角,她真的需要他在身邊。
她,似乎,也真的困了。
眼皮子,一點點變得沉重,連想跟他解釋的耐心都沒了。
“好。”祈天澈調整了姿勢,懷瑾很依賴的偎向他,以他的胸膛做枕,聽着他的心跳,緩緩閉上了眼睛。
說真的,她也的確覺得困了,他誤會的事,等她醒來再跟他說吧。
祈天澈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爬梳她柔順的長髮,望着她沉睡的容顏,黑眸中盡是愛憐與心疼。
是的,沉睡。
他讓人在洗澡水裡加了安神的藥水,他希望她在遭遇那樣的事後,好好睡一覺,而不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若他的信守承諾換來她被傷害,他寧可做個背信棄義之人!
深邃如夜的黑眸染上一層嗜血的陰狠,從袖中取出玲瓏鐲和天蠶絲無比輕柔地歸還回她身上。
他想,若是這些東西,包括她的小布包當時在她身邊的話,她即便是中了軟筋散,憑她的機智也是可以逃過一劫的,可是,那人防了她,將她身上所有有利於她的東西全都除下了。
沒了這些東西,中了軟筋散的她比一個弱小女子都不如。
天知道,他多慶幸,她還活着,堅強地活着,並沒有像一般女子那樣輕生。
陪了她約莫半個時辰後,李培盛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在外頭響起。
“爺,一切都準備好了。”
祈天澈沒有迴應,只是起身取來狐裘包裹住佳人,而後輕輕將她抱起,往外走去。
李培盛瞧見,有些訝異,“爺,您要帶娘娘一同去嗎?”
“這場仗爲她而打,這出精彩的戲也爲她所演,她怎能不在?”若不帶上她,醒來後,相信她也會怨死他的。
李培盛點頭。
他知道,爺這次真的動怒了,比當年屠殺承陽殿時還要更甚。
瞧,那陰冷勾起的脣角就知道,這一次,真的把爺惹大了。
這月朗國若是有強大的對手還好說,要是沒有,爺將徹底結束兩國之間糾纏了上百年的戰爭。
不光是月朗國,只怕,那位自立爲王的紫雋王也不會放過。
“傳令下去!突破月朗國十萬大軍,奪下御食城!”
不是君王的君王命令一下,不到五萬的將士異口同聲迴應。
戰鼓震耳,士氣高漲。
入夜,邊關城牆上點亮火把,亮如白晝。
楚嫣終於看到千思萬想的男子出現在城牆上,她欣喜,可是看到他懷裡抱着的女人後,臉色乍冷。
一個時辰前,父皇派人來通知她,祈天澈救走了懷瑾,並且狠狠責罵她爲何遲遲沒
有猛攻。
她沒想到,他會是那個執有江湖令,受天下敬仰的暗王!
她更沒想到,爲了那個女人,他居然連可以號令江湖的江湖令都毫不猶豫地交出。
江湖令,是號令整個天下的江湖,皇帝都未必有這麼威風,他居然這麼蠢!
她知道,對方一直在跟他們打拖延戰術,她不在乎,因爲他們有十萬兵馬,任他們怎麼打都打不贏的。
她只是想見他。
“天澈哥哥,投降吧?朔夜國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你現在連江湖令都沒了,就憑你那點人根本是以卵擊石。”她朝城牆上的男人大聲勸降,“你可以來我月朗國,這裡,可以讓你盡顯才能。”
祈天澈對她已無話可說,只是冷冷一笑,對身後的斐然道,“都按照我說的做了嗎?”
“是,所有人全都到位了,只需您一聲令下。”斐然恭敬地道,看向下面黑壓壓的敵軍,冷冷勾脣,已經看到他們全軍覆沒的畫面了。
“很好!”祈天澈抱着懷瑾回到位子上坐下,靠在椅背上,細心地攏了攏女人身上的狐裘,淡淡地道,“李培盛,點上!”
“是!爺!”李培盛語氣激動,走到神臺那邊,拿起火摺子吹着,點亮那柱香。
嫋嫋青煙筆直地升起,所有人都在靜靜等待,等待着振奮人心的時機到來。
關外沙場上,一身鎧甲的楚嫣見祈天澈看都不看自己,所有的耐心全部用盡,揮兵攻城。
爲何?她都已經比那個女人強了,他爲何還是不願看她一眼?
那個女人而今已經是殘花敗柳了,他爲何還能當寶貝一樣對待?
沙場上,由於敵軍的猛攻,由柳雲修和肖默輪番帶兵出去迎戰,僅僅一個時辰不到,節節敗退,敵軍又破了第一道城門。
“強弩之末,天澈哥哥,方纔對你說的話會一直有效!給我殺!”楚嫣揮劍,乘勝追擊。
有的試圖爬上城牆,卻被一***尖銳的釘子從上往下撒,有的甚至被刺中了眼睛,哀嚎一片。
“爺,他們已經攻進來了。”李培盛小小聲的提醒,就怕驚醒了他懷裡珍貴的人兒,可是想想,又覺得可笑了,這戰場廝殺一片,震耳欲聾,她都沒醒,自己這點聲音還能吵醒了她?
“嗯。”祈天澈淡淡地應了下,擡手輕輕捏懷裡人兒暖呼呼的小臉,俯首,語調溫柔,“懷瑾,該醒了,不然錯過好戲了。”
話音才落,他懷裡的人兒,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下,然後向蝶翅般緩緩打開,一雙水靈靈的清澈大眼帶着惺忪醒來,眨巴眨巴了下,煞是可愛。
“唔,祈天澈,怎麼這麼吵?”她揉揉眼睛,嗓音帶着剛睡醒的軟糯。
“你不妨自己看。”祈天澈笑,放她落地。
懷瑾聽到喊打喊殺的聲音,徹底清醒了,才發現自己在邊關城牆上。她撲向城牆邊往下看,剛好看到敵軍衝破城門,追趕肖默一隊人馬。
“祈天澈,快想辦法救我大哥!”懷瑾着急的變了臉色。
祈天澈起身,來到她身邊,爲她繫上狐裘,“起風了。”
懷瑾心裡那個急,“這會管它起……”
視線瞄到他身後臺上那柱燃到一半的拇指粗的香,那濃濃的青煙正隨着風起變了方向。
她突然懂了,欣喜地看向鎮定自若的男人,“你早就想好了對敵之策對不對?”
祈天澈但笑不語,回頭,遞給李培盛一個眼神。
李培盛開心地作揖,“娘娘,您就安心地等着看好戲吧。”
說着,轉身,扯開嗓門,“城牆上的衆將士聽令,準備上菜!”
“上菜?”懷瑾挑眉。
祈天澈只是握起她的手,與她一同看着城牆下的戰場。
第一步驟準備完畢,李培盛看向主子,得到主子點頭後,這才喊出那個激動的字眼,“放!”
一聲令下,懷瑾頭上多了頂狐裘帽子,嘴鼻也被男人用帕子輕輕捂住,而他另一隻手也捂着自個的。
她心中再度春暖花開,這一刻,不願再去想有的沒的,只知
道,那個無時無刻都爲她考慮,疼她,護她的男人又回來了。
目光調回下面戰場上,白茫茫的一片,原來是事先綁在城牆上的石灰粉袋子,那聲令下就是讓人劃破袋子,讓石灰粉漫天落下。
下面的敵人猝不及防,也睜不開眼,更是呼吸困難,趁此機會,原本被追殺的肖默反過來率人衝入其中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原來,肖默是故意輸的,故意引敵深入。
“祈天澈,你有抄襲我創意的嫌疑。”待石灰粉沒那麼嗆人了,懷瑾調笑道。
“我認爲是夫妻同心。”男人淡淡地掃她一眼,那一眼足以叫她看出他的調侃。
這纔是她熟悉的祈天澈嘛!
“對,夫妻同心!”她笑了,笑得很滿足。
“跟我來。”祈天澈牽起她的手往城門那裡走去。
他厚實的大掌緊緊牽着她,四周漫天硝煙,她和他彷彿穿梭在戰火中,堅定地十指緊扣,不鬆開彼此的手。
來到城門的城牆上,懷瑾看到如雨般灑落的流星釘,微微訝異。
“這是隨那些兵器來的,託你的福。”祈天澈笑道。
“這些是我路過江湖的時候,託那些人幫我打造兵器的同時,軟磨硬泡要他們贈送一些廢鐵的,反正也是廢鐵,就叫他們順便把那些鐵弄廢一點咯。”懷瑾笑笑道。
“你這趟江湖行還真是多姿多彩,連江湖排行榜上排名第三的兵器世家都爲你賣命。”
要知道,那個兵器世家從不輕易爲人鑄造兵器的,一是怕辱沒了兵器世家的盛名,二也是爲了保住盛名,所謂,物以稀爲貴就是這個道理。
只是不知道這小東西用了什麼方法,竟能說服他們幫她打造兵器,而且一打造就是數以萬計。
“呵呵……那是因爲有這玲瓏鐲啊。”懷瑾轉了轉手上的玲瓏鐲,她方纔就發現了丟失的玲瓏鐲又回到她手上了。
“原來還是我的面子?”祈天澈忍不住輕捏她的小臉,這樣神采飛揚的笑着,纔是真正的她。
“是啊,所以你這暗王的身份可不能丟,我還要靠它闖蕩江湖呢。”
“咳……懷瑾,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了?”懷瑾臉上的笑容凝住。
“爲了救你,我拿江湖令去換了。”祈天澈坦承。
“神馬!”懷瑾嗓門瞬間提高,太激動扯了脣上的傷,“你居然連江湖令都丟出去了!你笨啊!還沒見到我就把江湖令給人!”
懷瑾各種扼腕,瞪他,很用力的瞪他。
明明那麼聰明絕頂的人,關鍵時刻犯那麼低級的錯誤。
傻子都知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道理好麼!
“你很在乎我還是不是暗王,手上還有沒有號令江湖的江湖令嗎?”祈天澈小心翼翼地探問。
“我當然在意啊!有江湖令就可以裝b了嘛!光是一個玲瓏鐲就這麼牛.逼哄.哄,要是江湖令在手,那多威風啊!”懷瑾一股腦地道,還在爲她那道江湖令扼腕不已。
“原來,你也在乎這些。”祈天澈幽幽地輕嘆。
懷瑾這才意識到他多想了,連忙振作起來,安撫他,“祈天澈,我不是嫌棄你,我只是覺得少了一個響噹噹的名號,替你感到很吃虧嘛。”
“真的這般想?哪怕我什麼都不是了?”男人頓時笑開,看向她,眼裡閃過狡黠。
“大不了我重出江湖,掙回一個響噹噹的名號不就得了。”懷瑾拍胸脯道。
憑她三個副業,還怕在江湖上混不開不成。
“如此,爲夫將來要靠娘子罩着了。”
低沉的嗓音倏地靠近,帶着揶揄,懷瑾頓時臉紅心跳。
因着他突如其來的那聲‘娘子’,這還是他第一次這般叫她呢。
還好,還好是天黑,即便燈火映射在她臉上,也看不出她在臉紅。
要不然,被他看到,他又要得意了。
然而,她嬌羞低下螓首,暗自甜滋滋的模樣哪裡逃得過男人精銳的黑眸。
微微勾脣,伸臂攬住她的纖腰,“懷瑾,攜手並肩,共話天下,挺好。”
懷瑾跟着擡眸望去,只見沙場外的剩餘敵軍,由柳雲修和斐然兩人率領兩隊人馬兇猛地展開殺戰。
他們在馬上綁長矛,可以打亂敵人的陣仗,如此一來,如有神助,幾乎打得對方毫無招架之力。
眼看着敵軍勢如破竹,再看自己的人一個個倒下,楚嫣急了,看向城牆上摟着她最痛恨的女人的男人,憤恨地扯脣,“原來,你的拖延戰術不止是爲了要去救她,更重要的是耗費我們的體力!”
“可惜,你明白得太晚。”祈天澈冷冷道。
“天澈哥哥,當真一點舊情都不念了嗎?”楚嫣悲涼地問,對他,始終抱有希望。
“我已表明,在你對我下藥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間不再有任何情分在。”
“既然如此,也休怪我無情!”楚嫣倏地陰笑,掃了眼正殺紅了眼的柳雲修和斐然。
“不好!”懷瑾驚叫,“柳雲修,斐然,後退!”
可是,來不及了,斐然和柳雲修已經策馬入了楚嫣所設下的陣法。
“你懂得用天地之力,我也懂!”楚嫣陰狠地笑,“他們,今日必定會死在這裡!”
懷瑾臉色一駭,對了,陣法!師父臨走前交給她的陣法秘籍!
她當時回去後就把那本陣法壓在枕頭下了,因爲是用那樣小人的試探得來的,所以她不願去翻。
轉身,要回去取,卻被男人抓住。
“祈天澈,我得回去取一樣東西。”懷瑾對他道。
“不用回去,你要的東西在你的包裡。是我自作主張放進去的。”祈天澈淡淡地道。
懷瑾怔了下,忙往小布包裡掏。
果然,掏出了秋離楓留給她的那本陣法。
“我喜歡你的自作主張!”她踮起腳尖在他臉上吧唧了口,迅速翻書查找解決之道。
沙場外,那個被楚嫣設了朕的範圍圈,突然沙塵四起,柳雲修和斐然就像是被卷在裡面,看不清前路。
“右三!”楚嫣下令。
斐然和柳雲修還未完全睜開眼,坐騎倏地往前栽倒,他們整個人摔在地上,馬已經被斬斷前腿。
“左二!”
他們想衝出去,可是眼前漫天沙土,更看不清敵人在哪,只聽得到外面傳來左二的聲音。
柳雲修與斐然背靠背,辨認着左二的方向,然後默契地點頭,避開那個方向,然而,他們卻算錯了,他們避的地方正中敵人下懷。
兩支利箭分別插在他們一腿一臂上。
“祈天澈,我看不出來哪裡有解決之道啊!”懷瑾越看情勢,就越着急,越着急,腦子就越亂。
“懷瑾,冷靜,嗯?”祈天澈撫着她的發,溫柔的語氣,完全信任的眼神讓懷瑾一點點冷靜下來。
她對他堅定地點點頭,低頭翻閱這書裡面記載的陣法之道。
所謂的奇門遁術也不過是藉由天地之氣所設成,從整個天地萬物的變化規律中尋找一種契機,從而利用這種契機而達到神鬼不測之能。
而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的。
楚嫣之所以會,是因爲她打小就練了,所以說,師父老人家太看得起她了啊!
“媛兒,回來!”
身後突然傳來肖颯的聲音,也驚動了祈天澈和懷瑾。
倆人回頭望去,就見肖媛不要命地想往飛下城牆去救人,幸好肖颯拼死抱住她。
與此同時,有一個人也出現在城牆上了,身子搖搖欲墜,來到他們身邊,面無表情地看着下面正被困在陣法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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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誰曾許我天堂09、ringpei、mot520】的月票,麼麼噠( ̄3 ̄),我保證,這次,澈澈真的要徹底發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