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瓔珞姑娘的武器是笛?”祈天澈淡淡地問,眸中精銳閃爍。
瓔珞一怔,隨即嬌笑,“公子,奴家混青.樓的,會吹笛子也是自然。”
“不知,能否吹一曲於我聽?”
正閒閒吃東西的懷瑾微怔,他想聽人吹笛跖?
瓔珞瞥了眼顯然受了影響的懷瑾,而後朝男子媚眼一拋,軟聲道,“這美人恩你消受不了,會害了另一位美人的。”
聞言,祈天澈神情晦暗。
聽聞,蠱王養在聖女體內,那聖女有一小玉笛,輕輕一吹,蛇蟲彷彿受了召喚,循聲而來。
而他方纔現身時正巧看到瓔珞收起笛子,若他猜得沒錯,瓔珞應就是十五年前拜月教失蹤的聖女,所以適才試探了她,而她也知自己在說什麼,也告訴了他答案——不行!
昨夜還僅存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還有什麼方法能解除他體內的蠱?
他真的不知道。
懷瑾自然以爲瓔珞口中的另一位美人指的是自己,擺擺手,隱嘴裡塞了滿嘴的梅子餅,說話含糊,“正好,我也想聽聽你吹那玩意。”
瓔珞和祈天澈交換了個彼此才懂的眼神,笑道,“我這笛子吹了是要人命的。”
懷瑾拿起祈天澈倒好的茶,送下一嘴的餅,才皮皮的笑道,“算你還有自知之明。”
瓔珞氣結,看向祈天澈又頻頻送秋波,“公子,奴家還要急着回去接.客呢。”
祈天澈從袖中拿出一疊銀票給她,瓔珞笑盈盈地接過,摺好放進袖子裡。
懷瑾伸手一把搶回去,“怎麼說我也算是挽救了鎮邪的清白,診金你可以跟他要去。”
哼!壓榨她男人的錢,那她就先壓榨她的!
瓔珞銀牙一咬,隨即,媚眼一轉,對祈天澈笑道,“你不管管她,哪日奴家不高興了,可別怪奴家喔。”
說完,下車離去。
懷瑾賊兮兮地目送瓔珞的背影,然後獻寶似的拿出一東西,“祈天澈,你看!”
祈天澈訝然挑眉,隨即,無奈的輕笑搖頭。
這笛子只怕是方纔搶回銀票時順便拿的。
所以說,誰也別想輕易在她這裡討了便宜。
“祈天澈,你不是想聽笛音嗎?我吹給你聽。”說着,拍拍手上的餅屑,拿起玉笛摸索起來,纖纖玉指有些笨拙的放在那些孔上,調整氣息,使勁吹起。
祈天澈黑如子夜的眸子只剩下能溺死人的溫柔。
她是因爲他想聽,所以才偷的笛子。
男人可以爲一點感動而寵女人一輩子,她給他的又何止是一點?
很快,各種各樣的雜音斷斷續續的從馬車裡傳出,聽來嚇人。
祈天澈瞧她吸氣、蓄氣、搶氣、呼氣,吹得臉都憋紅了,低笑,伸手把笛子拿過來,在看到黏在她嘴角邊的餅屑後,眸光一熱,俯首一點點靠近。
懷瑾的後腦抵上車壁,看着他灼熱的眼神,看着眼前越放越大的俊臉,黑溜溜的眼珠子四下轉了轉,眨了眨眼。
他,他這是要完成上次在馬車裡沒完成的壁咚嗎?
於是,長長的眼睫毛緩緩闔上,等待他的吻落下來。
緊張,心跳爆棚。
然而——
“貪吃的小東西,忘了擦嘴。”
清淺的低笑在頭頂響起,懷瑾刷的睜開眼,對上他一本正經的表情,囧了。
他不是要跟她壁咚,是幫她擦去嘴角邊的餅屑!
可是,他擦就擦,那指腹是不是過界了點?有必要把她的脣都抹一遍嗎?難道她上面也粘了餅屑?
“唉!不是時候,磨人。”
在脣上摩裟的指腹收回,只聽他很可惜的嘆息。
懷瑾的臉更紅了,原來他不是不想,只是不是時候。
她趕忙佯裝沒聽懂,調整身子枕在他腿上,又撈了個餅吃。
躺在他腿上,這樣可以昂頭看着他,他一低
頭就能對上她的視線。
只見他把那短笛輕輕放在脣邊,手勢優美,輕輕一吹,悅耳的笛音從他靈活的手指下飄出。
懷瑾手裡的餅掉了,不是因爲他吹得太好聽,而是……那笛子她剛纔吹了很多口水進去啊!
可他居然連擦都沒擦就吹了!
壁咚不成,這算間接接吻嗎?
而且吹得真特麼好聽。
別人說秋離楓的琴聲能讓風靜止,能讓落葉停頓,能讓人一醉不醒,但她覺得他的笛音更好聽,反正是他吹的就好聽。
“這才叫笛音。”一曲了,他屈指輕彈她的腦門。
遭嫌棄的懷瑾皺了皺鼻子,嚴肅的警告,“除了我之外,不許吹給別人聽!”
他吹笛子的樣子太迷人了,不能讓別人看到。
“你的確是第一個聽我吹笛子的人。”祈天澈輕笑,這笛子在瓔珞那裡是武器,在別的人手裡就是同一般笛子沒兩樣。
“也是最後一個!”懷瑾要求。
“好。”他不假思索的答應。
懷瑾這才得意的笑了,倏然,一陣甜香飄來,懷瑾猛地坐起,掀開車簾往外看去,尋找香味來源的地方,卻只是一家燒餅鋪。
她失望的放下車簾,看着手裡的糕點也沒了胃口。
祈天澈輕撫她的發,“想吃什麼,我給你找來。”
看她那眼神就知道是沒看到想吃的東西,真是小饞鬼。
“真的嗎?”黯然的小臉立即恢復光亮,“我要吃糖炒栗子!剛纔那股香味就好像!”
說着,她還閉上眼垂涎在香味裡。
不知爲啥,一想到糖炒栗子她就瘋了般的想吃,不知在這裡有沒有,反正她以前逛遍大街小巷也沒見過。
“是什麼?”祈天澈蹙眉。
懷瑾忽然想起可能在這裡不是叫栗子,連忙形容給他聽,“就是外表跟刺蝟一樣的,銳刺有長有短,深色的,掰開外面那層毛刺,裡面的就是能吃的栗子了。”
“然後呢,如何做?”
懷瑾又把記憶中做糖炒栗子的方法說了遍,但是越說就越饞。
祈天澈真是從沒見過這麼好吃的人。
“喂,說了那麼多,你到底見沒見過啊?”她輕推他的手,詢問。
在現代,她可以爲了吃一樣東西立即訂機票出發的,還常常跑到一些古寨裡去找一些美食吃,在這裡,想跑遠些都不行。
“沒見過。”祈天澈搖頭,那張小臉立即垮了下去。
他擡手摸她的頭,眼底似是在盤算着什麼。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
“爺,有人交了封信說是給娘娘的。”外邊傳來李培盛的聲音。
“拿進來。”
李培盛撩開車簾送進來,懷瑾正要伸手去接,一隻手快過她搶了過去。
祈天澈瞥了她一眼,展信,隨即,臉色陰沉。
“怎,怎麼了?”懷瑾撇了臉色不佳的他一眼,把信拿過來看。
信是聽風樓送來的,上面的意思就是,要她有時間去一趟聽風樓,她想要知道的會送上。
“懷瑾,男人並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找別的男人來救他。”尤其那個男人還跟她有非一般的關係。
“我沒想那麼多。”懷瑾鬱悶的低下頭,她只是想盡辦法護他周全,錯了嗎?
“下次先跟我商量,嗯?”他輕嘆,明明不悅的是自己,反過來還得哄她了。
懷瑾點點頭,跟他商量他會同意嗎?不會的是不是。
現在朝中宰相獨大,後宮又有皇貴妃和龐婉瑜兩個渣渣蹦個不停,大敵當前,她當然不會放過任何可用的人了,反正也是交易。
“所以,不許去。”他在她頸畔,霸道地要求。
“……”她沒想到秋離楓真的幫這個忙了,既然是她託了人家幫的忙,現在又反悔不去,心裡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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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天澈放開她,表情有些冷。
懷瑾心下一急,抓住他的衣袖,“我已經拜託了人,突然又不當回事,很失禮。”
“你何時守禮過了?”冷冷的語氣。
果然,又生氣了。
“好吧,我派人……”
“李培盛,去聽風樓!”
懷瑾還沒說完,已經被他的聲音搶先。
她不敢置信地看他,這男人明明不喜歡她去,明明不高興,卻還是遷就她。
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拿出狂拽霸氣總裁的那一套,對她這不準那不準的,可他沒有。
心折了,怎能不折。
“祈天澈,你最好了。”她心裡的鬱悶一掃而光,悄悄挨近示好。
祈天澈不作迴應,拿來一本書靜靜的翻閱。
車廂內,靜默無聲。
懷瑾知他心裡不爽,主動拿糕點喂他,他避開,不吃。
把他的書按下,他目光掃來,她就弱弱地鬆手了。
於是,心焦啊!
看着他把她當空氣的樣子,懷瑾最終按耐不住,拍案!
“祈天澈——”
“嗯?”黑眸微微擡起,語調淡定。
懷瑾的氣勢一下子焉了,握了握拳,氣氣的道,“你要實在不想,那就別裝大方了!”
整得她心裡也不舒坦了。
祈天澈放下書,一本正經,“懷瑾,喜看書的人需安靜。”
所以呢?他不是在生氣,只是在嫌她聒噪?
靠!
懷瑾直接轉身撞車壁,當然,實際上撞的是手背。
男人重新拿起書,垂眸,脣角狡詐的勾起。
他當然介意,介意死了!可她要去,他能不成全嗎?
她都能把他氣成這樣了,他不讓她急一下怎行。
……
馬車在聽風樓前停下,懷瑾一下車才發現,身後跟了一大波護衛。
她滴汗,剛纔不是隻有衙門類的官兵嗎?怎麼這些都是精裝上陣?
最重要的是,她發現了最後頭的那個戴着青銅面具的男人,明明就是孟飛!
“祈天澈,這是怎麼回事?”
跟在後面等着分分鐘殺他們?不是已經囂張到這等地步了吧?
“嗯,我出宮的時候正好遇宰相離宮,就順帶借宰相府的護衛用一用。”他雲淡風輕地說。
懷瑾不禁瞠目,高啊!借龐清老頭的人保護他們,這一路上自然就安安穩穩了。
還好,她男人不會武功還有腦子可以補救。
“還不快去辦你的事?”祈天澈屈指輕敲,催促。
“你不跟我一起上去嗎?”懷瑾詫異。
男人輕哼。
懷瑾明白他是在吃醋,笑着踮起腳尖在他頰上輕啄,轉身離去。
祈天澈飛快將她抓回懷裡,俯首輕咬她耳朵,“我等着你回來脫光。”
懷瑾面上發熱,好半響才明白他的意思。
那夜,因爲見他抱了王楚嫣,她讓他換衣服,這會,她只是上去取消息,他就讓她脫光!
她,好像又被他坑了!
瞪他一眼,轉身走進聽風樓。
“爺,您爲何不告訴娘娘,那個非塵的底細咱們已經查出來了?”李培盛不解地問。
“她都找人查了,不成全她的有始有終不太好。”男人望着拾階而上的身影,還是有些氣。
真的只是這樣嗎?李培盛懷疑。
“不信?”祈天澈收回視線,問。
李培盛搖頭,沒法信啊。
“不信是對的。”他淺笑,目光又看向那抹越來越
遠的身影,勾脣,“讓她心裡對我過意不去,下次她就不敢了。”
李培盛竊笑,他就說嘛,爺怎麼可能會突然這麼大方放自己的女人去見別的男人。
懷瑾直接來到聽風樓樓主的閣樓,所到之處個個都恭恭敬敬的喊她“小姐”。
敢情秋離楓是默認了她這個身份。
穿過長長的樓廊後,秋離楓不在,龍飛就請她入屋等候。
不得不說秋離楓真的很愛竹子,屋內所有東西包括簾子都是竹子做成的,看起來不像是最高領導的地盤,反倒生出幾許閒雲野鶴的感覺。
把人家辦公的地方簡單的欣賞了一遍後,懷瑾一屁股坐在書案後的椅子上,腳翹起擱在案上,沒成想不小心把書案上的箱子給碰倒了。
認出那正是上次來時秋離楓很寶貝的箱子,她眼疾手快,用腳踢起,旋身閃過去接住,但是,箱子因爲沒上鎖,裡面的東西嘩啦落地,她只來得及抓住易碎的玉佩。
懷瑾沒有多想,趕忙蹲下把地上的東西收拾回箱子裡,她首先撿起的是一件明黃色的嬰兒肚兜,拿在手裡的時候她爲那綢緞的觸感而頓了下,然後放進去,接着是一件襁褓,同樣是華貴的明黃色,懷瑾同樣沒有多想,只想儘快把它摺疊好放進去,把箱子放回原位。
然而,在摺疊的時候,一條金絲繡成的龍映入她的眼簾。
龍在這古代象徵着無上權力,不是普通人可以擁有的。
她神色凝重,把襁褓重新敞開來,這質料非皇家莫屬,上面這條金龍更是栩栩如生,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龍袍。
據說皇帝的龍袍是五爪,親王和藩王的龍袍上是四個爪子。
懷瑾仔細數了下,這條龍是四爪,那就證明這襁褓的主人身份很尊貴。
她忽然想起方纔自己放在一邊的玉佩,連忙撿起來翻開正面看,只見‘謹言’二字雕刻在上頭,雕工精湛,字體大氣。
謹言,謹言……
這不就是昭德皇后那個沒死的孩子嗎?
懷瑾爲這呼之欲出的真相嚇了一大跳。
聽風樓禁止涉足皇家事,秋離楓入宮老皇帝一見如故,秋離楓對忠貞樓有感傷……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昭告着一件事!
懷瑾連忙在凌亂的地上找出一本厚厚的摺子,飛快閱覽,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叫她瞠目。
原來,聽風樓是謹言後來接手的,原來,秋離楓纔是真正的皇孫!
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懷瑾趕忙收斂所有震驚,飛快把東西收進箱子裡,放回原位。
這纔回身,秋離楓就進來了。
一襲白袍,不是上等的面料,沒有華麗的色彩,穿在他身上卻是別有貴氣,但更惹眼的是他絕塵的氣質。
她想,有着這樣一雙乾淨的眼的男人不適合宮廷,這樣絕塵的男子游走天地間也不爲所動,若是進了皇宮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不可能還保有最初的自己。
所以,知道了自己的另一個身份,他會想要認祖歸宗嗎?會攪入皇宮的爾虞我詐嗎?
“等很久了?”溫和的嗓音如沐春風。
秋離楓看了她一眼,走到書案前找東西。
“喔,還好。”懷瑾忙應,瞧見他的視線只是從箱子一掃而過,暗暗鬆了口氣。
他姥姥的,怎麼她不想知道別人的秘密,偏又總是無意中被她知道?
這下好了,宮裡那位大皇孫是假的,真正的主在這呢!
“你要我查的人都在這裡了。”秋離楓把一本摺子遞給她,神情如常。
懷瑾怔怔地接過,沒有着急看,因爲比起無意中知道的秘密,已經不重要了。
看這個男人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想來也是不想跟皇家有任何瓜葛了吧。
這樣也好,皇宮是能污染人的地方,她真的不希望擁有着這麼幹淨氣質的他被污染。
她也會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至於宮裡那個冒牌貨她會和祈天澈想辦法把他拉下來。
“我記得有人在等你。”見她一直在發呆,秋
離楓笑着出聲提醒。
懷瑾回神,眨了眨眼,似是纔想起似的,忙抱着摺子奪門而出,半響,嬌俏的身影又折回來,一疊銀票拍在書案上,然後又一溜煙不見了。
秋離楓望着案上的銀票,空氣中似乎還飄散着屬於她的馨香。
他微微勾脣,目光再看向箱子,神色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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