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爲什麼你會在這裡?”蘇彤陽驚問。

秋葉蹙眉:“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爲什麼你會在這裡?你現在不是應該在空鏡嗎?”

“你跟蹤我?”

秋葉越過他的肩膀朝他出來的房間張望,還沒有看清楚就被蘇彤陽擋住。

蘇彤陽拉住秋葉:“別看了,我們走。”

回到車裡,秋葉立刻用保險帶把蘇彤陽綁了起來。

蘇彤陽哭笑不得:“我又不會逃走,不用這樣。”

秋葉扣下鎖釦,寒着一張臉:“你現在給我老實交代,你最近到底在幹什麼?還有你的精神強度是怎麼回事?”

蘇彤陽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雪的蒼白,他淡漠道:“我可以施展治癒術了,難道你不爲我高興嗎?”

秋葉提高了音量:“如果你是通過正常途徑提高的能力,我當然會爲你高興,可你看看你現在,臉白得跟鬼一樣,這不正常!你究竟幹了些什麼?”

蘇彤陽張了張嘴,還沒發出聲音,秋葉就搶道:“如果你想說不要管你之類的話,我扇你!”他指着黑市的方向,“你在那裡面究竟在幹什麼?”

“其實跟在空鏡差不多,也是冥想,只不過效果很猛,幾乎每隔一個月精神強度就有一個飛躍。”

“是誰帶你去的?剛纔我試探他們,可根本沒有人理我。”

“只有內部的人帶去他們纔會說實話。你還記得我以前在醫院照顧過的那名因爲輻射而精神強度降低的軍官嗎,前段日子他忽然回醫院找我,說謝謝我那段日子對他的照顧,我看他精神狀態非常好,精神強度比原先還要高,就追問了原因,他就告訴我了這家店,並帶我過來。”

“可你既然已經在空鏡冥想了,爲什麼還要換地方呢?如果是錢的問題我們可以再想辦法解決的!”秋葉說。

蘇彤陽黯然:“你不用再安慰我,其實我都明白的,照空鏡的速度,我這輩子恐怕都達不到治癒者的最低要求,更何況冥想效果隨着療程的推進是衰減的。”

“精神強度完全取決於一個人的基因,那麼短的時間就能有大量提升是非常不正常的!”秋葉急道。

蘇彤陽垂下眼簾,輕輕道:“我知道。”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好歹我也是學醫的,這點道理我怎麼可能不懂?”

“你知道你還去?”秋葉幾乎要叫了起來。

蘇彤陽無聲地扯了下嘴角,笑容苦澀:“人有兩種活法,一種是庸庸碌碌過一輩子,還有一種是光輝燦爛地活上幾年,你選擇哪一種?”

對於他拋出來的問題,秋葉怔神。

不等秋葉回答,蘇彤陽又繼續道:“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的,但要我這輩子都無所作爲,我無法接受,對我來說這不是人生,只是活着。”

“可是……”

“我爸媽在我家鄉經營一家小飯館,因爲味道很好所以生意相當興隆,大概在烹飪方面我繼承了他們的天賦,我們一家日子過得還不錯。有次掌管我們星球的貴族宴請賓客,讓我爸媽去掌勺,結果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當晚飯後有幾位客人發生腹瀉。那貴族就說是爸媽想毒害他們,把我爸媽打成重傷。兩人送回來的時候已是奄奄一息,醫生來看過之後說他救不了,因爲他們身上都是鍊金傷。後來他們就死了,那個時候我七歲。那時候我太小還什麼都不懂,我的家和飯館也莫名其妙沒了,因爲那個貴族放了話,所以沒人敢正正經經收留我,我只能在街上游蕩,偶爾有人看我可憐留我吃頓飯。”

蘇彤陽從來沒有說起過他兒時的事,每次問起都是躲躲閃閃,秋葉一直以爲他是因爲家鄉太過貧窮所以不好意思提,沒想到背後竟然有一個悲慘的故事,蘇彤陽在說起時神情淡然,語調從容,可那畢竟是他的父母,怎麼可能真的無動於衷,要經歷過多少歲月的磨礪才能把深刻的傷疤撫平?

“後來我遇到了當初給我父母診斷過的醫生,也就是我的養父。他發現我是稀有的光屬性,他告訴我只有治癒者才能治療像我父母的那種傷,他說我有成爲一名治癒者的可能,他偷偷收養我,教了我一些基礎的醫術,也是他鼓勵我考來皇家軍事學院的。”蘇彤陽平靜地望着秋葉,“所以我一定要成爲治癒者,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你能明白嗎?”

秋葉一下子有些消化不了這麼多信息,出神地坐在駕駛座上。

蘇彤陽最後道:“所以你真的不要管我了,就算是尊重我的選擇。”

秋葉目無焦點地盯着車外,緩緩搖着頭,不知道是在否定什麼,還是在感嘆什麼。

“大家都說我的爸爸是個英雄。”秋葉忽然開口,“說他爲帝國犧牲,爲全人類獻出年輕的生命,哪怕到現在十多年過去了,我還經常能從別人口中聽到他的名字,說我爸爸有多厲害,說他們如何崇拜我爸爸,他可算是榮耀一生,雖死猶榮了?”

雖然秋葉說的是“他”,但實際上指的是兩個人。

“他燃燒盡了他的生命,寫下光輝的歷史,可我卻被他剩下了,我寧可不要什麼英雄爸爸,也希望他能陪我長大。”

“你爸爸真的是一位英雄,你不要怪他。”

秋葉搖頭:“我沒有怪他,我只是很難過。”他清楚地記得秋葉本尊裡埋藏至深的記憶,白天受盡叔叔一家的冷眼,晚上只能偷偷躲在被子裡喊爸爸,每次回憶起來,都痛徹心扉。

“你說得沒錯,我也不願意平凡地過一生,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載入史冊。”秋葉收回縹緲的視線,落在蘇彤陽身上,“但如果你有事,我會難過的,不僅僅是我,還有很多人,我想你的養父也不會希望你用自殘的方式成爲治癒者的。”

蘇彤陽沉默不語,靜靜地注視前方,秋葉知道像蘇彤陽這種外柔內剛的人,一旦下定決心,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在傍晚橙色的陽光下,狹小的車廂內,兩人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坐着,許久都沒有人再說話。

“我們回去。”蘇彤陽道。

秋葉深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啓動車輛。

一路上兩人誰都沒有再提及此事,聊起了別的話題,好像黑市上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也許是爲了安撫蘇彤陽,秋葉始終扮演着挑起話題的角色,一個勁地跟他八卦學校裡有趣的事,從薩菲羅爾換衣服的時候被人偷窺了,到有人跟喬恩表白的時候,吉羅德不小心潑了番茄汁在那人頭上,總之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事。

蘇彤陽一聲不吭地聽着,適時地露出微笑。

回到宿舍,當蘇彤陽準備回房休息時,秋葉又攔住了他:“彤陽,我們把糕點鋪重新開起來,你考慮一下還是去空鏡?”

蘇彤陽極短地笑了笑:“好的,不過現在學校少了一半的人,不如等新生軍演回來後再開。”

“那空鏡……”

“我有點累了,想先休息。”

秋葉只得作罷,看着蘇彤陽關上房門,一直堆在臉上的笑容慢慢冷卻,他嘆了口氣,也回到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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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葉又失眠了,只要剛有點睡意,蘇彤陽蒼白的臉就會浮現在腦海裡,還有他的心酸的往事和記憶深處血淋淋的雙親。

無法體會蘇彤陽的心情,所以很難評價他的選擇是正確或者錯誤,或者說根本就不存在對與錯,是否值得只有自己內心那桿秤能衡量。

秋葉不能強迫蘇彤陽改變主意,只知道看到他病態的臉非常心疼。

他逼迫自己閉上眼睛睡覺,咕嚕,肚子叫了一聲,他餓了。吃飯的時候他拼命地在找話題,都沒有吃多少東西,所以早就消化光了。

他忍了一下,但是胃空蕩蕩的又酸又疼,萬般無奈他只能起牀覓食。

從小廚房裡找了點麪包,秋葉邊啃邊往回走,忽然聽到一聲異樣的響動。

秋葉停下腳步,朝蘇彤陽的房間看去。

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異常。

是太餓了,幻聽嗎?他搖着腦袋,又走了一步。

又是一聲怪響,秋葉這次聽得真真切切,好像是什麼人在嘔吐的聲音。

是蘇彤陽!絕對是蘇彤陽!

“彤陽!”秋葉幾步衝到他房門口,“彤陽,你是不是不舒服?”

短暫的靜默後,一連串嘔吐的聲傳出來,還伴隨着劇烈的喘息聲,好像肺裡的氧氣被壓縮,下一秒就會窒息。

“彤陽,你開門,快開門!”秋葉着急。

房門打開,秋葉一個趔趄跌了進去。

蘇彤陽跪在牀邊,手撐在地上,地板上到處流淌着五顏六色濃稠混濁的液體。

秋葉顧不得噁心,衝上去抱住蘇彤陽:“怎麼回事,哪裡不舒服?”

蘇彤陽半靠在秋葉身上,一手揪着衣襟,呼吸聲沉重得就像喉嚨被割破了。

“哇!”他突然一張嘴,又吐出一大口怪異的液體。

秋葉這才發現這些色彩鮮豔的濁液竟然就是蘇彤陽吐出來的。

這是什麼古怪的病症?

此刻的蘇彤陽看上去十分恐怖,皮膚像被顏料染了色,各種污濁濃烈的色彩流淌在他的皮膚下,嘴脣更是青紫發黑,他的呼吸短而急促,好像隨時會斷氣。

這明顯不是普通的生病!

“是不是冥想的副作用?”秋葉吼道。

蘇彤陽痛苦地掐着自己的喉嚨,似乎這麼做才能略微減輕點痛苦,聲音嘶啞難聽:“我不知道。”

“一定是的!我都說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不能隨便去的!”秋葉知道現在再抱怨也沒有用,“我送你去醫院,你堅持一下!”

秋葉奮力架起蘇彤陽,但沒走幾步,另一個想法闖入他的腦袋。冥冥之中,他覺得這個做法更爲妥當,雖然並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認爲。

“我送你去鏡先生那裡!他一定會有辦法救你的!”

秋葉把蘇彤陽塞進車,以最快的速度飛向空鏡養身館,黑暗中只看到車輛的尾光一閃而過。

空鏡的大門緊緊關閉,門口的竹蘭盆景在黑暗中模糊不清。

“開門開門!有人嗎!”秋葉一跳下車就撲向空鏡大聲叫門。

冷風一吹,他稍稍冷靜了下來,忽然意識到這麼冒冒失失敲門可能根本沒有人能聽見。

他回頭看了眼車裡的蘇彤陽,嘔吐倒是停止了,可皮膚的顏色更花更深了,他虛弱地躺在座椅上,四肢時不時抽動一下。

怎麼辦?他幾乎能感覺到蘇彤陽生命的氣息在減弱。

他會死嗎?秋葉背脊一陣發涼。

“鏡先生!鏡先生在嗎?”秋葉不顧一切地嘶吼,焦急,憂心,心痛,各種情緒同時涌了上來。

噗通!

心臟劇烈地收縮了一下,身體裡的血液溫度上升,他無意識地眯了一下眼,眼中的黑色些微減淡,金絲從瞳孔邊上出現,一點點擴散。

身體不可抑制地發熱,秋葉的手指神經性地抽動着,似乎能聽到骨頭爆裂的聲音。

就在眼睛就快變成金色的時候,空鏡的門咣噹一聲打開,銀色的長髮在黑暗中白得發亮,鏡先生裹着睡袍,赤着雙腳,臉上薄怒。

秋葉眨了下眼睛,金色瞬間退去,恢復成了原來的黑色。

“擾人清夢,不可原諒。”鏡先生黑着一張俊臉。

秋葉撲了進去:“鏡先生,救救我朋友!”

鏡先生朝車裡的人望去,雖然光線很暗,可還是能看見他奇異的膚色。

“擡進來。”鏡先生冷冷地丟下這句話走進養身館。

夜晚的空鏡有種別樣的清淨,如果說外面還能聽到城市特有的噪音,那一進空鏡,耳邊就只剩下風聲和蟬鳴。

清幽沁人的淡香撫慰了秋葉焦躁的內心,他揹着昏迷的蘇彤陽跟在鏡先生身後,穿梭在曲折的遊廊裡。

鏡先生隨手推開一間冥想室,秋葉小心翼翼地把蘇彤陽放在地上,滿心期待地看着鏡先生。

現在的蘇彤陽就像一塊幕布,光怪陸離的色彩投射在他身上,詭異可怖。

鏡先生蹲下身子仔細審視蘇彤陽,他按了一下他的皮膚,又擡起他的手查看許久。

“他怎麼了?”秋葉急問。

鏡先生不着急回答,他併攏修長的雙指,指在蘇彤陽的額頭。

一個精緻小巧的鍊金陣浮現在蘇彤陽的眉心,一道柔和的銀色光芒鑽進肌膚。

秋葉隱約覺得這個畫面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看見過,再一想,那夜在英雄聖堂前遇到他,他也是這麼對待白老鼠的。

昏迷中的蘇彤陽痛苦地呻.吟了一聲,身體不由自主地抽動了幾下。

秋葉揪心不已,幾乎就想推開鏡先生,可又怕打擾到他施術。

幾分鐘後,銀光散去,鏡先生兩指收攏。

蘇彤陽皮膚裡的顏色不再流轉,好像凝固在了肌膚紋理中。

秋葉驚喜道:“怎麼樣?他是不是有救了?”

鏡先生淡淡道:“他的精神世界在崩潰,我只是暫時幫他控制住,大概能暫時護住24小時。”

秋葉一把抓住鏡先生的睡袍:“他現在是不是很危險?求求你救救他,鏡先生!”

鏡先生不緊不慢地穿好被他扯下來的衣領:“救他?我做不到。”

“什麼?”秋葉驚訝不已,他搞了那麼半天,樣子裝得挺像,居然說救不了他?

相比起秋葉的焦急,鏡先生始終慢條斯理:“你知道冥想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秋葉又急又怒,但又不敢發作,畢竟眼前這個是最有可能救蘇彤陽的人:“我現在不是來聽你上課的。”

鏡先生平靜地注視秋葉,好像蘇彤陽的生死與他全無關係。

秋葉捏住蘇彤陽冰冷的手,揣在懷裡捂暖:“冥想是怎麼回事?”

“精神強度與人的基因息息相關,基因是精神強度的載體,或者說容器更爲形象。有的人容器大,精神強度就高,反之強度就低,冥想實則是擴大容器。但是容器擴大了,必須及時有精神本源補充進去,反覆填充才能真正轉化成精神強度,這就是冥想提升精神強度的真正意義。”鏡先生解釋道,“可如果容器一下子放得太大,精神本源又不能及時填充,那就會有污染物進入精神世界。雖然表面看上去他們迅速提升了實力,實際上早晚會死於精神污染。”

“你是說外面那些無照經營的冥想館?可如果那麼快就會死人,他們怎麼還能開得下去沒倒閉呢?”

“一般也沒那麼快,可能發作出來需要五六年的時間,而且很多人都在戰爭中死去了,根本就等不到發作的那一天。你的朋友之所以會反應這麼大,是因爲他是光屬性的緣故。光能量最爲純粹,對載體的要求非常高,對污染物的容忍度非常低,所以現在變成你看到的模樣了。”

秋葉緊緊握了一下蘇彤陽的手:“鏡先生,既然你知道得那麼清楚,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對嗎?”

“我說了我做不到,我從來不騙人,我的能力是受限制的。”

“什麼受限制,你在說什麼我根本就聽不懂。”秋葉急道,“那怎麼辦呢?難道他就要死了嗎?污染物?要清洗精神污染是嗎?暗屬性可以嗎,暗屬性有吞噬力,以前有人用暗屬性幫我清除過一次精神污染的!”

“暗屬性清除精神污染不過是以毒攻毒的辦法,你朋友現在的精神世界非常脆弱,根本承受不了暗屬性強大的侵略性。”

“那究竟該怎麼做?要我眼睜睜看着他死嗎?”

鏡先生不再言語,靜默地望着秋葉,眼眸中映出秋葉的身影。

秋葉被他看得心底發涼,漸漸明白了過來,他喃喃道:“你是想說我能救他?”

鏡先生緩緩點頭:“你不是煉化成功了一隻白老鼠嗎?”

“可是死掉的白老鼠有十幾只!而且他是人!不是老鼠!”秋葉忍不住叫了出來。

鏡先生的微笑帶着他獨有的淡漠和遺世獨立:“其實也沒有多大差別。”

秋葉的神經繃成了一根細線,隨時可能斷裂。

白老鼠畢竟只是一隻老鼠,可蘇彤陽是個活生生的人,是他最好的朋友,人體煉化是禁術,如果被鍊金協會知道了會被處以極刑,當然如果能救蘇彤陽,秋葉並不懼怕,可問題是他對這場煉化沒有半點把握,把活人放入鍊金法陣煉化是他從未嘗試過的事,人體的複雜多變決定了煉化過程中有太多不可預測的東西,蘇彤陽隨時可能死在他漏洞百出的煉化中,一想到會親手將他殺死,秋葉就止不住戰慄。

可是不煉化,他就死定了,嘗試煉化,或許還有一絲生機,又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他慢慢死去,不去試着拯救呢,哪怕希望渺茫。

“你的動作要快,只有24小時,在你猶豫間,時間又過去了十來分鐘。”鏡先生幽幽道。

秋葉下定決心,神情肅穆:“我知道了,謝謝你,鏡先生。”

他打開通訊器撥打鳳起的電話,很快那邊就接通了。

“那麼晚了還不睡嗎?”鳳起的畫面出現在半空中,看他身後的背景也沒有在宿舍,好像是在訓練館。

“鳳起,幫我個忙,彤陽他出了點事。”

一個紅色的腦袋塞進了畫面:“他怎麼了?”

是遊子薰,他居然跟鳳起在一起訓練。

秋葉一時愣住,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遊子薰見他突然發呆,皺起了眉頭:“他怎麼了啊,說話呀。”

秋葉瞥了靜躺在地上的蘇彤陽一眼:“是這樣的,我想問你借一艘穿梭機。”

遊子薰的嘴角有不明顯的抽動:“你們又要問我借穿梭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