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鐸趕在中秋節的前幾天,回了京城。
第一件事,當然是風塵僕僕的先進宮回稟皇帝,等到忙完,再回到端王府,已經是落日西墜、彩霞滿天,一片五彩斑斕的錦繡輝煌。門上的人一臉歡喜,趕緊吩咐小廝往裡面送消息,卻被他止住,“不用跑了,本王自己進去便是。”
下人們不解其意,原本這種時候進去報個王爺回來的好消息,順便得點賞錢,不是常理兒嗎?可是沒人敢問,都低頭齊聲應是。
按理說,蕭鐸應該先去葳蕤堂看嫡妻端王妃的,但他有一肚子心事,徑直擡腳先去了暖香塢。到了院子門口一樣不讓通報,微笑道:“別聲張。”一臉好像要嚇唬嚇唬鳳鸞的促狹,丫頭們都低頭笑了。
他上了臺階,進了內廳,聽着裡面安安靜靜的,沒有聽到想象中王詡在她面前奉承逗趣兒的聲音,心下鬆了一口氣。繼而自己啐了自己一口,今兒這般作爲簡直是瘋了,弄得好像跟捉.奸似的。
可就是按捺不住想要這麼做,腦子好像不受理智控制了。
進了寢閣,隔着珠簾瞧見她坐在窗臺邊,手裡捧着一本書。陽光從窗戶外面斜斜的投射進來,正正映在她的臉上,看起來比平時要更加白皙細膩,甚至帶了一點點晶瑩微透的光澤。
因她垂着眼簾看書,一排纖長的睫毛勾勒出漂亮的弧線。
溫柔而靜謐,淡雅又幹淨,纖細的手指宛若一把子水蔥似的,一頁一頁翻書,讓人看在眼裡,不免覺得那被翻的書都十分有福氣。
蕭鐸想象着那柔軟素手撫摸自己的感覺,情不自禁走了過去。
鳳鸞聽得腳步聲擡起頭來,“王爺?”不由笑了,“你幾時回來的?怎麼外頭的人一聲兒不吭,我都不知道。”
“都一樣,不用起來。”蕭鐸隔了有一個月沒見她,日夜思念的,想得慌,真是比什麼都想。伸手抽了她的書,扔到一旁,“讓我仔細看看你。”
鳳鸞見他把書丟的亂糟糟,伸手擺弄了一下,放平在旁邊。
蕭鐸順勢回頭看了看,“什麼書這般好看?”帶到看清楚書名,不由皺眉,“你怎麼看《無量壽經》?這是老太太看的東西,你纔多大,花朵兒似的年輕姑娘,看得整天板着臉有什麼好的?別看了,回頭我給你找幾個有意思的話本子。”
鳳鸞聽了好笑,“難道我看看佛經就老了?胡說八道。”
蕭鐸見她這副軟語嬌嗔的模樣,真是愛不釋手,捧起她的臉,在那嫣紅飽滿的小嘴上親了親,還不解渴,忍不住繼續探索進去。她那脣齒之間的清澈香甜,滑落游魚的小舌,自己這一個月可是日思夜想,不免貪婪的吸住不放。
鳳鸞被他糾纏得快要喘不過氣,忍不住推他,“唔。”有點小小抱怨,“你是外頭來的餓狼啊?沒吃肉似的,弄得我舌頭疼。”
“就是缺肉。”蕭鐸在她脣上舔了舔,膩歪道:“好香好甜呢。”
“肉麻。”鳳鸞過了一個月清淨日子,忽地聽到這種肉麻的牀.笫情話,不由微微紅了臉,好似一朵臨水綻放的粉色桃花。有點嫌棄的推了推他,“髒兮兮的,快去洗乾淨了再說。”
她的意思,是洗乾淨再說話。
蕭鐸曖昧笑道:“好,我去洗得乾乾淨淨的。”
“呸!”鳳鸞好氣又好笑,心下琢磨着,這人是不是在外頭憋壞了?不對,沒準兒在外頭睡了多少美人兒,哼哼道:“王爺,有沒有什麼新妹妹帶回來呀。”
“哪兒來得新妹妹?”蕭鐸想起自己住的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再說,光是路上來回都二十天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小醋缸子,沒有的事別胡思亂想。我這一回來就先看你,王妃那邊都還沒有去呢。”
爲了她,偶爾寵妾滅妻也顧不得了。
因爲方纔一番親香,氣氛挺好,他滿心愉悅到外面吩咐人準備沐浴,然後很快洗完了澡,準備回來親熱一陣,晚點再過去王妃那邊點個卯的。正在連廊上面晾頭髮,忽地聽得後小院傳來一陣笑聲,聽起來,人還挺多的。
一定是昊哥兒和婥姐兒再鬧笑,好久沒見他們,也怪想的。
蕭鐸把揉頭髮的棉帕子隨手一扔,然後用束帶,把頭髮隨意捆在腦後,反正在自己家不用拘泥小節,笑容愉悅的往後院走去。剛到門口,就看見王詡抱了昊哥兒,輕輕的摟着他打轉兒,昊哥兒一陣大笑,“轉、轉轉……”
婥姐兒還在旁邊圍着,小臉兒焦急,“抱抱,我抱抱。”
蕭鐸心裡一陣波浪洶涌不定。
明明自己走之前,昊哥兒還不會說“轉”這個字的,現在會說了,可見最近都在玩這個遊戲!她就這麼信得過王詡,放心讓他陪着孩子們玩兒?自己的兒女,跟一個太監親近算怎麼回事?!
“王爺來了。”有人眼尖發現了這邊,福了福。
王詡笑着把昊哥兒放下,指了指,“快叫父王。”
偏偏昊哥兒玩得開心,小孩子一個是不懂事,二是父親有一個月沒回來,記憶已經不那麼深刻了。不肯過去,只顧纏着王詡嚷嚷,“轉,轉……”還滾到他的懷裡,就是賴着央求,不肯朝父親那邊過去。
婥姐兒見王詡蹲了下來,也上前去拉扯,嘟着小嘴,“抱抱……”
本來這場面,要是換了孩子們跟乳母們親近,不算什麼,可是換了王詡,就是叫蕭鐸怒氣難平,心裡火苗足足躥得直有三丈高!一個太監,自己沒有孩子,就來跟自己的孩子親熱嗎?自己的兒女,不是他王詡的兒女!
可這份火氣還不能表現出來,太掉份兒。
“你們玩着。”蕭鐸笑道:“就是聽見後院有笑聲,過來瞧瞧。”
雖然他沒有任何發怒的表情,也沒有說任何嚴厲的話,但是王詡憑着在宮中浸淫十幾年的經歷,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氣氛不同。是因爲昊哥兒和婥姐兒不肯過去,所以端王生氣了?眼下來不及多想,笑着叫了乳母朱氏姐妹,“王爺剛回來,快抱過去讓王爺歡喜歡喜。”
自己也趕忙上前行禮,“王爺一路辛苦了。”
因他過去了,龍鳳胎居然也沒有鬧人,然後在乳母的教導下,喊了“父王”,但是這讓蕭鐸心裡更不舒服,臉上還笑着,分別摸了摸兒子和女兒的頭,“乖乖玩兒,父王給你們帶了好東西,晚點給你們瞧瞧。”
端王殿下披散着頭髮,形象不雅,不願意多逗留也是常理,衆人都沒有留意。
王詡卻細細的思量了一下。
他猜到蕭鐸可能是對自己不滿,但想着……,興許因爲自己是太監,所以端王不喜歡兒女和自己玩?再想不到蕭鐸是在吃醋。
而鳳鸞自然也沒有想到,在蕭鐸去沐浴的時候,讓人去準備了一些小菜熱酒,風塵僕僕多半餓了。反正都先來了,就算蕭鐸等下要去王妃那邊,墊墊也好,還特意讓人把菜放在美人榻的小几上,這樣面對面的好說話。
不是相思難禁,而是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多要和他說。
蕭鐸從外面走了進來,看着桌子,“你倒是挺快的,就叫人備好熱菜熱酒了。”在在美人榻的另一頭坐下,看了看菜式,都是自己平時喜歡吃的,心裡的怒火稍微平緩了點,笑道:“算你還有點良心。”
鳳鸞睨了他一眼,“什麼話?我怎麼就沒良心了。”
蕭鐸中午是在驛站吃的飯,自然不合胃口,更不用說之前那一個月,簡直沒有一頓稱心如意的。這會兒一看她準備的飯菜,就是食指大動,只喝了兩杯酒,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鳳鸞在對面抿了嘴兒笑,“天神菩薩,這哪裡去了外省辦公事?倒像是餓了十天半拉月似的,你慢些吃,當心吃急了胃部舒服。”
這樣溫溫柔柔的關切之語,蕭鐸聽得渾身三百六十五個毛孔都舒泰,像是都被她愛撫過一遍似的,吃起飯來更香了。
鳳鸞一直瞅着發笑,等他吃完一碗,又讓人盛了一碗,接着卻不讓他在吃了,“養生之道,不許飢一頓飽一頓的。”親手給他斟了酒,“再喝幾杯,酒也撤了。”
蕭鐸笑道:“知道嬌嬌心疼我。”
鳳鸞微微一笑。
不管怎麼說,王府裡還是他在的時候更安心一些。
等他吃完,讓人把桌上東西都撤了,說道:“王爺回來了,還是先去王妃那邊打個招呼,晚上……”猶豫了下,“王爺快去罷。”
“小醋缸子又在吃醋,我還不知道?”蕭鐸着實想她想得狠了,可以說,這輩子都沒有如此想過一個人。以前也有去過外省,並不覺得多想念王府裡的女人。偏生眼前這位不一樣,就是一個眼神,一句嬌嗔,就把自己的魂兒給勾走了。
他這會兒是飽暖思淫.欲,擦了擦嘴,上前一口將她的耳珠含了嘴裡,細細的啃噬吮吸起來,還在她脖子和肩膀上的敏感地方,一下下輕輕舔過。
鳳鸞頓時身子酥麻倒了半邊,真是的……,許久不親熱越發敏感了。
蕭鐸見她這副軟綿綿的樣子就歡喜,更加情動,身下那處迅速膨.脹起來,充血硬得不像話,急需找一個地方宣泄一下。他動手解了她的腰帶,然後掀了她的裙子,撩起她的腿,便準備接觸最後一層障礙,然後纏綿一番。
“哎呀,你真是……”鳳鸞沒想到他這麼猴急,忍不住嗔怪,“才吃了飯,也不怕胃裡的東西給倒出來……”
話沒說完,嘴邊被他狠狠的含住了,使勁吮吸、攪動,弄得她嬌喘連連。
“小東西!”蕭鐸興致盎然,特別是觸手摸着那滑膩膩的肌膚,那熟悉的曲線,覺得再不釋放一下,整個人都快要炸了。兩人在美人榻上一陣翻滾,調整姿.勢,弄得周圍的東西“噼裡啪啦”往下掉,散落一地。
鳳鸞嗔道:“到牀.上去。”
“嬌嬌,我等不了……”蕭鐸情濃意動,將她緊緊的往懷裡揉,然而越過她的香肩卻看到地上的書,像是佛經,----原本這種時候,他是不會注意到這些的,但是上面的字讓他動作一頓,是王詡的字!
再回想起剛纔,自己把書隨手扔到一邊,她卻當心肝寶貝似的又放平回去。
----醋海生波,滔天大浪!
“怎麼了?”鳳鸞原本被他弄得已經情動,渾身軟軟,見他忽然停了下來,不像以前那樣繼續憐愛自己,有點羞惱了,“什麼意思?逗人玩麼?”起身扯了扯衣服,作勢就要下去,“討人嫌……”
“側妃。”剛巧外面有人喊道:“王妃過來讓人問問,是不是王爺回來了?”
蕭鐸爬了起來,穿了衣服,然後喊了丫頭給自己梳頭,在屏風後頭道了一句,“我先去王妃那邊,晚上不過來了。”
鳳鸞早就已經整理好了衣襟,雖然被打斷有點掃興,可是她這年紀,又是害羞矜持的女兒家,也談不上有多麼想得慌,停就停唄。自己抿了抿頭髮,叫丫頭進來收拾地上的東西,忽地發現《無量壽經》掉在下面。
心思忽然一頓,剛纔他俯在自己身上姿勢,應該剛好看到吧?難道是爲了王詡的手抄本而不快?不由靜默了一陣。
等丫頭把《無量壽經》放到窗臺上,猶豫了下,自己是不是要收起來再也不看?繼而又在心裡搖搖頭,不好,那樣更是叫他起疑心了。
唉,這男人吃醋也沒道理嘛。
鳳鸞琢磨了下,書還是放在外面,下次自己別太在意應該就好了。
忍不住有點抱怨,真是的……,小心眼兒,要是書是蕭湛送的,也還馬馬虎虎說得過去,他跟一個太監吃醋無聊不無聊啊?真是自找沒趣兒。
雖然抱怨,但到底還是多留了一個心眼兒。
往後對待王詡更得謹慎了。
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被他猜疑,回頭解釋便是,就把他火上頭,悄不聲兒的拿着王詡下手,----身份地位的懸殊,王詡肯定吃虧,到時候豈不是白白害了他?他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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葳蕤堂內,一片燈火通明。
端王妃挺意外的,原本聽門房上的人說王爺回來了,又讓人打聽,說是王爺去了暖香塢,心下不免有點小小失望。好歹也該看了自己,再去暖香塢啊。便想着,讓人去暖香塢問個話兒,表示自己這個嫡妻還是關心他的,都沒打算他會回來了。
誰知道王爺不僅回來,還來得這麼快。
“王爺在暖香塢用過東西沒有?”端王妃微微含笑,“沒用過多吃點,要是已經吃過飯,就少喝點酒也行。”親手給他斟了酒,放到面前。
蕭鐸不想吃東西,卻想喝酒,悶悶的連喝了好幾杯,才停下。
端王妃打量着他的神色,疑惑道:“王爺這是心情不好?”嘆了口氣,“王爺走後接二連三的不消停,事情多,好在都已經過去了。”
“接二連三?”蕭鐸挑眉問道。
“王爺沒收到我的信嗎?”端王妃詫異道:“就在鳳二夫人生辰那天,阿鸞先是遇刺受驚,接着又是蕭寧找上門來,大鬧了一場不說,還害得肅王府的鳳夫人小產,更不用說蕭寧的口出狂言,可真是一團亂啊。”
“哦。”蕭鐸聽了,頷首道:“阿鸞遇刺我是知道的,嗯……,是有點亂。”
那意思是後面的事兒不知道?端王妃沒好問出口,依照丈夫的性子,他不想讓自己知道的,問了也不會認的。只是有點奇怪,按理說,他去暖香塢表妹不可能不說,怎麼好似漏了點什麼?而且他過來的時間也太快了。
捏着金邊湯勺緩緩攪動着湯水,猜測着……,莫非他們拌嘴了?
可是將近一個月都沒有見,不正應該好的如膠似漆嗎?端王妃想不明白,不過表妹和王爺鬧彆扭,對自己而言總是好事,不是壞事。
作者有話要說:蕭鐸:“我蕭漢三又回來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