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一郎滿臉驚恐之色,用日語哇啦哇啦地向張英九詢問着這奇怪的一幕,周圍的清兵和日軍都忘記了開槍,一個個如同中邪一般盯着被八卦陣防禦着的我和水堂主。
張英九哪裡知道半路會殺出我這個程咬金來?他哆哆嗦嗦地對佐藤一郎低語幾句,佐藤一郎頓時嚇的臉色慘白,手中握着的指揮刀不聽使喚地掉在地上。張英九臉上的肌肉劇烈地顫動着,他艱難地嚥了下口水道:“撤……撤……”敵軍聽到撤退的命令如同大赦,失魂落魄地向山下逃跑。
我笑着對他招手道:“張英九,佐藤一郎,別走啊,遊戲纔剛開始呢。”
張英九在逃跑過程中聽到我這話,嚇地雙腿發軟,差點跌落山崖。
直到山中恢復到寂靜如初的時候,我臉色一僵,嘴角流出一絲鮮血,渾身無力的我一下子癱倒在地,八卦防禦陣因此而消失。
水堂主見狀,趕忙蹲下身來急道:“小磊,你怎麼了?小磊。”
我無力地安慰道:“剛纔用的法術持續時間太強,沒及時收功,現在體力很缺乏,需要休息……”
她不信我只是體虛,一把捏住我的手腕把起脈來,半晌才輕噓一口氣道:“果然只是體力透支,你先在原地休息片刻,我去將衆兄弟的屍骨埋掉。”
開玩笑,就憑她一人之力埋掉這成千的屍首,恐怕挖坑都夠她受了。我搖搖頭道:“別急,等我稍微休息會兒用法術來讓他們入土爲安吧。”
她沒有聽從我的話,依然固執地撿起一把刀在草地上挖起坑洞。
我無奈地搖搖頭,躺在地上開始休息起來,很快便進入夢鄉。
當我醒來之時已經日上三竿,水堂主依然奮力地在挖坑埋屍,偶爾用袖頭擦一把額上的細汗,連續挖了這麼久,她還真是有毅力。我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頓時感到精神百倍,看來失去的體力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
我對她大聲道:“水堂主,你歇歇吧,讓我來。”
“你醒了?”她停下手中的活兒,走到我這邊道:“現在義和團只剩下我了,以後別叫我水堂主了,我叫謝靜。”
我笑道:“這名字好聽,老是叫堂主堂主的還真不習慣,那我以後就叫你靜姐姐了。”
她嗯了一聲,擡頭看了看天空道:“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夠把這件事做完。”
我拍了拍胸膛笑道:“靜姐放心,這就交給我了。”
她見過我使過三次法術,一點也不表示懷疑,站到一邊道:“你慢點,不要把各位兄弟的屍身弄壞了。”
我從地上撿起一片巴掌大小的樹葉,咬破手指在上面畫了一道開山符咒,然後心中默唸開山訣,同時將靈符丟到地上。
“轟隆”一聲,草地上出現一個橢圓巨坑,堆在一邊的屍首隨着土地的顫動滑進坑中,爲了不使他們魂魄消散,我再次畫了一道焚火符咒,坑洞中的屍體瞬間被烈火化爲一小堆骨灰。
當最後一摞土蓋在土地上時,整個過程只用了短短數分鐘,比起謝靜的那速度快得多。
哭了一早上的謝靜雙眼有些浮腫,我和她一邊向山下走一邊有一句每一句地相互聊着。突然我想起一件事,問道:“靜姐,你以前的目標是隨着義和團殺日軍,現在義和團不幸被滅,你有什麼打算?”
她搖了搖頭,用手捏着衣角道:“義和團一直是我的精神支柱,現在只剩下我一個,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覺得好迷茫……”
我耐心開導道:“外國人固然可恨,但依現在的形勢來看,他們在我國的日子不多了,恕我直言,女孩子家不應該成天想着報仇,應該找到自己的志向,學着快樂生活,既然上帝創造了我們,我們就應該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
“你是天主教徒?”她疑惑地問道:“你不是茅山派的嗎?”
我暈,難道說上帝就非要是天主教的?我無奈的搖搖頭道:“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
不知不覺便已到達山下,一條小河流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我笑道:“靜姐你去洗把臉,看你臉上都是淚痕,像個小花貓似地。”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她是個女孩子,聽我這麼一說趕緊跑到河邊仔細清洗着臉蛋。
走了這麼遠的路,我感到口有些渴,趴在河邊捧起清澈的河水喝了幾口,眼角的餘光突然見到河邊的水草裡有幾條死去的小魚,心中立感不妙,失聲道:“河水有毒!”不一會兒肚子就開始疼痛起來,像有把刀子在割腸子一般。
謝靜連忙用手擦了把俏臉,跑到我身邊緊張地問道:“小磊,你怎麼了?”
“這河水有毒,他奶奶的,張英九和佐藤一郎真夠狡猾的,猜到我們會在這裡用水,在河裡下了毒……肚子好疼……”
“啊?!那怎麼辦啊,縣城離這裡好幾裡地呢,只有縣城纔有大夫。”謝靜聽說我中了毒,開始驚慌失措起來,現在只有我和她相依爲伴,如果我有什麼三長兩短,她就完全不知道該去哪裡了。
她一邊替我把脈一邊問道:“你感到有何不適?頭暈不暈?想不想吐?”
我坐在草地上雙手捂住肚子道:“其他的沒什麼,主要是肚子痛。”
她急得來回踱步,突然急中生智道:“看樣子你也走不了了,乾脆你先到這裡等一下,我去山坡上採點草藥。”
也只好如此了,我無奈的點點頭,對她道:“好吧,你小心點。”
“恩,你也是。”說完她便沿着剛纔下山的路線朝山上跑去。
鬱悶,我怎麼這麼倒黴,還打算今天回到家跟姜喬她們團聚呢,雖然離開沒多久,但我心裡還是挺掛念她們的。
突然肚子又開始猛烈的痛了起來,就像有個絞肉機在肚子裡一般,我實在是支撐不住了,腦袋一歪便昏了過去。
模模糊糊的意識中,有位美麗的女子張口對我說着什麼,她摘下草藥葉子放進自己的嘴巴中嚼爛,看着我猶豫了片刻,深吸一口氣貼在我的嘴巴上,剛好感覺到一點溫暖,肚子又是一痛,大腦再一次失去意識地昏了過去。
醒來之時已到晚上,天空中繁星點點,身旁已經燃起一堆篝火,謝靜蜷縮着雙腿坐在我身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火苗想着心事。
看到她那嬌豔欲滴的紅脣,想起剛纔模模糊糊的那一幕,我心裡後悔死了,遲不昏早不昏,偏偏在關鍵時刻昏了過去,連美好的時光都錯過了,什麼滋味都沒感覺到,真是倒黴!
肚子突然又開始痛了起來,我禁不住悶哼一聲,謝靜一驚,驚喜地轉頭看着我道:“小磊,你醒了?”
“恩……”我剛要說點什麼,那股痛楚突然順着腸子向下延伸,我面色一僵,繃直雙腿顫抖道:“有紙嗎?”
“你要寫信?可這裡沒有信鴿啊。”看着我古怪的表情,她有點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上衛生間用的紙……”我無奈的解釋道,雙腿夾地更緊了,額頭上都鱉出了汗珠。
“衛生間?”她有些不明白。
也對,這個年頭哪有衛生間這一說法?我實在是忍不住了,痛苦地說道:“就是上完茅廁擦屁股用的東西!”
她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表示明白了,撿起一個燒火棒手起刀落,立即削成一個薄木片遞給我。嘴角微微上翹,有些想笑。
我……我暈……樹葉都比這木片強。我立即站起身來,在樹枝上隨便摘了幾片樹葉,捂着肚子邁着奇怪的姿勢跑到遠處,一陣難聽的聲音響徹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