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眼見得一場惡戰,瞬間掀了起來,鐵駿大堂官跨下之馬陰森詭異,勢若無匹,手裡的大刀揮落,傾刻間便掀起了滾滾飛砂走石,宛若整片林子,都在瑟瑟發抖。
而不食牛一方,則是連聲怪笑,紛紛的使出本事,直向前迎了上來。
而從這裡開始,不僅是鐵駿大堂官一方,卻是連石馬鎮子的另外幾個方向,也紛紛有守歲門道的小堂官,各各得了令,率衆向了鎮子的方向殺來,皆是神魂鼓盪,殺氣滾滾。
他們這每一位小堂官,手底下都跟了三位捉刀執事,十來個跑腿,其實加起來,也都只是二十餘人,但是身爲守歲,各有絕活,卻當真只是凶氣蕩蕩,所過之處,路邊的狗都嚇得不敢叫喚。
“燈火福會,誰敢冒犯?”
但同樣的,石馬鎮子裡面,也各有人率衆而出,迎向了這些小堂官,各施奇術,轉眼般便殺在了一處。
“該出手了……”
而在這當口,就連這石馬鎮子上,孫老爺子與湯壇主等人,也皆面面相覷,心思難定,這鎮子裡面的百姓,甚至一錢教的普通教衆,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他們心裡卻清楚。
心思電轉之間,忽然叫道:“師兄們來了,我們再窩在鎮子裡面,有什麼用?”
“迎出去,若能得了師兄們賞識,還不知有什麼造化呢!”
“……”
一言既定,也是紛紛起身,衝了出來,有人帶着傢伙,更有人點齊了自己手底下的夥計,轉瞬間便是一二百人,各拿傢伙,威風得狠。
早在不食牛門徒現身之前,他們也只是窩在石馬鎮子裡,心裡雖然想着不能逃,但也沒有誰會頭鐵到直接殺將出來,但如今卻又不一樣,誰也不會躲在鎮子裡面了。
柳縣豪強孫老爺子,大善寶老壇主,萬馬幫馬掌櫃,烏姥姥的乾女婿,甚至連鎮子裡棺材鋪的老闆,都衝出了鎮子來,在四下裡佈下了一方棺材陣。
猶如氣機的碾壓,整個石馬鎮子周圍,立時便有奇術紛呈,熱鬧非凡,諸般奇人,都交上了手,打來打去,十分熱鬧。
不過,也彷彿是心有靈犀一般,大家都旨在較量這身本事,卻沒有人真個拼上了性命,倒是不時的關注着鐵駿大堂官衝殺過來的方向,口中喊殺震天,卻只關心那裡的動靜。
“嘩啦……”
鐵駿大堂官手持大刀,跨着虎皮癩頭馬,直衝下了山坡,向了那些攔路的不食牛妖人斬殺過來,但人已近了前,那些妖人的身影,卻隨着一陣陰風吹來,赫然便已經消失不見。
只在前面小路之上,忽地多了一些東西。
那是一片孤伶伶的墳,看起來年代久遠,卻偏偏正正坐落在了路中間,恰好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墳前兀自還有燒香上供的痕跡,詭異異常。
“移墳術?”
鐵駿大堂官臉色一沉,認出了這是妖人的一種邪術。
可以通過唸咒燒香,將別處的墳墓移到路上來,這一條路,就變得陰不陰,陽不陽,活人會被攔路,死人也會被請進去做客。
這等術,已是害首門道里的秘法,也是公認害首門道里面,最難纏的術之一。
原因就是,破墳乃是重罪,設下最術的人最爲陰險,要麼便會被堵了去路,要麼便被墳裡的東西所害,要麼,便需要硬抗着破墳損的陰德,三頭皆被堵死,裡外裡都不是什麼好人。
“喝!”
但是鐵駿大堂官卻是縱馬而來,竟是沒有半點猶豫,瞬間便已揮刀,直直向這墳上切了過來。
只聽見一陣沙石切割之聲,赫然便看到,他居然將這墳直接連同下面的地面,直接給挑了起來,整個墳頭子都挑到了半空之中,而後刀勁一抖,瞬間擊散。
“大腦袋堂官,還我陰宅……”
飛揚炸開的墳土之中,有哭嚎之聲出現,內中有無辜冤魂,哭喊着向了鐵駿大堂官的臉上抓了過來,卻被他鼻息一哼,直接噴散。
下一刻,他已提起繩繮,再度向了前方疾衝,小路盡頭,那石馬鎮子上的燈火,猶如近在咫尺,莫說三柱香,照這速度,看起來簡直就是數個呼吸之間,人就已經到了。
“呼!”
但也就在這一刻,小路旁邊,有人跪地燒紙,臉上閃過了一抹陰森冷笑,手裡燒着的紙錢,忽然向了旁邊輕輕一揮。
鐵駿大堂官在縱馬急奔之中,卻只覺眼前一花,揉了一揉再看時,那一條筆直向前的路,卻是忽然被一陣風吹過,變成了兩條彎曲的岔路,幽幽蕩蕩,似乎皆指向了石馬鎮子。
而在兩條岔路口中,皆有黑蕩蕩的身影,身騎紙馬,身上插着一溜四隻幡旗,眼神冰冷,手裡的兵器高高提起,直向了鐵駿大堂官看了過來。
“兀那短腿大堂官,生死路開,看你如何挑選?”
“……”
“裝神弄鬼!”
鐵駿大堂官速度不減,對於他們的口中陰損言語,更是聽而不聞,厲喝一聲,直向了這路口衝來,身上滾滾血氣激盪,跨下虎皮癩頭馬直接高高躍了起來,化作一片陰霧,直向前方衝去。
他甚至看也不看這兩條路,只是眼睛盯着前方的石馬鎮子,筆直的衝去。
“唰啦……”
而那騎着紙馬的鬼將,見狀也是大怒,紛紛衝到了空中,直向了這鐵駿大堂官夾擊過來,卻被他怒聲一喝,紙人紛紛裂碎,自空中燃燒着墜地,兩條路也合爲一條。
而這鐵駿大堂官落下之時,仍在那一條路上,兇猛無匹,急急衝向前方,距離石馬鎮子,已彷彿只有一步之遙。
可同樣也在這時,那揹着老爺爺的女娃娃也已竄了出來,兩隻小拳頭緊緊握起,驟然向了他的臉上擊落,翻翻滾滾,連過數招。
兩邊林子裡,也頓時人頭涌動,不知有多少人怪笑,喝罵:“這大頭老兒不愧是周家之外,守歲門道第一人,你瞧這猛的,連腦子也沒有了……”
“那麼大個腦殼,裡面卻沒有腦子,又有什麼?”
“呵呵,堂堂上橋守歲,還自願做人走狗,你說他腦子裡裝了什麼?”
“……”
身前無數鬼影衝了過來,更是有那密密麻麻,卻又清晰無比的陰森話語,鑽進了自己的耳朵裡來,鐵駿大堂官繃起表情,兇狂衝來,卻是對這些魑魅魍魎視而不見,只是向前衝來。
“金塵子師兄,你這說這樣罵他,沒有有用啊,人家好像連理都不理會咱們似的……”
悄聲裡,也有人好奇問着,卻聽着那戲班班主嘿嘿直笑:“你放心便是,絕對有用,這大腦袋的守歲堂官,其實最是小心眼,你罵他一句,他都要在心裡氣半天。”
“但他又嘴上說着什麼養氣功夫,裝作自己不介意的樣子,於是你越罵他,他越藏在心裡,早晚憋炸了他……”
“……”
於是,更多的奇音怪語,紛紛涌了出來,守歲大堂官鐵駿身前,也有着迷濛鬼影,不食牛妖人,紛紛現身,自空中,地上,或是面也不露,卻招數兇殘,齊齊的指向了他。
……
……
“不食牛的妖人,還是有些本事的啊,居然能纏住了那位守歲大堂官?”
石馬鎮子頭上,胡麻看着四下裡腥風血雨,惡鬥起來,也低低的一嘆,其實,自己也該過去瞧一瞧的,那可是守歲門道里的大堂官,看一看他這身本事,對自己的幫助該有多大?
只可惜,事情總還是要分個輕重才行的……
孟家人,孟家人……
早先便覺得,若是隻將這孟家人驚走了,自己雖然小賺,但心裡卻只覺大虧,如今倒是正好,有人接下了那位大堂官,護了這鎮子上的燈火福會。
那自己,倒要騰出手來辦正事了……
微微咬牙,計較已定,便自身形緩緩向後去,並慢慢的從懷裡取出了一枝青香點燃,不多一會,就看到小紅棠腦袋上頂着火盆,一溜小跑,出現在了自己的視野之間。
他向小紅棠打了個手勢,又安撫了正脾氣焦躁且不耐煩的馬爺,便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悄向林子的另一端摸去。
“教主呢?”
總壇大宅裡面,妙善仙姑也激動着:“我去請教主來見見大師兄。”
“不對,不合規矩,該大師兄去見教主纔是。”
“……”
瞧這模樣,頗有幾分想要向大師兄炫耀什麼的神采,只是起了身,瞅了幾眼,卻是有些意外:“哎,教主去哪了?”
“他是教主,又何須向我們稟告去了哪裡?”
倒是那位看起來如同一位田間老農的大師兄,低低的嘆了一聲,目光悠遠,道:“這一次畢竟時間太短,哪怕得了信,能在短短兩天之內過來的人,還是太少了。”
“金皮掛彩、平團調柳八行大弟子,只有我與金塵兒師弟趕了過來,餘者雖是我不食牛門徒,但本事不到,若要對付一位大堂官,再加上那位十姓裡的孟家子弟,還是會有些吃力的。”
“只是不知,老天爺既是開恩,把咱們的教主送了回來,又會不會,也給我們一個驚喜?”
“……”
“……”
在不食牛弟子出動,無數人關切着形勢之時,胡麻也已經出了鎮子,低低的嘆了一聲,向小紅棠道:“去打個暗號吧!”
“誰說面對着孟家人與大堂官,便一定要守在這裡等着?”
“我們,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