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歲人入府之法,誰能不要?
可連洞子李家這等本事,都沒有辦法幫自己拿到的呀。
人家也說了,這入府法門,都需要有傳承,李家或許偶爾也可以從安州這邊的死人身上拿到,但卻不敢傳,一傳了,便有可能得罪了守歲人門道里的人。
所以,最終也只能給自己幾個絕活,入府需要自己去想辦法。
想辦法,又能怎麼想?
道理很簡單,那便是拜師,找入了府的守歲人高人拜師,好生伺候着,等人家高興了再教。
等於再走一遍青石鎮莊子裡的老路。
當然,相比起入門,這入府之法,更加的艱難,雙方不在一個量級。
胡麻這一趟出來,本來也想着解決這個問題,只是,離得越近,越發現這個問題並不簡單,已不打算主動提起,卻沒想到紅葡萄酒小姐竟說了出來,頓時有些激動,忙道:
“難道,前輩這裡有守歲人的入府傳承?”
“……”
紅葡萄酒小姐聽了,卻是微微皺了下眉,笑道:“我是把戲門的,如何會有你們守歲人的入府之法?”
“?”
胡麻聽她說的如此坦然,卻也頓時又有點摸不着頭腦了。
“不過,咱們有沒有打什麼緊,可以搶呀!”
紅葡萄酒小姐看着他,卻是忽地笑了起來,壓低了聲音,道:“殺人奪寶,不才是我們轉生者的拿手絕活?”
“臥槽……”
胡麻這顆心都撲通跳了一聲,還能這麼搞的?
微一沉吟,忙道:“殺誰?”
紅葡萄酒小姐緩緩道:“一個你不殺他,他也要殺你的人,平南道乞兒幫的幫主,季堂!”
“乞兒幫?”
這個答案着實出乎了胡麻的意料。
“呵呵,就是這個人。”
紅葡萄酒小姐淡淡道:“別忘了,你能找着我幫忙,就是因爲你殺了平南道上那幾個妖人,什麼崔乾孃,什麼白骨鞭,什麼匠人李……”
“那可都是乞兒幫的長老或是供奉,也都是他手底下幫着賺錢做事的得力干將,幫會,靠得就是手下人辦事,你一聲不吭,把他手下人除了個乾淨,他能甘休?”
“……”
這話倒是提醒了胡麻,微微皺眉,道:“若平時,他自然不肯,只是,現在我已經把香玉小姐送回去了……”
微一頓,才道:“他難道敢得罪洞子李家?”
“洞子李家,跟你有什麼關係?”
紅葡萄酒小姐淡淡笑了一聲,道:“莫要把這世道的江湖,想的太簡單,沒有人是傻子。”
“你若是成了洞子李家的女婿,就這麼留在了大石頭崖,說不定他就真嚥下了這口氣,再也不惦記着找伱的麻煩了。”
“但你離開了,還帶上了李家給的厚禮,回去又要從平南道上過去,你說他會不會向你下手?”
“況且,去了這一趟,大家也都明白了。”
“洞子李家的本事着實不小,也沒人敢得罪,可是他們家小姐走丟了,一路上全是你送回去的,洞子李家的人甚至沒有出靈壽府來接……”
“……這是不是說明,李家的人,本就很難出來?”
“……”
紅葡萄酒小姐說到這裡,才淡淡笑了一聲,道:“說起來,就連現在安州地界這道上的人,也都知道你身上帶了好東西,面上笑嘻嘻,心裡想打你主意的可不少,更何況是那乞兒幫?”
“現如今,他手底下死了那麼多人,名義上也得罪了李家,想來也不敢在平南道上混下去了。”
“依我對他的瞭解,他一定會想辦法做了你這一票之後,再遠走高飛。”
“……”
胡麻想着紅葡萄酒小姐這些猜測的話,低低的吁了口氣,道:“前輩對他們很瞭解?”
“我之前就想除了這個乞兒幫,所以也一直在查他們的底。”
紅葡萄酒小姐淡淡道:“據我所知,那乞兒幫的幫主季堂,應該是四十餘歲,守歲人門道,此前差不多兩年時間,一直很少拋頭露面,由手底下的人處理幫中事務。”
“我猜他應該就是爲了入府,才躲了起來的,而在你離開平南道後,這幾日我也收了些風聲,安州府城裡出現了不少外地來的花子,四下裡打探,想來就是他派過來打探消息的。”
“這也說明,他已經出了關,並且有了下一步的打算了。”
“……”
“乞兒幫的人已經過來打探消息了?”
胡麻倒是有些驚訝,距離自己除了崔乾孃那一行人,至此也纔不到十天。
他們動作倒是快。
當然,也因爲動作快,說明他們背後確實有人在指使。
但聽到這裡之後,心裡卻也有一個極爲詫異的念頭浮現了出來:“乞兒幫的幫主……”
“……居然是守歲人?”
“……”
“呵呵,幫會、門派、家族、香火教衆,各有不同的。”
紅葡萄酒小姐向了胡麻解釋:“這些幫會,也包括了血食幫,都是爲了好處與容身才湊在一起的,所以這等江湖勢力,門道都雜,不拘什麼,只是瞧誰有本事,誰便上了。”
“只不過,因爲乞兒幫大都是把戲門裡的,他們一開始學到的也多是我們把戲門的一些邊角料絕活,所以江湖上倒是公認,乞兒幫的事該由我們把戲門管。”
“我早想除了他,但之前他一直躲了起來,我沒把握找到他,才拖了下來,倒不全是爲了養牲口。”
“……”
胡麻也是這時才明白了,爲什麼當初燒刀子一聽自己與平南道上那幾個妖人交了手,便這麼高興,說紅葡萄酒小姐一定可以幫自己了。
原來紅葡萄酒小姐當初說的話,並不是順了自己的口風演戲,她是真的早就想除了平南道上那一夥子妖人了……
可到了這裡,另外一個好奇的問題也浮出了水面:“紅葡萄酒小姐,剛剛提到了……”
“……管?”
“……”
“那是自然。”
紅葡萄酒小姐淡淡笑了一聲,道:“剛不跟你說了麼,捉刀問事,說理分香,四大堂官分理江湖秩序。”
“其中,捉刀殺人,問事調停,說理受冤,分香造冊。”
“而我,便是把戲門的捉刀執事,身負清理門戶之責,那安州諸府境內,凡是以把戲門裡的本事作亂的,我都要過去問上一問,殺人還是造畜,只在一念之間。”
“而若是我殺了人,不論是官府,還是江湖上有名望的人,都不會過問。”
“……”
“那不就成了專爲門道做事的?”
胡麻已是愈發的驚訝,早先就看出了紅葡萄酒小姐在安州地界,混出了幾分名堂,卻不曾想她,她其實已經得了這麼一個名頭?
“呵呵,其實這捉刀執事的身份,在很多地方都很好用的。”
紅葡萄酒小姐說到了這裡,卻也低低嘆了一聲,道:“只可惜,轉生者都躲着。”
“因爲成爲了捉刀執事,便等於入了十姓視野,他們可不敢冒這個險。”
“可我不一樣,我本身就看不慣這些事,有沒有這個身份我都會除了那些妖人,只是,如果不接了這個差,像我這種造畜殺人的做法,也早就引來了這些道上人物的圍攻來了。”
“……”
仔細想想,這一切似乎也是合理的。
胡麻倒是因此,想到了之前來的路上,遇到的那個被整個屠掉的娘們蛋子山土匪……
他們,莫非也是被門道里的捉刀人給殺了的?
只是不知道,做了這事的,是哪個門道里的人出的手。
低低的吁了口氣,向紅葡萄酒小姐道:“所以前輩的計劃就是,由我來幫忙,引出那位平南道上最大的妖人,乞兒幫的幫主季堂,然後將他除了,再從他身上問出守歲人傳承?”
“不錯。”
紅葡萄酒小姐淡淡笑了笑,道:“這人能入府,便定是有傳承在身上的。”
“守歲人想要入府,本身也只有兩個選擇。”
“要麼拜師,要麼奪法。”
“若要拜師,便要受人所制,消耗時光,若要奪法,便要小心人家的門人找上門來討公道。”
“倒是這乞兒幫幫主,是個難得的機會,他做惡多端,罪該萬死,奪了他的法,沒人敢過問,便是有人真要來問,也只是一句話便將對方懟了回去。”
“他既是你的門人,怎麼他在平南道上作惡時你不出現?”
“所以,你從他身上奪了法,非但可以省去偌大的麻煩,甚至還賺個好名聲哩……”
“……”
“確實如此!”
胡麻也是細細的一想,已不由得怦然心動。
只是臨到了這一會,卻也想到了另外一點,深吸了口氣,看向了紅葡萄酒小姐,道:“對我來說,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但我也有些好奇……”
“你爲什麼這麼幫我?”
“……”
“嗯?”
紅葡萄酒小姐聞言,也向胡麻看了過來,微微一頓,她才笑了笑,道:“幫你自然也是幫了的,但也不全是爲了你……”
“捉刀執事,我已做了好幾年,還做的不錯,但我倒不滿足於此。”
“除了季堂,你得傳承,我也不虧,能將乞兒幫連根拔起,於我也是功勞一件,有了這功勞打底,再有了洞子李家的交情,別說執事,那捉刀人小堂官的位子,我也不是不能謀一謀的……”
“……”
“啊?”
胡麻倒真的有些佩服了,紅葡萄酒小姐已經做了捉刀執事,還不夠,竟還想着再往上爬?
再爬,那不就離十姓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