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芳兒還是下定決心,厚着臉皮向太皇太后說明了自己想回索府省親的意願,孝莊只是略微的猶豫了一下,最後重重的嘆了口,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再三囑咐自己,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最後讓蘇麻姑姑一塊陪同才放下心來。
因爲不想張揚,芳兒這次回家一路都是輕車簡行。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來人往,有誰能想到這麼一輛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馬車上,坐着大清的國母呢?
“格格。我們都好久沒有出來玩過了!”坐在芳兒身邊的碧春,剛開始因着蘇麻姑姑坐在一張的緣故,略微有點緊張和不好意思,可是最後看着蘇麻和藹可親,平易近人,這話匣子也打開了,又回到了以前的爛漫天真。
“是啊!好久了!”似是嘆息,又似是回答。透過馬車的窗口,芳兒的眼角掃過熱鬧非凡的大街,看着小販歡樂的叫賣聲和客人的討價還價,好不熱鬧。
這個世界,我們各有各的責任,各有各的義務,各有各的歡樂,也各有各的幸福。既然選擇了走進高貴的皇宮,她這輩子註定與這些簡單的幸福無緣了。
“碧春,還有多遠?我們都走這麼長的時間,怎麼還不到?”芳兒用手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肚子,不想讓這些煩亂的思緒影響到自己肚裡的孩子,轉移話題對着碧春問道。
“格格這是近鄉情怯。”碧春笑着打趣道,“哪裡走的好長時間,明明纔剛出來不久,”繼而把目光轉向了一邊的蘇麻,“額?不信你問蘇麻姑姑?”
芳兒被碧春的話給逗笑了,“誰告訴你‘近鄉情怯’是這麼用的?小丫頭不懂就不要亂說話了,小心被人笑掉大牙!蘇麻姑姑,我說的可對否?”
蘇麻姑姑平時對自己挺好的,性格也屬平和類型,只是不知爲什麼,今天坐在馬車上一直悶悶不樂,芳兒有心想讓她開心,笑着問道。
“娘娘說的對。”看着這樣的芳兒,蘇麻的心裡酸楚,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好嘴角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對着芳兒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太皇太后要自己陪同皇后回家省親是有原因的。
幾天前,正在朝堂上關於皇上親政的事,滿朝文武大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忽然傳來了索尼病重的消息。當時太皇太后得知消息,連夜命令太醫去索府診治,得知的結果是已經病入膏肓,迴天無數。剩下的時間,也只是殘留着一口氣憑意志在拖延而已。
索尼的病重使得朝堂上的權利得到了重新洗牌,可是,這越發的對皇上不利了。最近幾天,太皇太后的心裡也是雜亂無章,只好耐心等待,靜觀其變,誠心拜佛,祈禱着扭轉乾坤的日子早日到臨。
可是,所有的這一切,住在坤寧宮的芳兒是不知道的。
剛開始的時候,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擔心朝堂上的事傳到後宮,會帶來人心浮動,妃嬪恐慌的緣故,於是竭盡全力封鎖了有關朝堂上的一切事物,後宮的衆人才得以照舊生活。
再後來,皇后有喜的消息傳到後宮,使得灰濛濛的紫禁城上空才傳來了一片陽光。可是,皇上的心裡卻更加擔憂了,後宮誰人不知皇后和索大人祖孫情深,萬一皇后得知,還不知道該怎樣的傷心欲絕。
可是不知道怎麼的,皇后今天早上突然間向太皇太后提出了回家省親的意願。最後,太皇太后道了聲,“該來的總是來得”就同意了皇后的想法,不過,走得時候,對着自己是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保證皇后的安全。
蘇麻剛纔一路上都在想着這事,顯得心事重重,對於皇后和碧春倆人的對話,顯然都沒有聽進去,只是最後感覺到了皇后主僕倆的關心,心裡對着皇后是既擔憂又感激,最後只化成了無法言說的心酸。
“格格!快看,這是我們以前常來玩的那個小衚衕。走過這個小衚衕,轉過彎,就到索府了。”一旁的碧春興奮的對着皇后喊道,芳兒的心裡也止不住的歡呼雀躍,嘴角的笑意更加濃烈。倒是一旁的蘇麻有點忐忑難安,不知所措。
懷着激動與開心,馬車走了一會兒,終於走到了索府的大門。碧春先從馬車上下來,然後扶着芳兒下了馬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府上大門前兩個熟悉的石獅子,芳兒的心裡深呼吸一口氣,想着碧春剛纔說的近鄉情怯,嘴角笑了笑。
因爲一早之前,就已經派遣了宮裡的太監來通報,芳兒一下馬車,就看見了站在門上迎接自己的人。
瑪嬤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慈愛,只是頭上的白髮好像更多了。自己的額娘雖然極力掩飾,但眼角的淚水還是隱約可見,估計是好久沒有見過自己的緣故。緊接着是自己的幾個嬸嬸,恭敬有餘,卻親熱不足,畢竟,在血緣上還是隔着一層,情理之中。
芳兒又把目光轉向了男性成員一方,首先看見的是自己的阿瑪,還是那副嚴肅,沉默寡言的模樣,不過和自己的目光碰撞時,眼裡的慈愛稍微有點動容,也許是父女天性吧,看見葛布拉對自己疼愛的眼光,芳兒的心裡有着說不盡的暖意和溫馨。
然後是自己的幾個叔叔,各個都含笑的望着她。唯獨站在後面的兩個七歲的小男孩,睜着烏溜溜的眼睛望着自己,滿是好奇,這是自己的親弟弟長泰和倫布,看着他倆傻乎乎的憨樣子,芳兒的嘴裡止不住的想笑。
“奴才參見皇后娘娘。”衆人異口同聲道。
芳兒掃視了一遍,沒有看到自己的瑪法索尼,正想問一下是怎麼回事,大家已經拜了下去。
“起來!起來!趕緊起來!”看見自己的長輩們對着自己行禮,芳兒的心裡酸澀,也顧不得宮廷禮儀,直接跑了過去,把自己的瑪嬤拉了起來,然後對着衆人說道。
碧春也跑過去攙扶起了葛布喇夫人,其他人跟着站了起來。
接着蘇麻也過來和衆人見了禮,說明了自己是太皇太后派來照顧皇后的,大家都對太皇太后表示了感謝。
芳兒和蘇麻被索府的女家眷迎了進去,因着芳兒的身份,被帶到了主客廳,大家先是互相問候了一番。當芳兒得知家裡一切都好時,也放下了心。最後,蘇麻告訴大家,皇后懷孕了,喜得老太太和葛布喇夫人止不住的謝天謝地。
“瑪嬤,瑪法不在府裡嗎?我怎麼沒見他?”剛開始的時候,芳兒也是因爲見到家人,一時間高興過了頭,沒有仔細觀察衆人的臉色。可是,和家人聊了半天,也多是一些報喜不報憂的瑣事,恢復理智,芳兒總覺的今天家裡的人都透着股奇怪。
聽見芳兒的問話,索老夫人先是一愣,隨後笑着說道,“你瑪法他有事出去了!芳兒,你現在畢竟不同已往,太皇太后開恩放你回家,我們都已經很高興了。既然我們都已經見過面了。皇后,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額?這下輪到芳兒詫異了,自己好不容易歡天喜地的回一趟家,怎麼自己的家人要把自己早點趕走呢?
“瑪嬤,”芳兒委屈的叫了一聲。
一旁的蘇麻姑姑看的心酸,最後在心裡嘆了口氣,對着索老夫人福了福身道,“老夫人。事已至此,您還是告訴皇后娘娘吧!”
就算蠻得一時,也騙不了一世。更何況,這樣的皇后,讓人看着更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