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面因爲宋家定親的原因熱鬧了幾天,這幾天張大姐一直躲在家中不出門。村民們對張大姐很是同情,畢竟她與宋一鳴的事情,全村的人都知道。如今宋一鳴同別的女人定親,大家都覺得宋家做得不厚道。再加上前幾天張家人無私地將小龍蝦能吃的事情告訴大家,讓大家能夠吃上一頓飽飯了,對張家人感激不已,哪裡會說張家人的壞話,使得張大姐的名聲一點兒也沒有受到影響。
幾日後,含元掌門決定進城找林先生。除了請林先生幫忙介紹抄書的活計外,還要請林先生幫忙具保。想要參加縣試,必須要有同考的考生互結與秀才以上的人具結。所謂互結,乃是考生取具同考的五人,寫具五童互結保單,作弊者五人連坐;具結則是請本縣廩生具保,稱之“認保”,保其不冒籍,不匿喪,不替身,不假名,保證身家清白,非娼優皁吏之子孫,本身亦未犯案操踐業。完成以上,方準考,名冊分存縣署。
以前秀才父親還沒有廢時,含元掌門完全可以不操心這個問題。但如今秀才父親已經廢了,含元掌門只能請林先生幫他具保,順便連互保也辦理了。林先生很是心疼含元掌門這個好苗子,自然應承。不過含元掌門沒有得到抄書的活計,實在是這段日子沒有這種活計。
不能抄書就賺不到錢養家,含元掌門絕對自己太沒用了,堂堂一個掌門竟然無法賺錢養家,還不如張萱萱呢。她至少知道小龍蝦能吃,讓一家人不再餓肚子。
想曹操曹操到。張萱萱歡快地走了過來。這次進城,張萱萱磨着含元掌門帶她一起進城,到了城裡面,兩人分開行動,約好會面的時間和地點。
“大弟,你怎麼了?”張萱萱看到含元掌門情緒失落,急忙關切地詢問。
含元掌門嘆了口氣:“我本想找幾個抄書的活計,可惜沒有找到,賺不到錢補充家用。”
張萱萱聞言嘿嘿笑了起來:“大弟,我給你看樣東西。”
說着將含元掌門拽到沒人的小巷子裡,從懷中掏出手絹包着的一團,遞到含元掌門面前。
張萱萱揭開手絹的一角,露出部分裡面的東西:“你看這是什麼?”
含元掌門震驚地盯着手絹中的東西,問道:“這些——你從哪裡得來的?”
手絹中包着三張銀票,面額不大,一張十兩,另外還有一堆碎銀子,看重要也有十兩的樣子。
張萱萱笑道:“這些是我賺來的?”
“賺來的?”含元掌門盯着張萱萱,將張萱萱盯得心中發毛,“二姐,你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夠賺到這麼多錢?”
“我,我去賣菜譜了。”張萱萱心虛地道。
“賣菜譜?”含元掌門疑惑。
“是啊,我去賣菜譜了。”張萱萱趕緊將自己編的謊話說出來,“我之前幫過一個過路的婆婆,婆婆感謝我,就教了我幾種菜式的製做方法。我看着這幾種菜式很新奇,我們縣城從來沒有過,就去酒樓試了試,果真將製做方法賣了出去。一個菜式賺了十兩銀子。”
含元掌門呵呵噠,神TM的過路老婆婆!這藉口簡直了!含元掌門現在確定了,張萱萱應該同他一樣,來自其餘世界。藍前輩說過,宇宙很大,有三千大世界三千中世界三千小世界,張萱萱或許就來自其他大千或者小千世界。
“二姐心善,好人有好報。”含元掌門木着臉說道。
張萱萱感覺危機過去了,笑道:“我的運氣好。大弟,這些給你,你去買點兒筆墨和紙張用來練字。”
邊說邊拿起一塊銀子塞到含元掌門的手中。
含元掌門盯着手裡的銀子,眼神複雜。這個二姐真的將他當成弟子,將自己當成張家人了啊!
含元掌門握緊拳頭,將銀子包在手心裡:“多謝二姐。”
張萱萱笑道:“我是你二姐,姐弟之間無須多謝。”
她又拿出一錠碎銀子,將其餘的碎銀子和銀票重新包起來放回懷中,道:“家裡面好多東西都缺,大弟,我們今天大采購,將缺少的東西都買回去吧。”
含元掌門點了點頭:“先買點兒米,再買幾尺布和棉花,就快要入冬了,去年的冬衣有些破了,要麻煩大姐和二姐再給每個人做一件冬衣才成。”
張萱萱點頭,這些日子,她已經掌握了原身具備的技能。
“再買一塊肉,好久沒有吃肉了。”張萱萱饞肉地道。
含元掌門:“龍蝦肉不是肉嗎?”
張萱萱:“龍蝦肉沒有油水。我想吃豬肉。”
含元掌門:“那就買一塊吧。”
兩姐弟離開巷子,第一時間前往糧店。有含元掌門在,根本不用怕買多了東西背不動。兩人不停地買買買,含元掌門表面看着很高興,內心卻沮喪不已。自己堂堂一個掌門竟然比不上一個普通女子,竟然靠女子賺錢養家。太打擊人了。
兩人最後在當鋪門口停下,張萱萱掏出一張當票。這張當票就是梳妝盒子的當票,秀才父親前幾天將當梳妝盒的錢禍害光後回家了,一直窩在自己房間睡覺不出門,姐弟三人在秀才父親的身上找到這張當票。
張萱萱看着手中的當票感慨萬千,原主就是因爲梳妝盒而去世的。梳妝盒是原主的執念,張萱萱無論如何也要幫其將梳妝盒贖回來。
所幸,張母的梳妝盒已經很舊了,並不值多少錢,即便秀才父親當的是死黨,兩人也沒有花多少錢就將梳妝盒贖了回來。回到家中,兩人將梳妝盒給了張大姐,讓大姐好好藏起來。張大姐看着兩人買回來的東西,吃驚得嘴巴半天合不攏。
“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你們哪裡來的錢?”張大姐驚問道。
“多虧了二姐。”含元掌門肯定了張萱萱的功勞,張萱萱又將過路老婆婆的梗重新說了一遍。
“那位老婆婆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張大姐高興地說道,將梳妝盒收到了自己屋子裡面藏起來。
張萱萱又將包了銀票和碎銀子的手絹遞給張大姐,讓張大姐同樣收起來。張大姐拒絕了:“這些錢是你賺回來了,還是你收着吧。留着以後做你的嫁妝。”
張萱萱道:“大姐,我賺錢是爲了家裡,不是給我自己花。而且我的年級還小呢,不忙着準備嫁妝。”
張大姐微微笑道:“不小了。再過兩年就要及笄了。”
張萱萱嘟嘴道:“那兩年後再說。姐姐,這些錢你就收着吧,偶爾買點兒好東西給小弟吃。小弟身體不好,要多補補身才行。還有大弟,他若是過了縣試,去府城府試和院試,也需要路費和住宿費啊。”
張大姐聽到張萱萱的話,手頓住了。是啊,小弟的身體、大弟的科考,這些都需要花錢,可家中根本就沒有餘錢。
張大姐伸手接過了手絹和裡面的銀錢,對張萱萱道:“這錢我就先拿着用。等以後家中有錢了,再還給你。”
張萱萱嘟嘴道:“大姐,還什麼還?你是將我當成外人了嗎?”
張大姐笑着揉了揉張萱萱的腦袋:“你是我妹妹,最好的妹妹。正因爲這樣,纔不能讓你吃虧。大弟,你說是不是?”
含元掌門點頭,張大姐不說這話,他也會將錢還給張萱萱的。用張萱萱賺的錢已經很讓他覺得丟臉了,他又怎麼可能花完了人家的錢不還呢?話說,除了抄書,還有什麼賺錢的方法嗎?
縣試在天氣尚冷的二月舉行,黎明時,考生就要入場。那時候,正是一天最冷的時候,每個考生穿着幾層單衣,被凍得瑟瑟發抖,毫不覺得冷的含元掌門就突顯出來了。再加上他的年級算比較小的,很多人的視線都凝結在他身上。身爲一派掌門,含元掌門早就習慣了各種視線,從容自在任人打量,毫不慌亂,讓許多人高看一眼,想着若含元掌門能夠過了縣試,就與含元掌門結交。
一聲鑼響,“龍門”開放,衙役高聲點名,放考生們進場。含元掌門的名次在中間,聽到自己的名字後,急忙走了上去。衙役見他年紀小長得好,意思意思地搜了搜他的身上,便將他放進了考場。
考場裡面點着燈籠,照得四周模模糊糊的,不過因爲進入大廳只有一條路,到不用擔心走岔了。走進大廳,含元掌門先向主考官和監考官施禮,報上自己的名字,從考官手中接過試卷與號牌,走到對應的號房裡面坐好。過了大約一個時辰,衙役將考題貼在木板上巡迴展示,中考生急忙用毛筆將考題記錄下來。
今年的考題是主題:無求備於一人。次題:與其進也。詩題:賦得雪卻輸梅一段香,得香字五言六韻。恭默聖諭廣訓:“人生十年”至“自鮮矣”。
兩篇八股文,一首五言六韻詩,默寫一段《聖諭廣訓》。題量不大,而且不難,含元掌門有信心這次縣試必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