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宮中,李天佑與唐子涵兩人大大咧咧的坐在御案下的石階上,龍涎香的濃烈從九曲連環龍頭香爐中,緩緩吐出。
“沒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般。”李天佑對這樣的事情,也有些不可置信,他放手去讓沈清伊身邊的姜嬤嬤與丹娘商議,沒料到居然發生這麼腌臢的事情,他不知道沈清伊知道這樣的事情,會不會覺得髒了耳朵。
唐子涵本就是個現代人,對君臣之禮,不如古人一般守着規矩,現在見李天佑大大咧咧的坐在石階上,他乾脆便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這苦夏難熬啊,沒有空調,沒有電扇,好在穿越到一個富家子身上,否則連冰都見不到。
李天佑自小生活在深宮的爾虞我詐中,便是連親兄弟間都充滿了算計,現在見唐子涵這樣與他共處,倒激起他幾分兄弟情義來,不管不顧的躺在了唐子涵身側,二人眼望着頭頂金碧輝煌的屋頂,感嘆此事的不可思議。
有些事情李天佑不好開口,畢竟這事發生在鎮國公府,一個是唐子涵的老爹,一個是他的哥哥,做出這般齷齪的事情,他這個做兒子,做弟弟的,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自處,因而李天佑只說了那樣一句話,便不開口了。
唐子涵左思右想,還是將先前打算好的事情說了出來,反正皇帝跟鎮國公府必有一個要滅亡的,現在是自己選擇站隊的時候了,唐子涵又有些感嘆,爲毛線自己不是穿越到平民百姓身上了,平民百姓不用站隊啊,不論是誰當皇帝,都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現在的自己,可是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唐子涵欲哭無淚,爲什麼是個架空的朝代,否則不管是唐宋還是大清國,起碼他知道誰是未來的皇帝啊,現在只能靠自己押寶了!
“微臣覺得,倒是可以利用此事,讓鎮國公消失!”唐子涵斟酌着語氣,那個可是原身的老爹,自己這麼說,是不是有些絕情了,皇帝會不會鄙視自己忽視孝道。
出乎唐子涵的意料,李天佑根本沒有糾結此事,而是關注了他最後的兩個字,疑惑問道:“怎麼個消失法?”
唐子涵抿了抿脣道:“這奪妻之恨,若是讓老鎮國公知道了,一定會有所行動的,先是鎮國公想要搶佔自己的兒媳婦,後來是自己的兒子睡了老子的姨娘,鎮國公豈肯罷休,鎮國公世子若是喝了酒,衝動一點,自然不僅僅是爭吵了事,一旦動起手來,鎮國公世子血氣方剛,一個不小心,失了手……”
李天佑已經完全忽視,他們現在討論的人是唐子涵的父親和兄長了,只雙目炯炯有神,似天空中最亮的星星一般,笑着道:“若是鎮國公身故,唐子楠這人撐不起什麼大事來,最多是被他人利用,只要朕能在鎮國公突然身故之後,立刻將兵馬之權奪回來,鎮國公府就再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了!”
唐子涵雙手盤在腦後,斜眼瞧着李天佑興奮的模樣,心裡做着自我安慰,古人不是都是忠君愛國的嗎?先有國纔有家,自己家要謀反,便是原身肯定也會向着皇上的,自己的選擇沒有錯,原身不會怪責自己的。
還沒容唐子涵的心裡建設做完,李天佑便一把將他拉起來,興致沖沖道:“這次得打算好了,到底派誰去妥當?”
唐子涵一聽,連忙擺手道:“這事兒可不能再派人了,本就是內宅的事兒,這樣隱私的事兒,最多能讓宛姨娘出手,再摻和別的人進去,只會打草驚蛇。”
李天佑想了想,隨後點了點頭道:“那也好,可以讓宛姨娘與那香姨娘串通好,想那香姨娘定然會選擇年輕的世子,而不是鎮國公那個老匹夫!”
唐子涵訕訕笑了兩聲,他們兩個大男人,這樣利用兩個弱女子,是不是有點兒太那個什麼了,好吧,這就是古代,女人就是棋子而已,不能用現代的男女平等來衡量。唐子涵感嘆,這古代的奸細也不好乾啊,尤其是女人,是當真失身……
乾坤宮這邊商議的好好的,誠王府的書房內,也燃着兩支紅燭,顧依然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着什麼,菱花窗外,竹影斑駁,顧依然與沈清伊那日的談話言猶在耳,是自己遲到了,所以沈清伊纔不肯到自己身邊的,若是自己早李天佑出現,沈清伊一定會是自己的,自己只是比李天佑晚出現了一年而已,不過是一年,就要將所有的一切都拱手相讓嗎?
顧依然突然站起身來,拿起一旁的狼毫筆,沾滿了墨汁,在素白的宣紙上,寫下幾串字“宛姨娘”,“香姨娘”,“唐子涵”,“唐子楠”,“鎮國公”。顧依然在這幾個名字旁邊勾勾畫畫,最終輕輕喚了一聲,便有一個灰衣人推門而入,顧依然低聲吩咐了幾句,待那人走後,方纔帶了人,趁着月色,向正院行去,沁雅公主有孕,倒給了他一個絕好的理由。
“王妃還沒安置?”顧依然行到正院,眼見大紅的宮燈依舊高掛,眉間有些許不悅,卻未表現出來,只是聲音帶着幾許冷漠。
小丫頭乃是沁雅公主身邊的二等丫鬟,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時不時的在顧依然跟前晃悠,現在沁雅公主有孕,正是最適宜的時候,自己一定要把握好機會纔是。
“回王爺的話,王妃睏乏的厲害,已經先行在暖閣裡歇下了,只是擔憂王爺要過來,是以,留了宮燈,免得王爺夜深,看不清路。”小丫鬟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清脆可人,卻不自覺地帶了點點嬌嗔。
顧依然的眉頭舒展了些,好在沁雅已經睡了,她如今身懷有孕,倒還記得是孩子最重要,沒有依着性子,硬撐着等他,不用哄騙沁雅,顧依然覺得舒心了許多。
小丫頭眼見自家王爺面色稍霽,趁着宮燈散發出的溫暖紅光,自家王爺那如玉的面龐,高挺的鼻樑,黑如點墨的雙眸,無一不在吸引着她,若是她能一躍成爲王爺的通房侍妾,那該有多好,總比被王妃配給莊戶上的粗鄙人強得多。
小丫頭想到這兒,愈發的殷勤道:“奴婢在小廚房裡溫着粥,王爺要不要用一盞,是王爺慣愛用的荷葉粳米粥!”
小丫頭的聲音裡,滲着甜膩,顧依然突然扭身看向她,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脣,一雙大大的眼睛撲扇着,面帶紅霞的盯着他,顧依然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道:“是王妃吩咐你的?還是王妃身邊的丫鬟吩咐你做的?”
小丫頭見顧依然肯這樣對自己說話,心裡早就樂開了花兒,哪裡還想到什麼規矩不規矩的,當下便嬌聲回道:“是奴婢擔憂王爺晚上過來,餓壞了身子,所以一直在小廚房溫着,想着王爺若是過來,可以用上一盞溫熱的。”
“這麼說,並不是王妃吩咐的,也不是王妃身邊的丫鬟吩咐你做得,而是你自作主張,特意留給本王的?”顧依然手不自覺的撫向腰間的羊脂白玉環形玉佩,手指不斷在上面摩挲着,聲音不冷不熱的問道。
小丫頭羞紅了臉,輕輕的點了點頭,顧依然的雙眸突然微眯,另一隻負在身後的手,突然一擡,便有兩個婆子上前來,高聲道:“不知王爺有什麼吩咐?”
顧依然盯着震驚擡頭的小丫頭,凌厲道:“不過是個二等的小丫鬟,不聽王妃吩咐,也不是王妃跟前丫鬟吩咐的,竟然做起了主子的主,這樣的奴才,誠王府留不得!”
兩個婆子早就看這小丫頭不順眼了,這大晚上的,穿紅着綠的,又是極其薄透的紗衣,這是做給誰看呢,只衝王爺“留不得”這三個字,這丫頭就別想好過。
離開了顧依然的視線,小丫頭仍在掙扎,兩個婆子冷嘲熱諷道:“你就安份一點兒吧!你以爲你怎麼今兒個那麼趕巧,就被分派到門口來等王爺了?王妃跟前的紅珠姑娘可是早早就跟老婆子們打好招呼了!哼,後頭那兩個側妃都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來堵王爺,你以爲你是誰?”
顧依然大步向正房走去,眼睛很清楚的看到,正房裡一個丫鬟模樣的影子,在架子牀前說了什麼,顧依然心內冷笑,沁雅是什麼人,韓齊王朝出身,在宮中長大,什麼樣的事情沒有見過,她自然是沒有睡的,而且是故意讓那小丫頭撞到自己身邊的,沁雅料定了自己會將那小丫頭處置了,給她做足了臉面,順便讓後院那兩名側妃安份守己!
顧依然不介意給沁雅做臉,因爲他還要用到沁雅身後的韓齊王朝,總有一日,這大理江山,沈清伊,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也許他先前只想得到其中一個,可現在,他想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等到大理江山都是自己的,李天佑又消失不見的時候,沈清伊一定會重回自己的懷抱,只有他纔給的起沈清伊要的,李天佑永遠也比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