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玉卿靜靜地聽着,瞧着出他眉宇間的愁緒,朝他稍稍貼緊,手輕柔的撫着他的背,心疼的看着他不語。
“而後的事,蘭君也知道了,我父親被三王陷害慘遭囚禁,他三人又殺了先皇假傳聖旨逼我父親自盡,父皇得知消息終究來晚一步,只救下了母親,母親當時臨盆在即,父皇無法只能去城郊的鄉野人家給了些銀兩,深更半夜親自隨那農夫去請了產婆照顧母親生產,母親因父親之事終日鬱鬱寡歡生我時受了些苦,她生下我後囑咐父皇將我撫養長大,要我一定替父報仇將皇位奪回來,父皇立即答應,母親見他同意便拔劍自刎追隨父親而去,父皇悲痛不已,只能抱着她的屍身趕回軍中。”
師玉卿聽着這其中破折頓覺心驚,惋嘆敬仁皇后一片癡情,又敬嘆成英宗的重情重義,想着賀靖逸雖一生富貴榮華卻失去了原本的身份,此一生怕是都無法認自己親生父母,越想越揪心,將頭埋在他胸口,長長嘆了口氣。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讓三王血債血償!”賀靖逸狠狠的說道。
師玉卿忙撫了撫他的胸口,“常言道:善惡因果,報應不爽,如今霂王、陳王已死,焉知不是壞事做絕的報應,另有那齊王也被靖逸查到了行跡,相信靖逸大仇得報指日可待。”
賀靖逸因他一席寬柔之語,心底舒暢了幾許,溫柔握住他放在自己胸前的手,點了點頭。
師玉卿瞧着他面色稍霽放心了些,想了想又道,“靖逸,母后知道你不是她的……”
賀靖逸道,“並不知道,母后生產之時恰好蘇姑姑不在,蘇姑姑時常陪伴母后入宮,對宮中地形熟悉,母后擔心父皇無法順利救出母親,便命蘇姑姑與舅舅一道帶人前去支援,珠桐當時年紀小,母后沒讓她進產房,待蘇姑姑同父皇一道趕回時,母后已經昏迷,三哥也已夭折,產婆告訴父皇三哥生下來便是死胎,父皇聞此噩耗心底悲痛欲絕,他因知曉母后性情恐她悲傷過度尋死,又正愁如何保護我周全妥當,情急之下遂將我同三哥一道放入母后牀邊,等母后醒來告訴她所生爲雙生子,三哥夭折,而我活了下來。又將知曉真相的一干人等悉數殺掉,自此我便被當做母后的嫡子撫養長大。”
他幽幽長嘆,“父皇這麼多年一直心繫父親之死與母親遺願,遂一登基便立即將我封爲太子,要將皇位傳位於我,因他心中,我父親纔是真正的皇帝,所以也希望我能繼承父親當年的志向,成爲一代明君。”
師玉卿嘆道,“父皇真是重情重義之人,他定是十分崇敬聖尊皇太子,這也難怪,皇太子救他於危難,對他有養育之恩,又是那般舉世無雙之人,也難怪父皇如此執着。”
“父皇常說我很像父親。”賀靖逸說到此,眼底是無盡的落寞。
“父皇對我恩重如山,我一世難忘,他常愧無法讓我身世大白天下,無法認自己真正的父母,但對我來說,父皇母后對我恩德再造,亦如同親生無異,雖有憾,卻亦有幸。”
“確是如此。”師玉卿道,“只可憐母后,親生兒子胎死腹中,雖有你承歡膝下,但三皇子卻是可惜可嘆。”
賀靖逸聞言眸中溢出絲絲狠厲,“父皇一直對母后有愧除了隱瞞我的身世之外,更多是因爲三哥是被惠妃親手害死,而父皇卻不能爲三哥報仇。”
“什麼!”師玉卿大爲震驚,“三皇子是被惠妃所害?”
賀靖逸點點頭,“此事也是父皇親口告訴我,母后生產之後,她的一名陪嫁丫鬟在她生產之後失蹤,父皇覺得可疑,命人調查之後得知,她被惠妃收買日日在母后飲食中下藥,導致三哥胎死腹中,事後恐牽連至她便欲逃亡,被惠妃追殺,後被父皇抓到,父皇氣急欲讓惠妃認罪,但物證已毀,當時又需靠惠妃之父平定三王,若那時鬧出此事,恐大將軍爲救女兒發生叛變,遂只能無奈打死了那名丫鬟將此事壓下。”
師玉卿長嘆,“失子之痛何其沉重,父皇如此做也是無法,母后一生被瞞在鼓裡也是無奈。”
賀靖逸道,“我一定要殺了惠妃爲三哥報仇,還母后一個公道。”
“靖逸一定會成功的。”師玉卿點點頭贊同他的話。
清月東移,夜靜無息。
賀靖逸轉過頭,看着師玉卿凝視着自己的一雙星眸迷濛,心下一動,胸中盡是脈脈柔情,手指輕柔擡起他的下巴,輕輕吻了下去。
他眯着眼睛一下一下認真的親吻,口中伴隨着允吸聲的是他柔情似水的真心,“蘭君無需爲我傷心,我只要蘭君便夠了。”
師玉卿雙手摟住他的脖子,點點頭,“我永不離開靖逸。”
賀靖逸微微一笑,嘴角盡是滿足,摟着他,溫柔的撫了撫他額旁的細發,親了親他的額頭,柔聲一道,“好。”
賀靖逸恐師玉卿疲累,擁他去牀榻上睡去,翌日未過清晨,恰是東方欲曉、晨光熹微之時,元烈與花葉二人方纔回來。
三人恐驚擾賀靖逸與師玉卿,小聲給賀靖逸遞了暗號,賀靖逸向來淺眠很快察覺,擡眼瞧着師玉卿正在酣睡,小臉紅撲撲的枕在他手臂上,霎時可愛,他心中喜歡,朝他臉上親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臂,恐將他弄醒,又輕柔將他的牀帳放下,套了件外袍,示意三人進來。
白獨月跟着三人進了房間,元烈瞧了瞧緊閉着牀帳的牀榻,“我們不會擾着玉卿吧。”
賀靖逸聽見他問師玉卿,寵溺笑了笑,“他睡眠極好,昨夜又睡得晚,此時恐怕雷聲都不得醒,你等小聲說話即可。”
元烈等人抿脣忍笑說好,與賀靖逸一道坐在四方桌後,商議起了今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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