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話戳中師宏驍痛處,他戒備的看着老者,“你怎麼知道?你到底是誰?”
老者笑了笑,“我的身份並不重要,我這次請師公子來,只是想幫助師公子。”
師宏驍仔細的打量着他的臉,發現他說話時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心底暗自判定他易了容貌。
師宏驍冷笑一聲,“你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何以談要幫我?”
老者摸了摸花白的鬍子,低笑了兩聲並不接他的話,只道:“你可知道戶部尚書爲何整日爲難於你?”
師宏驍聞言挺直身體向前傾道:“爲什麼!難道不是因爲我託關係當上戶部侍郎的緣故?”
老者微微擺了擺頭,仍舊僵硬的笑着,“師大公子聰明一世怎麼糊塗一時,若真看重你與太子的關係,戶部尚書就是職權再大也不敢公然欺辱於你。”
師宏驍一驚,心裡隱約有了些想法。
老者又道,“太子妃未嫁給太子之前,師公子待他如何?”
師宏驍臉色難看沒說話,老者道:“太子此人詭計多端,心胸狹窄,師公子幾次想刁難太子妃,你認爲太子會輕易放過你?”
師宏驍身子一震,“你的意思是,是太子故意安排戶部尚書所爲!”
老者呵呵一笑,一雙與蒼老面容不符滿是精光的雙瞳看着師宏驍,“師公子聰明。”
師宏驍憤恨的眯了眯眼睛,心中早已將賀靖逸和師玉卿罵了百八十遍,但他吃不準老者身份,遂安靜不言只有眼中抑制不住的滾滾怒氣不斷向外溢出。
老者看着師宏驍冷笑一聲,“師公子是打算就這樣任憑欺辱,毫無還手之力的捱到被太子整死的那天?還是.......”
師宏驍忙道:“還是什麼?!”
老者雙眸微眯,冷冷道:“還是先下手爲強。”
師宏驍眼瞳一縮,身子不自覺微微傾向老者,低聲道,“你的意思是。”
老者摸了摸鬍子,低啞着嗓音道:“若沒有太子妃,韶國郡公府世子必定是師大公子的,但即使他成了太子妃,韶國郡公仍沒有讓師大公子繼承爵位的意思,你說是爲何呢?”
師宏驍雙目怒睜,“你是說我當不上世子是有人故意從中作梗!”
老者呵呵一笑,他笑聲低沉沙啞,身影被燭光照射在牆上悠悠晃晃,在昏暗的密室內更顯詭異。
“太子爲人心狠手辣,他要對付人從來不是直接將那人殺死給個痛快,而是慢慢折磨讓你生不如死,師公子既已被太子盯上,恐怕已是凶多吉少,戶部的整治只是第一步,以他的性格,恐怕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師宏驍腦中被憤怒蓄滿,手握拳狀狠狠垂了下身前的案板,“賀靖逸他欺人太甚!”
他轉念一想,又咬牙切齒從牙縫中擠出幾字,“定是那師玉卿狐媚挑唆,在他耳邊說盡壞事,否則我與太子非愁非怨,他何至於此。”
老者冷哼一聲,“太子如何寵愛太子妃,滿朝皆知,無論太子妃使了何種手段,終究是讓師公子背上了靶子,只怕此一生過不得安生日子了。”
師宏驍又氣又怕,越想越恐懼,他雖只在師玉卿回門那日見過賀靖逸一次,但他那身冷肅和雙眼露出的凌厲已教人懼了三分,如今他得知自己在戶部非人的日子全是賀靖逸所爲,又加上老者說賀靖逸會慢慢對付他,一時擔驚受怕起來。
但師宏驍作爲武人,心中再懼,面上依舊努力抑制不叫人看了笑話,他深吸一口氣,不似方纔怒火沖天的模樣,冷靜的朝老者拱了拱手道:“還請前輩指示,宏驍該如何應對。”
老者眼瞼垂了垂,摸了摸鬍子隱去嘴角一絲冷笑,緩緩道:“老夫方纔已告訴師公子,先下手爲強。”
師宏驍擺擺手,“此法不管用,太子何等身份,我如何能近身。”
老者淡淡一笑,“師公子誤會,太子本就身負武藝,不是老夫瞧不起師公子,太子的武功,師公子怕不及百分之一。”
師宏驍一聽蹙起眉峰便要發怒,老者擺擺手繼續緩緩道:“況且太子與師公子並無交集,想要刺殺太子幾乎不可能。”
“我自然知道。”師宏驍嘆了口氣,“大不了拋棄榮華富貴跑得遠遠的。”
老者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師公子能逃去哪裡?”
師宏驍一急,狠狠拍了下案板,“那依你所說,竟沒有宏驍的活路了!”
“師公子莫慌。”老者擺了擺手,淡淡道,“依師公子的身份,太子自然近不了身,可是太子妃畢竟是師公子的兄弟,依他受寵的程度,何時想回府看望家人都是可以的。”
師宏驍一聽便明白,“你是說殺了師玉卿?!”
老者道:“太子對付師公子究其緣由不過是爲了替太子妃出氣,若太子妃一死,太子身邊沒了吹枕邊風之人,時間一久對太子妃的情誼一淡,自然就沒了對付師公子的理由。”
師宏驍仔細聽他說完,眼珠一轉,暗自斟酌了一番,猶疑道:“你此話說的輕巧,若太子追查究裡,查了真相,宏驍豈不是死路一條!”
老者呵呵笑了笑,“老者既然有意相助師公子,自然是想到了保全師公子的辦法。”
師宏驍忙道:“什麼辦法?!”
老者探手入懷,掏出一個一指長的木盒,打開遞給師宏驍看,師宏驍探頭一看,裡面裝着一根半指長度不到的晶狀細針,他伸手指了指細針道:“這是何物?!”
老者冷冷一笑,“這是冰魄針,這針一旦進入人的體內便會立即融化,侵入五臟六腑,中針之人便會立即猝死。”
師宏驍一聽大駭,驚道:“這小小一根針竟有這等本事?!”
老者幽幽道,“此針世間罕有,即使太子要查,也斷然查不到師公子身上,師公子只要在太子妃回府時找個機會暗中下手便可。”
他說罷將木盒推到師宏驍身前,師宏驍看着那木盒,手指微微張開又收起,猶豫了下方纔接起。
他看着木盒狐疑的盯着老者道:“你究竟是何人?爲什麼幫我?”
老者呵呵一笑,“師公子眼前這種情況何必糾結老夫是何人?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幫助師公子。”
他頓了頓不待師宏驍開口又道,“冰魄針老夫給師公子了,用不用就看師公子自己了。”
師宏驍看着老者,手指捏了捏木盒,眼中仍有不安,踟躇半晌不言語。
老者垂了垂眼瞼,“夜已深,老夫命人將師公子送回府中。”
師宏驍想到自己被人綁架而來,又不知眼前此人目的,留了個心眼道:“不用了,前輩只需將路指明,我自己回去便可。”
老者看着他那雙本來渾濁雙眼中,一道精光一閃即逝,看得師宏驍一怔,待要再說話只覺後頸一痛,眼前一黑,瞬間昏迷過去。
原先架着師宏驍前來的黑衣人換了身乾淨衣裳,從他身後神不知鬼不覺的站了出來,朝老者拱了拱手。
老者點點頭站起身,俯視了師宏驍一眼,輕蔑的扯了扯嘴角,“將他送回府,不要驚動任何人。”
黑衣人忙點頭說“是”,他一把擡起師宏驍架在肩上,待要走想了想又回身朝老者道:“大人,屬下有一事不明。”
老者微微轉過頭,用不帶一絲感情與方纔低啞的嗓音完全不同的聲音,“什麼事?”
黑衣人道:“太子妃與我們的計劃並無干係,大人爲何執意要殺他?”
老者冷冷笑了一聲,從牙根擠出幾個字,“賀靖逸那個孽種十九年前早該死了,主人那麼恨他,我殺了他最心愛之人,他的痛苦必定能讓主人身心愉快。”
黑衣人眼角一抖,並未接話,點了點頭架住師宏驍便要離開。
“阿琅,送他回去時候千萬小心,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師宏驍今夜見過我。”
黑衣人身子一頓,忙道:“是,尚書令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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