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有關方柔的事情, 無論大小,基本上都會驚動太后,這次也不例外, 畢竟是被人刺了一刀。
就在御醫在爲方柔把脈的時候, 太后已經來到了現場。
她擔憂地望了一眼此時正躺在牀上的方柔, 在凌厲地掃了被侍衛押着的胡曉晴, 心下煩躁, 她揮了下袖子,說道,“把她給我壓到大廳裡, 好生看着,待會兒哀家和皇上在過去!”
“太醫, 她怎麼樣了?”鬱軒宇沒有看一眼胡曉晴, 見太醫擼着鬍子在思考着, 他就有些心慌。
“回皇上,刀上無毒, 雖然刀傷有些深,所幸的是沒有傷及內臟,這一個月內都需要好好靜養,日後,就沒有太大的問題了。”
鬱軒宇長舒一口氣, 懸在心上的石頭終於落地。
太后連忙對讓小紅和小綠下去跟着御醫抓藥, “胡曉晴之事, 皇兒打算如何處置?”
她冷漠地望着鬱軒宇, 看樣子, 她也知道了。
“朕會處理好的。”鬱軒宇眼眸一黯。
***
大廳。
鬱軒宇坐在中間的椅子上,而底下押着的正是胡曉晴。
“你可知罪?”鬱軒宇沉聲說道。
“知罪?敢問皇上, 臣妾何罪之有?要說罪過,那臣妾唯一的罪過便是剛纔沒有把那匕首在插得深一些!”胡曉晴跪在地上,憤恨地錘着地板。
鬱軒宇不敢置信的望着她,不相信這樣狠毒的話語竟然會出自這個溫良賢淑的女人之口。
“晴兒,爲何,你會變得現在這個樣子?”他沉痛地說道。
“我爲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胡曉晴就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仰天長笑,許是笑得太過用力,進把眼淚水也笑了出來。
笑夠了,她纔再度開口,直呼皇上的名諱,“鬱軒宇,我爲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嗎?那你呢,你又爲何變心了?!自從那天去了方柔那裡,你就再也沒有過來過,你可知道,這宮裡的人都是如何說我的嗎?!當年你費盡心思的提拔我的父親和哥哥,如今他們只是犯了一點錯誤,卻要把他們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推翻!這難道不是方柔這賤女人在你耳邊說三道四所造成的嗎?!還有我的孩子,那也是你的孩子啊,明明就是她因爲嫉妒,才,”
她把一切的罪責都歸到了方柔的身上,這一聲聲地指責,卻讓鬱軒宇的臉色慢慢的陰沉下來。
“夠了!”鬱軒宇打斷她,似乎是再也無法忍受她在繼續顛倒是非黑白了。
“你的孩子,究竟是怎麼沒的,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在牽扯旁人進來?”
“皇上在說些什麼,臣妾聽不懂。”胡曉晴原本聲嘶力竭的哭着,但在聽到他說的這一句話的時候,心虛的偏過一頭,迴避着他的眼神。
“聽不懂?”鬱軒宇輕聲問道,“你勾結玉貴妃身邊的宮女,把如何引誘墮胎的計劃告訴於她,在讓她去誘導玉貴妃,在事成之後,讓當初的宮女離宮,這一切,非要朕把那個宮女和已經在牢中的玉貴妃給請上來,你才肯承認嗎?!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你,竟然教唆別人下毒去謀害你未出世的孩子?!”
鬱軒宇大力的往桌上一拍,桌角便出現了裂痕,由此可見他,的確是動怒了。
胡曉晴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的慌亂,但也僅僅地出現了那麼一瞬間。
其實這個計劃,可以說得上是心思縝密,但錯就錯在,她選擇的實施的時機不對,她剛剛宣佈懷孕,而且宮裡的人們對她的關注度還沒有降下來,這種時候行事只會讓有心之人找到破綻。
自然,這破案的機率也高了不少。
“是又如何?”胡曉晴絲毫不怕鬱軒宇,直直地迎上了他的目光,倒有幾分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我設計毒害自己的孩子,這不也正是皇上你所希望的嗎?自從知道我懷孕以來,你何曾對我表現過一絲絲的關懷?重視?既然皇上不喜歡這個孩子,臣妾只是爲皇上分憂罷了。”
她偏頭,絕美的臉上帶有陰狠,還真是不負蛇蠍美人這個成語。
“一派胡言!”鬱軒宇憤厲揮袖,氣的不輕。
簡直是瘋子!
“來人!把胡貴妃拉下去,即日起沒有朕的口諭,不得踏出院裡半步!”
這就相當於打入冷宮了。
胡曉晴在事情敗露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她自己的下場是什麼,只見她不屑的望着鬱軒宇,說道,“謝皇上不殺之恩。”
她被壓下去了,這場鬧劇,終於結束。
可到了晚上,鬱軒宇卻來到胡曉晴的住處。
他們,要好好的聊一聊。
胡曉晴呆坐在凳子上,奴婢們端上來的飯菜絲毫沒有動過,見到鬱軒宇,她的神情總算有一絲動容。
“真是稀客,皇上今晚竟會過來。”她的聲音,乾枯沙啞,自從回來後就一滴水都沒有喝過。
“晴兒,你我之間的事情,終究是朕對不起你,朕不求你能原諒,如果你願意,你可以不必一輩子都待在宮中,朕會安排你出宮,尋一個清淨的地方,重新開始你的生活。”
這也是他所能夠做的,唯一一點事情了。
與其在後宮裡鬱郁一生,還不如出宮,忘卻往事,活得瀟灑自在,把她囚禁在後宮之中一輩子,纔是對她最殘忍的懲罰。
胡曉晴的神情閃爍了下,似是一聲嘆息,再度開啓嘴脣,“我一直都不明白,我們,究竟是哪一步走錯了,纔會變成今天這樣?她到底有什麼好?除了家世,她到底哪裡比得上我?我愛你,比她久,比她深。”
她終於勇敢的說出這句話,可是,一切卻再也回不去了。
“你沒有做錯什麼,一切都是朕的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她的面前,朕可以不用顧忌,可以放下防備,真實的做着自己,明明女紅做的不好,字寫得像是狗爬,可,”可他就是情不自禁的愛上了她,這個笨笨的她,不害怕真實的他。
“真實的你?可真實的你不就是這個樣子嗎?”胡曉晴疑惑,有些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此時月亮悄悄升起,淡淡的光芒籠罩在夜空中,而鬱軒宇的研究,也變成了紅色。
疼痛伴隨着眼睛的變色而來,可現在,他卻多了一份坦然。
鬱軒宇毫不膽怯的睜着雙眼,直視着胡曉晴,他不害怕,因爲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一個人不會害怕這樣的他,還是有一個人會接納着這樣的他。
“啊!走開!走開!”胡曉晴眼睜睜的看着原本是黑色的眼睛,逐漸的變成紅色,如此靈異的事情就發生在她的眼前,她驚嚇過度,雙手不停的推搡着,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後退。
“很可怕嗎?這就是真實的朕,這個病每個月都會發作,就是因爲這樣,朕每個月發作的時候,纔不會過來,可她,竟是接納了這樣的自己。”
鬱軒宇看着胡曉晴,臉上一片坦然,沒有被她剛纔的舉動傷到,身體除了疼痛,還有釋懷。
他轉身,走到門口處卻腳步一頓,“朕不會在來了,如果你想好了,要離開,可以來找朕,朕不會攔着。”
胡曉晴望着他的背影,嘴巴微張,卻說不出一句話。
終是徒然的垂下雙手,眼神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