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連軒進來的時候,千尋正在打算盤,千尋的手很快,也很認真,口中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說些什麼,趙連軒都有一些看呆了,地上掉着一張紙,趙連軒撿了起來,上面寫着,
一 一上一 一下五去四 一去九進一
二 二上二 二下五去三 二去八進一
三 三上三 三下五去二 三去七進一
四 四上四 四下五去一 四去六進一
五 五上五 五去五進一
六 六上六 六去四進一 六上一去五進一
七 七上七 七去三進一 七上二去五進一
八 八上八 八去二進一 八上三去五進一
九 九上九 九去一進一 九上四去五進一
這是什麼東西,趙連軒有些看不懂,看了看千尋,千尋低着頭根本就沒有發現趙連軒的存在,趙連軒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將手中的紙條,收進了袖子裡。
過了一會,趙連軒才咳嗽一聲,千尋擡起頭,看見趙連軒,嚇了一大跳,“皇上,你怎麼來了,怎麼也不通報一聲。”說着,就要站起來。
“好了,不用行禮了。”趙連軒說到,阻止了千尋要站起來的舉動。
千尋已經站了起來,聞言又不好坐下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不由得叫了一聲,“皇上”語氣有些無措。
趙連軒按下千尋,站在千尋的身後,“好了,你坐下就是了。”
“謝皇上。”千尋只好坐了下來,趙連軒看着千尋,見她正在估算下個月的開支,不由得說道,“你很不錯,這個月後宮的開支省了不少,看來,我的阿尋還是一個會過日子的人。”
千尋的臉有些紅,其實自己也沒有怎麼省,以前的賬本不清不楚的,自然有地方少銀子,而現在賬本寫得清清楚楚的,自然是每一筆的銀子都到了它該去的地方,再說,有帳可查,也沒有人敢頂風作案。
趙連軒見狀,不由得好笑,“怎麼,阿尋,還是會害羞啊。”
“皇上,”千尋低下頭,看着桌子上的算盤,不再搭理趙連軒,趙連軒見好就收,只好不再逗她,“好了,如今已經是六月份了,馬上就是入夏了,到時候我們就去園子裡避暑,你也要早作安排纔是。”
園子,千尋知道,是常錦圓,是一個避暑勝地,那個地方冬暖夏涼,是一個好去處,只不過,後宮裡這麼多的人,又不能全部都去,這是一個難題,想到這裡千尋又想要嘆氣了。千尋站了起來,和趙連軒坐到了一邊,總不能一直叫趙連軒站着,自己坐着吧,初雪上來奉了茶,就又下去了,鳳儀宮的人都知道規矩,皇上和皇后在一起的時候,不喜歡別人在一邊,因此,都不會有人自找沒趣。
千尋陪着趙連軒說了一會子話,不知是怎麼了,竟然說到了,朝廷的事情上去了,千尋知道後宮不得干政,就不再多說話,趙連軒看着千尋不由得笑了,“沒事,我們現在不是皇上和皇后,而是丈夫和妻子,沒事的。”
千尋只是笑笑,“皇上,其實我也不懂這些,都是胡亂說的,皇上就不要聽了吧。”
趙連軒卻是不放過她,“好啊,你胡亂一說,我胡亂一聽,不是剛剛好。”
千尋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就乾脆不說話了,看着趙連軒,有些無可奈何,趙連軒一笑,“好了,我不爲難你,對了,許久沒有聽你彈曲子了,不然,你彈首曲子給我聽吧。”
“是,皇上要聽什麼。”千尋走到古箏的前面,坐了下來,手已經放在了琴絃上。
“你隨便彈吧。”趙連軒換了個姿勢坐着,看着千尋。千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彈什麼,過了一會,千尋才說道,“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千尋看了趙連軒,微微低下頭,手指輕輕的再弦上撥出一個音,一曲高山流水,就傾瀉而出,許久沒有聽過的高山流水,在此刻,似乎有了一種不可言說的感情在裡面,趙連軒也不知道是什麼,但是他卻知道,不可以去深究,其實有些事情可能也已經不再他的掌握之中了。
高山流水遇知音,一曲終了,趙連軒看着千尋,“你可知這高山流水的典故?”
“春秋時代,有個叫俞伯牙的人,精通音律,琴藝高超,是當時著名的琴師。俞伯牙年輕的時候聰穎好學,曾拜高人爲師,琴技達到水平,但他總覺得自己還不能出神入化地表現對各種事物的感受。伯牙的老師知道他的想法後,就帶他乘船到東海的蓬萊島上,讓他欣賞大自然的景色,傾聽大海的波濤聲。伯牙舉目眺望,只見波浪洶涌,浪花激濺;海鳥翻飛,鳴聲入耳;山林樹木,鬱鬱蔥蔥,如入仙境一般。一種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耳邊彷彿咯起了大自然那和諧動聽的音樂。他情不自禁地取琴彈奏,音隨意轉,把大自然的美妙融進了琴聲,伯牙體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境界。老師告訴他,你已經學會了。一夜伯牙乘船遊覽。面對清風明月,他思緒萬千,於是又彈起琴來,琴聲悠揚,漸入佳境。忽聽岸上有人叫絕。伯牙聞聲走出船來,只見一個樵夫站在岸邊,他知道此人是知音當即請樵夫上船,興致勃勃地爲他演奏。伯牙彈起讚美高山的曲調,樵夫說道,真好!雄偉而莊重,好像高聳入雲的泰山一樣!當他彈奏表現奔騰澎湃的波濤時,樵夫又說,真好!寬廣浩蕩,好像看見滾滾的流水,無邊的大海一般!伯牙興奮極了,激動地說,知音!你真是我的知音。這個樵夫就是鍾子期。從此二人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千尋輕聲的說道,輕輕軟軟的聲音,十分好聽,“巍巍乎志在高山,洋洋乎志在流水,”是爲高山流水。
“子之心而與吾心同,後面呢?”趙連軒笑着,看着千尋。
“後面?”千尋一怔,表示不解,“我不知道了。”
“後面就是,俞伯牙和鍾子期相互許爲知音,後來鍾子期死了,俞伯牙憤然毀琴,書上記載,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絕弦,終身不操,故有高山流水之曲。”趙連軒解釋,看着千尋,“人生難得知己,阿尋,從此之後,你只爲我一個人彈這首曲子,可好?”
千尋看着她他,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好,我只爲你一個人彈這首曲子。”
趙連軒看着千尋,伸出手,千尋站了起來,走到了趙連軒的邊上,手放在趙連軒的手上,趙連軒輕輕的握緊,千尋的手很小,握在手上小小的一團,趙連軒站了起來,看着千尋,手上一動,與千尋十指相扣,千尋的臉有些紅,卻沒有縮回手,兩個人相互看着,彷彿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