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文化交流會上發生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柳明君開口之後,柳心恬卻沒有說話,她的半張臉浸泡在陰影中,不斷地翻看着網上的新聞。
柳明君也不以爲意,直接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
“真沒想到,那個女人居然還有這份兒能耐。”
柳明君口中的女人,指的自然就是顧丹陽了。
他輕嘆一聲,眼底劃過了幾絲罕有的悔色,“是我的錯,當初你第一次跟我提到顧丹陽的時候,我就應該有所重視,可那個時候,我因爲她的身份,予以輕視,甚至勸你不要多做理會,這才一步步有了今日。”
說來,自從顧丹陽橫空出世,他們柳家就頻頻受挫。
因爲顧丹陽,顧祈言迴歸了顧家,顧長寧夫婦的去世被暴露,柳家多年來的謀算毀於一旦,柳家最傑出的千金柳心恬頻頻失利,屢屢被碾壓,直到如今,他們的謀算又因爲顧丹陽,出現在瞭如此變故,回憶起來,柳家每次的失利,似乎都跟顧丹陽脫不了干係。
最讓人蛋疼的是,只要是涉及到顧丹陽,他們柳家就沒贏過!
柳明君斂下心緒的波動,放緩了聲音,“不過,心恬,今天你的表現,也有些莽撞了,你不過是陪着殷志豪一起去的,就是個看客,完全沒必要開口,一切自會有國外代表團的人處理,你表現的太積極,對咱們柳家的聲譽可不好,恐怕會影響後續的計劃。”
柳心恬身爲國際知名的舞蹈家,出現在國外的隊伍中,倒不算什麼,畢竟明面兒上,這是一次友好交流,她又常在國際上走動,跟國外文化聯盟交好也沒什麼。
但公然爲國外代表團的人說話,還質疑本國代表,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網上有不少人都對柳心恬表達了不滿,雖然這事兒鬧得不大,但影響總歸是不好的。
柳心恬聽到這話,終於有了反應。
她轉過頭來,恬靜嬌美的面龐陰沉如水,勾脣冷笑道,“爸,如果局勢照現在這樣發展下去,您覺得一切會如您所願嗎?”
柳明君蹙了蹙眉,隨即淡定道,“心恬,凡事不要焦躁,中外交流會剛剛進行一天,國外代表團還有機會,開門紅不算什麼,笑到最後纔是贏家。”
柳心恬‘騰’的站起身來,眉頭緊鎖的擡高了聲線,“問題是,我看那個史密斯根本沒有把握,還有殷志豪,他根本沒將咱們柳家的事放在心上!”
柳明君眸光一滯,“心恬,你爲什麼這麼說?”
柳心恬咬了咬脣瓣,一時沒有開口。
柳明君卻是驀地意識到了什麼,鏡片反射出了幾絲寒光,“是顧丹陽!莫非……殷志豪對顧丹陽起了興趣?”
眼見柳明君一下便猜到了重點,柳心恬嘲諷的勾了勾脣角,“看來您對殷志豪的德性也很清楚啊。”
柳明君微微語塞了幾秒,這才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語重心長道,“心恬,我知道你心高氣傲,可能一時無法接受殷志豪身邊有別的女人,可你要清楚,這世界上沒有男人不偷腥的,尤其是有權有錢的男人,他身邊的女人再多,能成爲正室的就只有一個,那個人就是你,你會成爲他的妻子,這個地位是不可動搖的,是唯一的,至於外面的那些鶯鶯燕燕,玩過了就丟了,玩具而已,你又何必自貶身價,跟那些貨色過不去呢?”
實話實說,柳明君說的不過是上流社會的現狀,可柳心恬聽在耳中,不由微微怔忪,“男人就沒有不偷腥的嗎?”
此刻,她腦子中第一個出現的便是盛世銘。
那個男子,明明是站在雲端王座上的人物,可他對顧丹陽呢,簡直稱得上是千依百順,言聽計從!
不說別的,就在這次文化交流會上,她每次看向盛世銘的時候,這個男人都在看着顧丹陽,那是一種專注深邃到無法形容的眼神,彷彿她就是他的全世界,她就是他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
這樣的男子會去偷腥?
柳心恬就算自我催眠,也說不出一個會字!
就是因爲這樣,她才覺得不甘!
就在柳心恬心底的妒恨波瀾起伏的時候,殷志豪的聲音再度傳了過來,吸引了她的注意。
“其實,殷志豪對顧丹陽感興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柳心恬眉頭再度鎖緊了幾分,“好事?”
柳明君點了點頭,鏡片下的雙眸閃動着算計的精光,意味深長的笑道,“現在盛家和殷家纔剛剛對上,正好缺乏一個爆發點,顧丹陽如果能成爲這個爆發點,就再好不過了。”
柳心恬聞言,瞬間多了幾分明悟,眸光輕閃,“您的意思是……”
柳明君脣角浮現了一抹陰狠的笑意,“你不是一直都想處理顧丹陽嗎,現在就是毀掉她的最好機會了……”
他將柳心恬叫到近前,附耳過去,低語了一番。
起初,柳心恬似有些遲疑,到最後她眼中的光彩越來越盛,顯然已經是拿定了主意。
翌日。
中外交流會的第二天如期開始了。
按照流程,第二天乃是琴棋書畫中棋字一項的比試,在這一項上,比的自然是圍棋。
華夏文化協會中,圍棋協會的會長名叫李長河,他也是這次帶隊的人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李長河跟顧老爺子交情頗深,兩人經常切磋棋藝。
自然而然的,他也沒少從顧元勳的口中,聽到他關於顧丹陽棋藝的誇讚。
之前李長河對此,還抱有一定的懷疑,但是看到顧皇后在第一天交流會上的表現之後,他自然疑慮盡消。
當然,第二天負責切磋的弟子名單早就已經定下來了,李長河並沒有更改,他只是在進場之前,對幾名弟子仔細叮囑了一番。
跟第一天一樣,交流開始之前,許昌澤跟史密斯好生寒暄了一番。
華夏這邊的李長河等人也跟對方的幾名圍棋大師,交流了一下心得,雙方還互贈了幾本棋譜。
其間,史密斯和殷志豪的眸光,不止一次的停留在顧丹陽的身上,只不過一個暗藏戒備,一個隱含垂涎。
友好流程走完了之後,切磋便正式開始了。
跟書畫一樣,棋藝的比試也分三場。
因爲有昨天的勝績打底兒,李長河決定走穩妥路線,將三人中稍遜一籌的放在了第一位,意圖試探,較強的兩人,放在了後面。
巧合的是,史密斯因爲第一天的敗績,也決定穩紮穩打,亦是將最弱的放在了第一位。
於是乎,第一場,雙方直接打了個平局。
第二場,二人同時發力,結果華夏險勝。
這樣的發展,讓史密斯不由心下焦躁,好在他們的第三名弟子,亦是花大力氣挖來的,一番龍爭虎鬥之下,倒是佔盡了上風,眼看便要勝利了。
說來,這第三名弟子,亦是一個亞洲人,聽語氣似乎是島國人。
可能是迎來了久違的勝利,再加上天生的性子狂妄,這名島國人見勝利在望,得意之下,不由趾高氣揚的開口道,“張君,你地這步棋已經考慮了二十分鐘了,恕我冒昧地說一句,時間已經不多了。”
這名島國人口中的張君,便是華夏這方第三名參加交流的弟子張興了。
面對島國人的挑釁,張興波瀾不驚,沉穩的笑了笑,“不用田本先生提醒,我心裡有數。”
眼見他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那名島國人撇了撇嘴,相當嘴賤道,“張君心裡有數就好,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可是有點迫不及待想要品嚐你們華夏的美食了。”
他這話分明就是在輕視張興,如果是正規的圍棋比賽,自然是不允許對手干涉對方情緒的,但現在不過是交流切磋,許昌澤和李長河這邊,也不好說什麼。
史密斯同樣沒有出言阻止。
國外代表團一直吃癟,難得贏一次,他不介意好好借這次機會,壯大一下自己這邊的聲勢,同時打擊一下華夏。
似是見兩方的巨頭都沒有開口,張興也閉口不言,一副悶葫蘆的模樣,名爲本田的島國人越發肆無忌憚起來,“這畢竟不是正規的比賽,如果張君真的無法落棋,不如求教一下你身後的師兄弟,這麼多人,總能找到解決方案吧,我是不會介意的。”
聽到這話,張興緩緩擡頭,狀似謹慎的確認了一句,“本田先生真的不介意?”
本田隨口就來了一句,“當然了……”
說完這三個字,他本能覺得有些不對。
還不等他回過神來,就聽張興道,“既然本田先生這麼說了,我也就不客氣了。”
張興一邊說着,一邊起身,朝着不遠處的顧皇后微微欠身,“顧小姐,還請您爲我解惑。”
他之所以會求助於某皇后,自然是因爲之前李長河的一番叮囑。
其實,李長河也沒有料到如今的情況,他只說顧丹陽棋藝超羣,如果有什麼變故,顧丹陽可能會替他們三人中的一人出戰。
這算是李長河提前給弟子打下的預防針。
張興卻將這話放在了心上,他知道自家老師絕對不可能無的放矢,他會這麼說,肯定是因爲顧皇后比他們更強。
所以,纔會有剛剛的這一出。
張興這話自是讓華夏這邊精神一振,相反的,史密斯和柳心恬等人則是齊齊一僵。
本田驚訝之下,則是直接懵逼了,“等會兒!張君,你地這是什麼幹活?”
張興回過頭來,一臉真摯道,“剛剛不是本田先生說的,讓我求教一下身後的同門嗎,我以爲雙方交流,本應是按照圍棋的規矩來的,可既然本田君都說這不是正規比賽了,我也不好固執己見,爲了表達對你的尊重,我當然要按照貴方的要求來了。”
聽到這話,以史密斯和本田爲首的國外代表團的人,皆是嘴角抽了抽。
華夏不是一直都按規矩辦事,方正到近乎迂腐的嗎,他們什麼時候這麼靈活了?
這風格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