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二人旁若無人的交談,而後並肩而來,宛若日月同輝,衆人驚豔之餘,眼底心頭,皆是涌上了無可抑制的驚訝。
如果他們沒看錯的話,盛家這位太子爺,剛剛是笑了吧?
他還主動邀請顧丹陽一起吃飯,難道……這位爺對顧皇后有意思不成?
應該是他們想多了吧!
盛世銘纔剛剛回國,《醉蘭陵》也剛剛開拍,照理說,這兩人應該沒什麼交集纔對的說啊,不過是一個有別於他人的邀請,顧皇后怎麼說都是女主角,還是個絕世無雙的美人,這位爺對她特別一點,似乎也無可厚非。
就在衆人壓下各種想法的時候,盛世銘讓盛老四將自己親手做的飯菜端了上來,在顧丹陽的跟前依次排開。
剎那,一股極度誘人的鮮香,以四面八方之勢,瞬間擴散開來!
謝能臣等人本以爲自己桌上的飯菜,已經算得上是豐富了。
可跟顧丹陽桌面上的吃食一比,明顯差了不止一個檔次,簡直就像是普通飯店和五星級餐廳的差別,這還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這讓衆人之前被壓下去的猜測,如雨後春筍一般,紛紛再次冒頭。
這位爺不會真對顧皇后有意思吧?!
好在盛世銘還記着之前他要求過來探班時,對顧丹陽的承諾,剋制住了雙手的衝動,並沒有給顧丹陽倒茶遞筷。
只是,習慣這種東西,真不是說改就能改的,尤其是當習慣深入骨髓,變成無意識的本能。
於是乎,當顧丹陽拿起筷子,準備夾菜的時候,盛世銘已然是動作優雅的起筷,將幾道她愛吃的開胃小菜,條理分明的夾入了她的餐盤中。
剎那,風雲俱靜,針落可聞!
衆人驀地瞪大了眼睛,夾在筷子上的食物,掉了也不知道。
盛世銘居然給顧丹陽夾菜了!
這位可是盛家太子爺啊,居然會給別人夾菜?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他們咋就覺得某位爺的動作那麼嫺熟呢,簡直跟演練了千百遍一樣,這也太詭異了吧!
面對衆人震驚的眸光,顧丹陽淡定依舊,眸光流轉間,她慵懶側目,勾了勾脣角,“多謝盛先生,我自己來就好了。”
看得出來,某位爺完全是本能反應,不過是夾個菜而已,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奈何盛世銘自己莫名心虛,生怕顧皇后以後不讓他過來探班,某位爺當下面無表情的側目,順手給身邊不遠處的宋天鈞,夾了一筷子菜。
“吃菜。”
冷冷冰冰無波無瀾的兩個字,再配上盛世銘那張堪比神像般沒有表情的容顏,瞬間讓宋天鈞汗毛倒數,頭皮發麻。
最讓他欲哭無淚的是,您老就算想掩飾,演技拜託也真摯一點好伐,您給我夾一筷子姜,讓人怎麼吃啊,他最討厭的食物就是姜了好嗎!
看着宋天鈞一臉便秘的把姜塊吞下去,盛老四和盛老五不約而同的捂眼,真心覺得自己沒眼看了!
謝能臣和安以然等人的動作則是越發僵硬了。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他們就算想自欺欺人都不可能了,看來盛家這位太子爺真的是對顧丹陽起心思了,只是,不知道這份心思有多少了……
就在謝能臣等人暗暗琢磨的當口,盛五鏡片下帶了冷意的眼神,意味深長的落到了衆人的身上。
謝能臣等人不由一個激靈,皆是讀懂了盛五爺的暗示。
保密!
不管今天他們看到什麼,猜到什麼,都必須保密!
如果他們藉着這件事做文章,肆意宣揚,絕逼沒有好果子吃!
想通了這一點,衆人皆是垂下頭去,專注起了自己面前的食物。
安以然也跟着衆人垂下了頭,機械的將一塊肥美鮮嫩的雞肉送入口中,咀嚼之下,卻是味同嚼蠟。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身邊追求者衆,面對李扶蘇或者殷崇元等人,他雖然有壓力,卻遠不及今天這般無力。
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擁有如此的身份地位,他就算真的對顧丹陽有意思,又會有多少真心呢?
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能得到她的青睞,但絕對不容許有人傷害她!
安以然暗暗地握緊了筷子: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
就在他暗下決心的時候,坐在他身邊的俞皓則是暗暗慶幸:還好剛剛自己忍下來了,沒跟顧丹陽起衝突,看來這緋聞暫時是不能傳了,但關係是一定要打好的,只是……
想到之前的一幕,俞皓的眼底驟然一沉:剛剛那些事,恐怕不會給人留下什麼好印象,這一切都要怪殷崇元!
俞皓正暗暗低咒,眸光四散之下,驀地停留在了遠處羣演領餐的位置上,驟然一縮!
殷崇元,他居然還敢來!
此刻,殷崇元已經將面上和身上做了清理,除去了沙土和血污,露出了原本的輪廓,除了脣角輕微的腫脹和額頭的青紫,整張臉瞧着嚴重,卻並無大礙。
說來,盛世銘是臨時過來探班的,此前劇組已經訂餐了。
現在有了某位爺帶來的大餐,那些主演餐,就被分給了羣演,連帶着羣演的伙食都提高了不少。
殷崇元並沒有在意盒飯裡都有些什麼,隨便領了份盒飯,就着羣演人羣,尋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
坐下之後,他的手撫了撫胸前存放手絹的位置,眸光不自覺的看向了顧丹陽所在的方向。
之前,在其他羣演的口中,他已經得知了盛世銘的到來。
不得不承認,那是一個氣勢強大到令人顫慄的男人,風華傲世,尊貴無匹,面對這樣的男人,他就像是空氣裡的微塵,卑賤如泥。
顧丹陽跟那個男人坐在一起,是那樣的和諧,兩個人像是置身在日月星辰交匯的光暈裡,跟周遭分隔成了兩個世界。
那是一個讓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世界。
而他的世界呢,似乎只充斥着三個詞彙:生存,成名,賺錢。
以前,他不覺得有什麼,但這一刻,殷崇元卻感到了極度的不適,就像是心臟被人狠狠的碾壓了一下,整個胸腔都有些火辣辣的疼。
殷崇元登時垂下頭,蘊着天光雪色的雙眸深處,一種名爲野望的情緒,在暗暗滋生,凝成了亟待發芽的種子。
這時,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而又惡意的眸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殷崇元循着眸光看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笑容陰仄的俞皓。
如果是以前,他會選擇忍耐下來,等待翻身的機會。
可現在……
顧丹陽之前的話和眼前的場景,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心靈的閘門,釋放了被困的猛獸!
退讓和等待,永遠不能得到成功,反抗和爭取,纔是他骨子裡所渴望的!
下一秒,殷崇元不避不閃的看向了俞皓,蘊着天光雪色的雙眸涌出了陰沉嗜血的狼性,他的脣角微勾,露出了一個明淨純粹到了極點的笑容,就像是汪洋的死海,明明清澈見底,風景絕美,卻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
俞皓悚然一驚,只覺得後背汗毛倒豎,本能的移開了視線。
移開視線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媽的,他居然被殷崇元那個慫貨看怕了!
這不可能!
俞皓不由再次朝殷崇元看去,卻見那個角落裡,已然是沒了人影,變得空空如也。
俞皓無意識的鬆了一口氣,暗暗冷笑:哼,算那個殷崇元跑得快,下次他就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
接下來的幾天,盛世銘又來了幾次,每次來的手筆都不小,不是承包早中晚飯,就是承包夜宵下午茶。
因爲認定了某位爺在追求顧丹陽,衆人震撼之餘,倒是慢慢的適應了盛世銘不時流露出來的‘本能’。
每次過來,盛世銘留的時間不算太長,一般情況下,欣賞下顧丹陽拍戲,就會走了。
儘管知道某位爺醉翁之意不在酒,整個劇組也天天盼着領導蒞臨。
沒辦法,領導一來,福利直線上升有木有!
可能是因爲伙食好了,這些天的拍攝十分順利,進度飛快。
值得一提的是,岑寂現在還在上學,不能長時間留在劇組,所以,他的戲份是跟俞皓交叉着來的。
兩天前,俞皓也正式投入拍攝了。
今天這場戲,便是一場俞皓和安以然的對手戲。
按照即將拍攝的劇情,安以然飾演的高湛已然是去世了。
俞皓飾演的成年高緯,登基之後,面對斛律光在政務上的苛責,心生憤懣,來到跑馬場,策馬飛馳,恍然間,他似是看到了自己的父親高湛,跑在他的前面。
在《醉蘭陵》的劇本中,高緯對於高湛的感情,是十分複雜的。
登基之前的高湛清冷出塵,驚才絕豔,讓高緯崇拜不已;登基之後的高湛日漸深沉,對高長恭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甚至對高緯都懷有隱秘的嫉妒,以至於對他要求的十分嚴格,手段又日漸殘暴,高緯對他由敬轉怕,越發活在他的陰影裡不能自拔。
高湛的死,對高緯既是悲痛,又是解脫。
他不想再活在父親的陰影裡,他想成爲一名真正的帝王!
可惜,他終其一生,都沒能如願。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這場戲其實拍的是一個幻象:高緯在自己的臆想中,騎着戰馬,超越了他的父親。
雖然情節是虛幻的,但場面是實打實的。
這場戲,沒有臺詞,主要拍的是遠景,面部表情回來再補就可以了。
爲求真實,謝能臣不允許俞皓和安以然兩人用替身,爲了拍好這場戲,兩人在馬術老師的指導下,學習了整整半天。
眼見要開拍了,安以然和俞皓二人去上了妝,換了戲服。
此刻,沒有顧丹陽,羅蘭,許嘉微和宋天鈞的戲份,四人就坐在距離監視屏不遠的位置上,一邊吃水果,一邊圍觀。
安以然二人換裝回來,正好走過四人的身旁,顧丹陽拿着茶杯的手指微頓,瞬間拉長了呼吸,墨色瀲灩的雙眸驀地暗光灼灼:在剛剛那一刻,她居然嗅到了硃砂,川烏,紫石英,石硫磺和赤石脂的味道!
紫石英,石硫磺和赤石脂是寒石散的三味主藥,服用後,能讓人性情亢奮,渾身燥熱,川烏有毒,少量能使人心律加快,神經興奮,加之硃砂的調和,這五味藥混合在一起,能夠讓動物發狂,失去常性。
說來,這幾味藥味道極淡,常人根本聞不出來,也只有顧丹陽這種超凡脫俗的五感,能夠嗅到。
而且,她可以肯定,這股味道是從俞皓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時,衆人已然是各就各位了。
“好的,各單位注意,準備,action!”
隨着場記板落下,安以然和俞皓已然是一前一後衝了出去,而且,兩人離得極近!
顧丹陽見此,面上的笑容微斂,不由起身,朝着栓馬匹的大樹走了幾步。
俞皓怎麼樣,她不在意。
但安以然是她皇朝娛樂的人,她不允許讓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受傷。
現在兩個人距離太近了,那些味道對安以然的馬匹,很可能也會產生影響!
果然,下一秒,異變陡生!
俞皓的馬匹猛然前蹄上揚,發瘋狂叫,口水四溢,一下子,就差點沒把俞皓翻下去!
安以然那邊也好不了多少,那匹馬宛若受了刺激一般,開始原地打轉,使勁的蹬起了後蹄,一下又一下,似是要將身上的重量甩下去,好在安以然騎術不錯,死死的抓住了繮繩,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形,不過,他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兩人上一刻還風姿飄逸的策馬奔騰,下一刻就危在旦夕,這讓圍觀衆人瞬間陷入了慌亂,謝能臣趕忙喊人前去營救。
只是,看現在的情形,顯然有些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一人一馬宛若離線的利箭,快速的衝向了俞皓二人。
這讓陷入絕望的衆人不由精神一震,定睛看去,皆是驚爲天人!
只見馬上的男子容顏清華雋永,筆墨難描,身姿如風拂玉樹,雖然穿着一身最下等的兵服,騎在馬上,卻如凌雲而行,莫名讓人感受到了一種一騎絕塵,踏碎萬里河山的氣度。
他們劇組什麼時候有這麼一號人物了?!
就在衆人呆滯之間,男子已然是趕到了俞皓的身邊,無視發狂的駿馬,急速靠近,單手一撈!
尖叫的俞皓瞬間被他拉到了身前的馬背上。
俞皓此刻已然是嚇得魂不附體,如此一拉之下,他重重的落在馬背上,五臟六腑被顛的差點移位,再加上極度的恐慌,俞皓竟是嗷的一聲,暈了過去。
眼見俞皓獲救,圍觀衆人不由驚喜出聲。
只是,他們的聲音還沒發出來,就被卡在了嗓子眼兒裡。
原因無他,就在俞皓被救的同時,安以然的情形已然是惡化了!
在馬匹的大力顛簸下,安以然一時脫力,身子一歪,竟是整個人朝後躺到了下去,要不是他的腳掌勾到了馬鐙子,說不定整個人已經翻下去了!
事實上,他的腳尖馬上就要脫離馬鐙了,就連旁邊那個宛若神人天降的男子,恐怕都救援不及了!
就在這個千鈞一髮的時刻,一個白衣勝雪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安以然的身側。
李媛驚喜的尖叫聲驀地傳遍全場,“是顧皇后!”
沒錯!
來人正是顧丹陽!
爲了不讓自己身下的馬匹嗅到氣味,一併發狂,顧丹陽特別饒了個路,從上風道,也就是俞皓那邊過去的,甚至特別拉遠了距離,驟然突進!
下一秒,她以一種令人驚歎的角度俯身,雪色衣袍獵獵翻飛,宛若九天的白雲,浮在飛馳的馬背上,動魄驚心!
就在衆人目瞪口呆之際,顧丹陽已然是伸出玉手,抓住了安以然的手掌,脣角微勾,露出了霸道絕倫的笑意,“我抓住你了。”
看着顧皇后的笑容,安以然瞬間忘記了身處的險境,就像是心臟找到了歸處,緊緊的抓住了那隻光芒萬丈的玉手。
下一秒,顧丹陽優雅的一提,安以然就被帶了起來,直接落坐在了顧丹陽的身後。
“抱緊我。”
其實,根本不用她吩咐,安以然已然是緊緊地抱住了她的纖腰,小心而又顫抖。
顧丹陽以爲安以然受到了驚嚇,還沒恢復過來,倒也不以爲意,豪邁長鳴,動若雷霆般的策馬,遠離了那匹發瘋的戰馬。
眼見顧丹陽策馬而來,彷彿匯聚了天地的光芒,萬里同輝,恍若戰神!
遠處圍觀的衆人終於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動,歡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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