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舉行登基大典。
設壇祭天,宣告天下,告慰天地祖先,定年號爲熙和,新皇接受百官與水月和風涼兩國使臣的朝賀,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看着那身着紫檀青蓮袞服,頭戴帝王金冠,正在接受文武百官朝拜的無憂,楚銳笑得異常燦爛,連太陽的光芒都被他的笑容比下去了。
“你就這麼開心呀?”身邊的零微殘憶卻是冷着臉。
“呃,”楚銳訕笑,“表姐!”討好地拉着零微殘憶的衣袖,撒嬌着,“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
“我後悔了!”零微殘憶有些氣地道,“我就不該幫你一起算計無憂。”
“這怎麼能說是算計呢?”楚銳笑着道,“你那天說的完全都是實情,你看看,”指向那天壇外簇擁着的百姓,“那些百姓是多麼的擁戴新皇呀,如果是我做皇帝的話,他們肯定會大失所望的。”
看着被衆星捧月般的無憂,零微殘憶深嘆。“現在的琉球確實需要安定,而無憂正是最好的帝王人選。只是,那冰冷的皇位,真的能讓她幸福嗎?”
“愛情不順的時候,沉重的事業對女人來說,也是一劑良藥!”楚銳微笑道。
看到楚銳如此開心的樣子,零微殘憶眼中閃過一陣促狹的笑。“阿銳,你以爲,無憂登基了,你就解放了嗎?”
“啊?”楚銳一愣,見零微殘憶笑得像是狐狸一樣,楚銳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怎麼忘了,他的這兩位好姐姐都不是省油的燈,該不會是暗地裡有算計了他一把吧?連忙想用‘御風之術’來查探。
“不用了!”知道楚銳現在想做什麼,零微殘憶笑道,“已經晚了!”
果然,只聽無憂身邊的宣旨太監開始大聲宣讀熙帝登基後的第一道聖旨:
“奉天承運,熙帝詔曰:皇弟楚銳特封爲王,賜號銳,賞蓬萊殿爲邸。因其天生智慧,乃蘇家神族後裔,日後必可造福百姓,振興琉球。特在今日之大喜之時,朕冊封其爲皇儲,待十年後銳王長大成人,朕必將讓位與銳王,欽此!”
聖旨一下,百姓譁然,可奇怪的是,百官卻似乎早已經知曉,並不爲之驚異,只是撫掌輕嘆,尤爲惋惜。
楚銳愣了,封王是必然的,日後要他做皇帝他也想到了,可是,爲什麼是十年後?爲什麼?
零微殘憶幸災樂禍地笑了,“怎麼樣?你算計無憂,她也算計你。她說了,這個皇帝,她先給你當着,十年後,你也長大成人了,琉球經過她十年的治理也必當安定富足,到時候你再登基,最好不過。你呀,就別想逃脫這個命運了。”
楚銳臉色黑沉,可也沒有辦法,他總不能爲了自己的自在而讓自己的姐姐冒着天下之大不韙給他做一輩子的皇帝吧。可是,十年!哎,算了,有十年的自由給我,這已經是鈺的極限了,不該強求的。
“爲什麼那些文武百官不阻止?”楚銳悶聲問,看樣子就知道這事鈺早就已經告訴百官了,如果百官反對,宮裡朝中一定會掀起風波,可這些日子居然風平浪靜,以至於讓他大喜過望,放鬆了警惕,真以爲鈺被表姐說服了,心甘情願地就這麼登基。
“無憂爲了殺掉巫霸天而身受重傷,導致不能再生育了。試問,在帝王可能永遠不能有自己的子嗣的時候,爲了社稷的傳承,做臣子的怎麼會反對皇帝將皇位傳給自己的兄弟呢?”
楚銳不甘心地閉上雙眼,她居然用這個來堵住那些人的嘴,行,我服你了!只是,十年後又怎樣?到時候,我就一定要乖乖的登基嗎?你的這道聖旨我沒有同意你就下了,是不算數的,我完全可以賴掉!想着,就不由笑了。
“哎,你又在算計什麼呢?”看到楚銳現在還笑得出來,零微殘憶就知道他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看了看前方,“你還站在這幹什麼?還不快上去,都等着你呢!”
楚銳這纔想起,無憂下旨封他爲皇儲,此時他自然是要和無憂一起登上祭壇,告慰天地祖先的。
“唉!”深嘆着,楚銳只好無奈地登壇。
零微殘憶好笑着看着楚銳的無奈深嘆與無憂的得逞詭笑,看樣子,他們姐弟倆,以後都會互掐,日子一定會很有趣的,真想留下來看看熱鬧。只是,突然想到什麼,不由垂下眼瞼,悄然地離開了人山人海的天壇聖地。
蓬萊殿,後花園
零微殘憶開啓假山上的那個機關,石壁打開,露出了裡面的密室。
這裡,是當初楚銳被囚的地方,而此時卻關着楚銘,正可謂是風水輪流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呀。只是現在這裡並沒有那麼簡陋,牀椅桌凳一應俱全。
“憶?”冷箏看到零微殘憶不由得驚愣。
零微殘憶衝她微微一笑,徑直走到裡面,楚銘正安詳地躺在牀上,臉色暗白,像是已經死了一樣。然而,事實上,他是該在八月就死的,可甘露一直用藥物給他續命,才以維持到今天。
看着楚銘如此,零微殘憶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反而有些惆悵。
“零微姑娘!”安南見她來了,重重地衝她跪了下來,乞求道,“我求求你了,你就救救我家主子吧。現在無憂樓主已經即位爲新皇,你們已經拿回了屬於你們的一切了,太后也不在了,你就放過主子,給他一條生路吧。”
看着安南一臉乞求的樣子,零微殘憶心生不忍,她到底,也不是一個心狠的人。可是,要救楚銘嗎?
“小箏,”零微殘憶問向冷箏,“你要我救他嗎?”
冷箏一驚,不明白零微殘憶的用意,看着牀上那已經與死人無異的楚銘,心中止不住地揪疼,可嘴上還是無情地說:“他該死!”
“你……”安南氣惱,可也不能說什麼。
零微殘憶卻笑了,“如果你真的認爲他該死,那爲什麼還要求着甘露來爲他續命呢?”
冷箏和安南皆驚。
“憶,你,我……”冷箏語塞,只好羞愧地低下頭。
零微殘憶微笑着說:“我沒有怪你,事實上,我現在才發現,我並不恨他,並不希望他就這麼死了。當時只是太恨太惱了,纔會打出那一掌,現在也覺得有些後悔。只是,現在要救他的話,我……”
“零微姑娘!”見零微殘憶鬆開,安南連忙道,“我向你保證,主子他不會再成爲你們的後患,我們一定會離的遠遠的,不再出現在你們的面前。只要你救他,你要我怎樣都行,我求你了!”
零微殘憶輕嘆,伸手扶起安南。“有你這麼忠心的侍衛,是楚銘的福氣。”想了想,看向那正大着肚子坐在牀邊翻閱醫書典籍的甘露,“甘露,他還有救嗎?”
甘露想了想,“他現在只剩下一口氣了,就算你用內力補救,也沒多大作用,甚至會弄巧成拙,直接要了他的命。”
“怎麼會這樣?”零微殘憶驚異。
“我還沒說完呢!”甘露輕笑,“也不是沒有辦法的,我剛想到一種法子。他體內的血已經乾涸了,如果你強行輸入真氣,對他的損傷會很大,可如果同時爲他輸血的話,也許就有一線生機了。”
“輸血?”零微殘憶皺眉,“那豈不是要一個人全身的血都輸進去纔有用?”
甘露點了點頭,“沒錯,必須一命換一命,而且,成功的機率也不過只有一半。”
“輸我的血!”安南毫不猶豫道,“就用我的命來換主子的吧。”
零微殘憶三人皆驚,沒想到安南對楚銘如此忠心,竟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換楚銘的五成生機。
“你真的願意?”零微殘憶又問了一遍。
安南重重地點了點頭,“我願意!”
“你要想清楚了,”零微殘憶眉頭微皺,“就算你死了,楚銘他也不一定有救。就算他活了,我也明確地告訴你,我們不會放了他,我會像當初他對待北冥昊宸一樣,讓他一輩子都做我們的階下囚,而且我會廢了他的武功,挑斷他的手腳筋,他只能像一個廢人、一個囚犯一樣活着。現在,你確定你還想我救他嗎?”
安南震驚,沒想到零微殘憶會這麼說,低頭想了想,他還是點頭,“還是請你救主子,身爲主子的侍衛,我的職責就是要保全主子的性命。只要活着,一切就都好,就算成爲廢人,成爲階下囚,我也相信,你們會好好照顧他,讓他平安地活一輩子,這就夠了。”
零微殘憶算是被安南打敗了,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就衝着你這份忠心,我答應你,我會救他,而且,我會讓人專程照顧他一輩子,絕對不會虧待他。”在澤絮山莊的時候,我和昊宸也過得不錯,現在就當,是還他好了。
“謝謝你,憶!”冷箏感激道。
冷箏知道,對於楚銘,零微殘憶雖不恨了,可也不會那麼甘心地去救他,安南的忠心是讓她心服,可這其中也有她的原因。零微殘憶不忍心真的殺了她在這世上唯一的弟弟,不忍心讓她後半生活在內疚之中。
安南換血給楚銘,而自己卻因爲失血過多而死了,所幸的是,楚銘活了。在甘露的調理下,楚銘漸漸好了起來,可零微殘憶也依着當時和安南說的,廢了他的武功和經脈,交由巧瑜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