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那兩隻雪鴿,一出紅塵綠意,便見一隻飛往離雪陽不遠的毫州,一隻飛往北城郊外。
毫州城外,有一蒙山,山上景色秀美,日暖風熙。
飛澗溪邊,有一亭狀屋子建於綠蔭中,青綠色的牆瓦將屋子藏於林中,不那麼醒目,高掛的匾額上也只一個“臻”字,簡潔明瞭,鐵畫銀鉤。寫這字之人定是位才華橫溢之人。不過,定非這屋子的主人。
臨溪開着一窗,洛臻坐在窗前桌邊,以雙肘撐桌,將臉捧在手掌間,發着牢騷道“真無聊!”
如果此時有人在這的話,她一定會大叫“我是天下第一美女洛臻,有什麼事要我幫助嗎?”
洛臻,天下公認的第一美女,武林數一數二的俠女。一身雪青衣褲,簡潔裝束,穿在她的身上卻比雲錦天衣更耀目。一頭烏黑秀髮僅用條紫綢帶高束,乾淨利落,盡顯俠女風範。腰掛紫如霞光般的紫光寶劍,體帶濃而不豔的水仙馨香,引人思緒飄向那洛水之畔。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修眉聯娟,丹脣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她,就如她的名字般,似洛神美至臻鏡。如此容姿,用傾城傾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來形容,都有玷污她之嫌。天下第一美女,她,當之無愧。
忽而瞥見那隻繫着水仙木牌的雪鴿飛來,洛臻雙眸一亮,有事幹了。
一個飛身,便將還未落下的鴿子竹筒中的信箋取下並回坐在了椅子上。動作之快,一氣呵成,可見其輕功之高。
雪鴿似是習慣了這種場面,一點也不驚地又飛向了雪陽的方向。
洛臻展開信箋,還未來得及看,就聽見屋外有人叫道:“小姐,小姐,我是阿福呀。”
屋外大松樹下,一長相平凡的灰衣男子一邊用袖子擦着汗水,一邊對着屋子叫着。忽感一陣風吹來,一轉頭,就見洛臻一臉不耐地站在他身後,阿福的心頓時慢跳了半拍。
“小姐,你的輕功又精進了不少呀。”阿福討好道。其實他纔不想見到這位雖長得天仙般卻脾氣古怪的小姐。好好的千金小姐不當,非跑道這學人家當什麼俠女,老爺也不攔着,還每年都讓他來這叫小姐回去。明知道結果,卻總不放棄,害他每次都大老遠跑來,還得受小姐這出神入化的輕功的驚嚇,真不是件好差事。
“哼”洛臻冷哼一聲,看也不看阿福了眼。不是她不尊重下人,只是,他每次都是爲了那件事。試問,她怎能有好臉色?
“小姐,”明知道洛臻不耐煩,阿福還是要說,“老爺讓我來叫你回京參加選秀,還有半個月就是選秀的日子了,再不回去,就來不及了。依祖制,皇上每年都要選秀一次,擴充後宮,凡四品及四品以上官員之女滿十五及笄者都要參加。何況,你還是丞相千金,今年你已經十九了,都錯過四次了,這一次不能再不參加了,否則就成老姑娘,嫁不出去了。”
“你說誰嫁不出去?”洛臻滿臉怒氣,叉腰質問道。
“這,小姐,不是我說的。”阿福有些驚恐,生怕洛臻一個火氣把他給劈了。“我只是轉述,是老爺說的。”
“好!”洛臻放下叉腰的手,深呼吸了一下,“你回去告訴他,就說我說的。我洛臻乃天下第一美女,就算我二十九了,喜歡我的人也是大把大把的,不用他老操心。就算我老得沒人要了,我也不會去選什麼秀,當什麼皇妃,我不稀罕。再說了,就算我想,他北冥昊宸也不讓呀。每年被選出的十個秀女哪個入宮了?不都是送給了大臣,賜婚的賜婚,遠嫁的遠嫁。明知如此,卻總讓我去參加,他顧譽清是真當我醜得嫁不出去了,還是怎麼着了?你,去告訴他。”洛臻用右手食指戳着阿福的胸口道,“明年、我、不想、再、在這聽你、或任何顧府的人、在這、說同樣的話!滾!”洛臻指向上山來的小路,示意讓阿福走。
阿福自是離去,反正話帶到了,罵也捱了,他也該回去交差了。莫說洛臻煩了,阿福又何嘗不是。真不知,老爺是怎麼想的。阿福搖着頭下山去了。
見阿福已不見,洛臻的氣也消了。想回到屋裡看看信箋上到底寫了些什麼,卻覺這四周的空氣中好像多了什麼。
走進屋,果然,桌上的信箋不見了,連着桌上還多了個用過的茶杯。洛臻頓時明瞭,也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和阿福說了那麼多,她早就渴了。
“出來吧!”休息夠了,洛臻把玩着茶杯,氣定神閒道。
果然,話音剛落,她身邊就多了位少女。
面如冠玉,眉眼如畫,茶色的服飾如天生爲她所制,她是最合適那近似夜色的茶色的。她,只屬於黑夜,只有那時,她才能顯示出她的美麗,就如她身上那淡雅的曇香,只有夜晚才能擁有。
時珂也不客氣,給自己倒了杯茶就坐在了洛臻的身邊。也不喝茶,只是聞,這西湖龍井她剛纔喝得急,還沒來得及品呢,現在正好補上。
洛臻手一伸,便道:“拿來!”
時珂只好將信箋遞給她。
“切,專偷奇珍異寶的天下第一神偷什麼時候連信箋也偷了?”
“什麼叫偷呀?那叫借。”時珂無恥地爭辯,“再說了,我也不是爲自己,而是爲了天下蒼生,劫富濟貧,盜亦有道。”
洛臻不理會時珂的高談闊論,展開信箋,看到上面四個字,眉頭深鎖。怎麼這樣?搞什麼嗎?
見洛臻如此,時珂又將自己的那張寫着六個字的信箋遞給洛臻。洛臻一看,有些明白了,消困開顏。
終於,可以讓那老頭子不再嘮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