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初,琉球盛都
盛都的繁華一點也不遜色於雪陽,寬闊的街道,琳琅的貨物,櫛比的商鋪,風格獨特的建築,衣着鮮豔的百姓。
爲了趕路,零微殘憶與星魄共騎一匹馬,巫雲揚與之並駕齊驅。入了城,他們放緩速度,騎在馬背上欣賞盛都的熱鬧。
“這裡好熱鬧!”零微殘憶不禁讚歎,心中的擔憂少了幾分,倒生出了幾分遊子返回故鄉的情懷來了。
“你若喜歡,我可以帶你們在城裡逛逛。”巫雲揚突然道。
這讓零微殘憶和星魄一驚,巫雲揚什麼時候對他們這麼友善了?不過,既然人家有心,他們也不好推辭,不逛白不逛!
殊不知,巫雲揚想的是:反正她以後也沒有出來逛街的機會了,就讓她再最後自由一回吧。
夕陽西下
一天下來,整個盛都最好玩最漂亮最熱鬧的地方他們都去過了,不能不說,巫雲揚是個很好的導遊。本以爲都玩過了,零微殘憶心也收了,可巫雲揚沒想到她竟提出了一個讓他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要求:
“我要去蘇家!”
城西北角,一片焦土,與繁華的盛都格格不入。
“就是這?”站在這裡,零微殘憶震驚萬分,“這裡,就是顯赫了數百年,名震天下的蘇家?”指着這片焦土,質問着巫雲揚。
看到零微殘憶幽海般的眸子已經有怒火在翻騰,巫雲揚竟覺得心虛,有點艱難地點了下頭,“是!”頓了下,“二十年前,蘇家滿門抄斬後,先皇便下旨將蘇家燒燬,大火燒了整整兩天,富麗堂皇的宅第便連一片瓦也沒剩下了。”
“我知道!”零微殘憶厲聲喝道,“這些,我早就知道了,我問的是,爲什麼二十年過去了,這裡還是一片焦土?爲什麼沒有重建?爲什麼會寸草不生?”
見巫雲揚一臉爲難,吞吞吐吐的不說,零微殘憶冷笑一聲,心中瞭然。“我明白了,因爲楚澤想留着這個地方,他要殺雞儆猴,要讓所有人都看到蘇家的下場,讓他們老老實實地聽命於他,不敢忤逆他,造他的反。”再看向這片焦土,“二十年過去了,這地就這麼荒着,竟寸草不生,呵,想必這其中又有一些故事吧。”
看着零微殘憶迎風而立的單薄身子,巫雲揚莫名地心疼,忍不住說了出來。“這成爲焦土後,我父親在上面撒了劇毒,防止春回大地,這裡又是一片綠意。”
“他防的不是草,而是人!”零微殘憶冷冷地道。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昔日的漏網之魚,他日亦可躍龍門,成爲他們強大的威脅。
零微殘憶深吸了口這裡讓人壓抑的空氣,沒有風,這裡的風早就死了。不看巫雲揚,徑直往裡面走去。“花園是在哪個方向?“
她一直記得,孃親在臨終前看着窗外,神情怡然地說:“我又看到了家中的那個花園,花園好大好大,有無數美麗的花,有朱雀狀的假山,有清澈的流水,有白玉雕鏤的石橋,有翠綠的竹林,有柔軟的草地,更有那棵,和蘇家一起存在了數百年的聖樹梧桐……”
“南方有鳥,其名爲鵷鶵,子知之乎?夫鵷鶵發於南海而飛於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
——《莊子·秋水》
(注:鵷鶵,古代傳說中的鳳凰一類的鳥。)
“鳳棲梧桐,朱雀是鳳凰的一種,自也棲梧桐。”一邊走着,零微殘憶一邊對星魄說着,嘴角還帶着抹恬淡的笑。“對蘇家來說,梧桐象徵着風神朱雀,所以在蘇家的後花園裡的那棵百年梧桐就被尊爲了聖樹,是蘇家除‘風起’外,另一個神聖。”
“到了!”巫雲揚駐足,望着前方的焦土道。
橫掃一眼,零微殘憶驚愣,眼底映着一抹小小的綠。
“怎麼會?”巫雲揚震驚,連忙上前細看,卻見那焦土上有一棵細小的青苗在迎風而動,“是梧桐樹苗!”
零微殘憶一愣,隨即大笑,“老天果然是站在蘇家這邊的,不僅讓蘇家後繼有人,梧桐聖樹也死而復生,相信‘風起’也會指日可現。”
風起?這兩個字讓巫雲揚驚醒,早已經埋伏在此的黑衣暗衛也冒出來將他們包圍住。
看着四周的暗衛,零微殘憶面上一驚,盯着那已經站到包圍圈之外的巫雲揚,“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是要帶我去見巫霸天嗎?”
巫雲揚沒有回答,只是冷着臉示意暗衛們動手。
星魄見狀,立即拔劍揮出,護在零微殘憶身前。
暗衛人雖不多,可個個武功高強,是可以以一當十的高手,星魄一個人應對,半柱香後也有些吃力。
而巫雲揚一直冷眼旁觀,等星魄處下風。眼看星魄離開了零微殘憶身邊,便趁機飛身上前。在星魄還來不及阻止之際,飛至零微殘憶身前,反手一點,將昏倒的零微殘憶接到懷中,倏地飄升,消失於星魄眼前。
“憶!”星魄欲追,可巫雲揚已經不見,再看四周,黑衣暗衛們也都早就撤退了,獨留他一人立於這片焦土之上——
巫雲揚要將零微殘憶帶到哪去?又是奉了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