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陣野雞鳴叫之聲響起,朝陽緩緩升起,黑夜也逐漸被驅散,已經是新的一天。
北冥昊宸一夜未睡,一直守在零微殘憶牀邊,靜候她清醒,然而,一夜過去,他等來的不是零微殘憶的甦醒,而是藍色妖姬的綻放。
綠萼緩緩綻開,露出裡面沉睡了幾天的藍瓣。花瓣伸着懶腰依次展開,如同跳舞般柔美,薄如蟬翼,藍若寶石,層層疊疊,嬌豔迷人而又妖冶。幽藍的花瓣靈動小巧,惑人心神,如魔界的妖姬,如地獄的鬼火,更如美麗純淨的愛情。
北冥昊宸看着藍色妖姬的徐徐綻放,不由癡愣,他有些明白,爲什麼零微殘憶會說沒有女子不喜歡藍色妖姬了。這藍色妖姬很美,只是可惜,北冥昊宸傷感地嘆着氣看向牀上的零微殘憶,卻驚瞪起了雙眼。
“憶,你……”你醒了?
零微殘憶轉了轉眼珠,發現北冥昊宸一臉憔悴,正瞪着她發愣,有些不解地問:“你怎麼了?看到鬼了?”聲音因爲沉睡而有些沙啞。
確定自己沒有眼花,零微殘憶真的醒了,北冥昊宸激動地一把將零微殘憶攬入懷中,顫抖着道:“太好了憶,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多恐懼?”
鬆開零微殘憶,看着她那還是有些蒼白的臉,“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你知道嗎?當甘露他們說你中了巫家無解的雲舒散時,我有多害怕,我真怕你就這麼離開了,讓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零微殘憶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看着激動的北冥昊宸,任由他向自己述說。
“不過現在好了,你終於醒了,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了。”說着,眼中便閃過了一道連零微殘憶都驚恐的戾氣和寒光。
看來是真的嚇到他了。零微殘憶暗自深嘆,心生愧疚。不過,想到什麼,“既然無解,那我現在怎麼會沒事了?”除了有些虛弱,我並沒有感到什麼不適呀。
“還說呢,如果不是有它,恐怕你早就氣絕身亡了。”心有餘悸地取下腰間的雙玉遞給零微殘憶看。
“這玉佩?”看到那塊紫玉與另一塊玉佩完好地合在一起,零微殘憶驚疑。
“這玉佩本就是一對,只是當日時珂從積雪閣中盜走後又讓南宮烈奪回了這塊歐泊玉佩,所以,在你手中的就只有夜目了。這對玉佩是二十多年前,前輩贈給我父皇的,說有取其尋覓到有緣人的奇能,且可以爲主人驅邪解毒。這次能解了你體內的雲舒散之毒,就是它的功勞。”想到什麼,“說起來還得感謝前輩,若非他前些時間將玉佩還給我,還真救不了你了。”這是巧合,還是前輩有意爲之?
“是這玉佩救了我?”把玩着手中相合的玉佩,零微殘憶心底劃過異樣的感覺。看來,她還是讓那個傢伙給算計了。她可沒忘忘記,當初正是這塊夜目玉佩指引她前往了赤城,才和北冥昊宸相遇相知甚至是相戀。不過,“這塊玉佩這麼神奇?爲什麼我從沒聽說過有這樣一對玉佩?”
“這是前輩之物,知道它存在的除了已經仙逝父皇母后,也就只有我和南宮烈,以及前輩了,你沒聽說過也沒什麼奇怪的。”
零微殘憶沉思不語,心底有些不安。她不知道玉佩的存在,可楚兒一定知道,他會放心給她下毒,就是因爲他知道玉佩可以爲她解毒,她必定有驚無險。那麼,北冥昊宸口中的前輩是誰?會是,命運之神嗎?
“憶,你怎麼了?”北冥昊宸眉頭微皺,“是哪還不舒服嗎?”
“沒有,”零微殘憶淺笑着搖頭,“我沒事了,你不用擔心。”看了眼手中的玉佩,“既然這玉佩如此貴重,還是物歸原主吧。”又遞給了北冥昊宸。
北冥昊宸皺了下眉,想了下,還是將玉佩分開了,“夜目已經認你爲主,所以它是屬於你的。”想將夜目紫玉塞給零微殘憶,卻被她攔住。
“不,它不屬於我!”直視着北冥昊宸,“既然它能爲你找到有緣人,你就收好吧,別讓它再被人偷了。”說完,不再看北冥昊宸。
看着零微殘憶,北冥昊宸面上平靜,可心底卻是泛痛。她還是在拒絕,拒絕這塊玉佩,拒絕與我有緣,拒絕,和我發生一切。
“好!”許久後,北冥昊宸才無力地道出這個字,“不過,我只是爲你收着,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地收下它,主動地,面對自己的感情,不再逃避,不再拒絕我。”
天色濛濛,雖是滿眼春色,奈何微風中已經有些許涼意。
“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地收下它,主動地,面對自己的感情,不再逃避,不再拒絕我。”
耳邊不斷地迴響早上北冥昊宸對她說的這句話,那眉目中的堅定也依舊在眼前浮現,零微殘憶無奈一嘆,也沒心情再看窗外的景緻了。隨手關上窗戶,正要走到桌邊去倒茶喝,卻瞥見了角桌上的那抹幽藍,頓時一驚。
“藍色妖姬?”捧在手裡把玩,見果真是那迷人的藍色妖姬,不由恍然。是誰把它放在我房裡的?無憂?還是,北冥昊宸?
“你終於發現這花的存在了,”巧瑜打趣道,“我還以爲,你會一直都發現不了呢。”
零微殘憶無語地翻了翻眼皮,她又沒瞎,怎麼會發現不了?“這花是誰放在這的?”
“當然是大哥囉,不然你以爲是誰?”巧瑜頗爲無奈地和零微殘憶一起坐下。
零微殘憶一愣,真的是他?
“他昨天就讓我帶來了,說是要守在這等你醒來一起看這花開的樣子。可惜,他守了一夜,花卻在你醒來之前就開了,你都沒看到。”
他,他知道我的心思?零微殘憶心頭輕顫,卻還是淡淡地道:“是嘛,那太可惜了!”伸手倒杯茶,巧瑜看出了她的意圖,便先一步拿過紫砂壺爲她倒好了茶。
零微殘憶也不奇怪,自然而然地拿過茶杯,一飲而盡。茶,是她最愛的雪芽,可如今她可沒有品茗的心情。
“對了,無憂哪去了?爲什麼,我從醒了就沒見過他?”已經是下午了,他爲什麼還沒來看我,即便是在房中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
“楚兒給他喝了安神散,估計要到明天才能醒。”見零微殘憶驚異中帶着些擔心,連忙安撫,“你放心,他現在正在密室裡睡得好好的,沒有一點事。”
“我當然知道他沒事!”零微殘憶面色陰沉,將茶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對上巧瑜那疑惑的眼,略顯冰冷地道,“他給我下雲舒散,把矛頭指向巫雲揚,引得昊宸他們不找到巫雲揚誓不罷休。現在連無憂也讓他用安神散放倒了,他到底想幹什麼?”見巧瑜欲辯解,“我知道,他不會害我們,即便是狠心給我下毒,也是知道我不會有事的前提之下才做的。讓無憂昏睡,也不過是怕無憂太沖動,壞了他的事。”
零微殘憶儘量平復下來,用平靜的口吻又道:“巧瑜,你告訴我,他到底在計劃什麼?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爲什麼他不惜對我下毒?爲什麼他到現在都不見人影?”
巧瑜低着頭沉默不語,楚兒交代過不能說的。憶,對不起,這麼做不是背叛你和無憂,實在是楚兒他……
“他在用命和巫雲揚賭!”
平靜的一句話卻是巧瑜耳邊的一記驚雷,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着零微殘憶,“憶,你……”
巧瑜的反應更是印證了零微殘憶的猜測,這讓她不由心下一痛,可還是平靜地道出:“楚兒的計劃,我和無憂很少會真的去阻攔,他根本不必用安神散讓無憂昏睡,以防他跑出來壞事。這麼做,只能說明,他知道我們會反對,會阻攔,因爲關乎他的安危。”
聽到這,巧瑜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緊握了起來。
“爲了不讓我們阻攔,壞了他的計劃,他只能這麼對我們,然後獨自面對一切。”望向窗外,“他和巫雲揚雙雙失蹤,相必,是正在火拼吧。”
聽出了零微殘憶話中的顫抖和擔憂,巧瑜連忙拉過她的手,“憶,楚兒不會有事的,他一定能平安無事地撐到明天。”也不知道她這話是在安慰零微殘憶,還是在安慰她自己。
“爲什麼要到明天?”
“楚兒沒細說,只是說,明天早上讓我們看一齣戲!”
“什麼戲?”
猶豫了一下,巧瑜便在零微殘憶耳畔低語起來,將所有的事都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