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蒸霧靄,青翠山巒,花海芬香,流水潺潺,黃鶯出谷,魚蝦潛底,春色迷人眼,曲徑繞靈心。
“喂,楚兒!”零微殘憶湊到楚兒身邊,低聲問,“你不是說讓我來採藥兼運動嗎?怎麼把他也找來了?”說着也不忘瞟向那離他們有五丈遠,正搖着扇,悠閒地欣賞風景的北冥昊宸。
“怎麼?你不喜歡他陪我們嗎?”楚兒無所謂道,“那好啊,我這就讓他回去。”說完,便衝北冥昊宸嚷開了。“北冥……”還未說完,就讓零微殘憶捂住了嘴。
“閉嘴!”瞪了眼楚兒,確定他不會再亂說話了,才鬆開手。
“怎麼了?”怎料北冥昊宸卻反問了句。
“呃,沒事!”零微殘憶訕笑,“楚兒是想說,採草藥我們自己去就行了,不想妨礙你找寶藏,所以……”
“憶,你就這麼想趕我走嗎?”一天趕了兩次,北冥昊宸脾氣再好也忍不住皺眉了。
“不是我……”看到北冥昊宸眼中似有若無的受傷,零微殘憶有些急,“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趕你,只是,”只是我實在不想讓你陪我們來採給無憂治病的草藥,你懂醫術,我擔心你會看出什麼來。
“咦,益母草!”楚兒看到路邊那亂石堆裡的開着小花的雜草,眼中頓亮,立即跑了上去,採了一大把後還像是在炫耀戰利品一樣衝他們亂揮。“表姐你看,我採到了這麼多。”
零微殘憶臉色暗沉,嘴角不禁一抽。楚兒,我看你是讓我們給寵壞了,以至於現在長了一副欠扁的嘴臉。
“益母草?”北冥昊宸有點奇怪,“不是來採給無憂治病的藥嗎?你採這個做什麼?益母草有滋陰補血,調理經期之效,這應該不宜入藥吧。”
“是呀,所以這是給表姐吃的。”楚兒笑的燦爛,可零微殘憶只覺刺眼,不禁怒瞪。死小子,你在說什麼呀?
“女兒家多吃些益母草,有利無弊的,表姐,我可是爲你好呀。”楚兒很是委屈地眨着眼。
“楚兒是好意,憶,你幹嘛生氣呀?”北冥昊宸有些不解。
“我,”看了看楚兒和北冥昊宸,零微殘憶有氣沒處發,只好沉着臉,沒好氣道,“我沒生氣!”瞪了眼幸災樂禍的楚兒,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不再理會他們。
楚兒笑了笑,便將益母草都拋到身後揹着的小藥簍裡,連忙跟上零微殘憶,纏着她一個勁地道歉逗她開心,可零微殘憶就是不理他,這倒讓北冥昊宸在後面看得莫名其妙。憶這是怎麼了?是在和楚兒耍小孩子脾氣嗎?
草莽曠野,遍生野花。紫荊花、止血花、連翹、白芷、野蘭、山菊……一簇一簇的,或白,或紫,或藍,或黃,開得燦爛繁茂,美不勝收。
“好美的花呀!”楚兒驚歎着百花的美麗,可下一秒卻上前行那辣手摧花之事。不一會兒,手中便拿滿了五彩斑斕的鮮花,深深一嗅,露出陶醉的表情,卻又立馬將它們拋到藥簍裡,再次俯下身子大采特採了起來。這些花是很美,可它們更是藥,也就怪不得他無惜花之心、賞花之情了。
而零微殘憶卻沒有和楚兒一起採花,只是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歇腳。看到楚兒將能入藥的花都採了個遍,一時也放下心來了。細想了下,發現果然是她自己在瞎擔心,有楚兒在,一切的顧慮都是白搭。他既然能讓北冥昊宸來,就不會讓北冥昊宸產生任何疑慮。
正想着,眼前卻突然成了一片紫色,細看之下,原來是開着紫色小花的止血花。
“這花送你!”北冥昊宸微笑着將花捧在零微殘憶眼前。
“送我?”看着這花和北冥昊宸,零微殘憶有點愣。
“這是止血花,但它還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勿忘我!”
“我當然知道這是有名的勿忘我,”看着勿忘我,零微殘憶暗歎,“可你不覺得,你送我勿忘我,很不適合嗎?”頓了下,“要送,也該是我送你,希望你別忘了我,能懷着今日的心情,愛着我一輩子。”
“我本來就會愛你一輩子,無論有沒有勿忘我。”北冥昊宸真摯地道,“我送你勿忘我,是希望你勿忘我,勿忘,你我的那個五年之約。”
零微殘憶一愣,看着勿忘我不由沉默。“我不會忘記!”我會記得一輩子,只不過,我並不希望你還記着而已。伸手接過勿忘我,在北冥昊宸帶着笑意的目光中,零微殘憶起身走到楚兒身邊,將這束勿忘我放入了藥簍裡,轉身看向微愣的北冥昊宸,“只是你忘了,勿忘我就是止血花,只有受傷了,才需要止血花,而我不會再讓心受傷,也就用不着這止血花了。”
“所以,你不需要勿忘我!”也就是說,你想忘了我嗎?北冥昊宸不由黯然、無奈。
楚兒看了看零微殘憶,又看了看北冥昊宸,一時覺得自己此時手裡那紫色的止血花是那麼的礙眼,不禁暗歎。你說你,沒事在叫什麼勿忘我的同時,又要叫什麼止血花呀,這下好了,兩個人又僵住了,這算不算,就叫做,一束花引發的冷戰呀?
“呃,我說,你們到底要在這站到什麼時候呀?”他們兩個不說話了,楚兒只好來打破這僵局。“這的花都採的差不多了,我們還是繼續往前走吧。”說完,便蹦跳着走到了前面。
北冥昊宸看向零微殘憶,想要說什麼,卻見零微殘憶擦過他的肩頭往楚兒那走了,腳步快得似是不想和他獨處。苦笑之餘,眼中更是黯然。
飛流直下,銀落九天,耳邊震徹環響,眼前白瀑壯美。濺灑而下的水珠如同珍珠般鑲落在了周邊的各色鮮花與草葉上,顯得愈加晶瑩剔透,嬌豔動人。更有虹橋高懸,斑斕絢麗,充滿水汽的空氣撲面而來,清涼舒爽。
“萬丈紅泉落,迢迢半紫氛。奔流下雜樹,灑落出重雲。日照虹霓似,天清風雨聞。靈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氳。”欣賞着這日落時分的瀑布壯美景色,楚兒朗朗吟唱着。
“好詩!”北冥昊宸驚歎,“這詩將此時此景完整地描繪了出來,讓人感覺,它不是在眼前,而是在腦中呀。楚兒,你可真厲害!”對於這個五歲的孩子,他真是不得不佩服。
“呃,一般一般!”楚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旁的零微殘憶不禁笑了,“楚兒,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謙虛了?”或者說,你爲你竟在不知不覺中作出了你一向視爲無病呻吟的詩詞而感到羞赫?
“我一直都很謙虛好不好?”楚兒白了眼零微殘憶,理直氣壯地道。
這句一點都不謙虛的話讓零微殘憶和北冥昊宸都不由笑了,先前的不開心也隨着笑聲一掃而去了。
煙嵐白霧,參天森林,幽靜地好似沒有半個生靈。
“這不是迷霧森林嗎?”看着這讓他眼熟的森林,北冥昊宸不禁問。
“是呀!”零微殘憶解釋道,“太陽已經落山了,我們穿過迷霧森林,只要花半個時辰就能趕回水天間了。”
“是這樣呀!”北冥昊宸看向一旁正奮力挖着茯苓的楚兒,“楚兒,你的藥都採好了沒有?”
楚兒將茯苓的根塊挖出,拍拍上面的泥土,便拋到了藥簍裡,起身衝北冥昊宸道:“差不多了,只是還差一些艾草。”指向西北方,“那邊有個無涯石海,盛長艾草。”
無涯石海?零微殘憶眉頭一皺,那不是無憂存放宗卷的地方嗎?
此時的無涯石海,並沒有大片的艾草生長,它呈現給零微殘憶三人的,只是一片荒涼的焦土。
“這裡?”看着這明顯被大火燒盡的大片焦土,北冥昊宸眉頭緊鎖。“這裡似乎在近日發生了大火。”可又是誰放的火?
“不是大火,而是火藥!”楚兒糾正道,“這是因爲火藥引爆後被炸燬所致的。”都是你那個師兄乾的好事。看向這個碎石滿地、焦土成墟的地方,眼中突然閃過幾抹綠,上前細看,發現竟有些許艾草又在石縫裡長了出來,顏色青蔥,嬌嫩生輝。“還好,這裡的艾草並未絕跡。”說着,便小心地採摘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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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微殘憶掃視了整個廢墟,突然瞳孔放大,似是看到了什麼奇異的東西。北冥昊宸順着她的視線看去,竟見一株花苗迎風而立,嫩小的身子還頂着個花苞,而且還是幽藍色的花苞。
“藍色妖姬?”零微殘憶驚喜地上前細看,果然是那種令無數女生爲之迷倒的藍色玫瑰。“這裡怎麼會有藍色妖姬?”水月國,是沒有玫瑰花的,何況是這種稀有的藍玫瑰。腦中突然閃過什麼,漸漸明白了過來。“我想起來了,三年前,無憂曾答應我,要在三年內培植出藍色妖姬來,讓我看到一大片的藍色花海。而今算起來,正好就是當初約定的時限。”
“可如果這是無憂種的,又怎麼會只有一株?”北冥昊宸環視四周,並無別的花苗了。
“鈺早就準備好了花種,可惜前幾天讓君燁不小心用火藥給炸沒了。”楚兒看了眼那藍色妖姬,不由一嘆。“現在能還有一株倖存,且將要開花了,已經是件意外的事了。”三年的心血就剩下這棵破花,真替鈺惋惜。
“是君燁炸了這?”北冥昊宸驚異,君燁爲什麼要這麼做?
想到宗卷的事,零微殘憶連忙轉移話題,“雖然看不到花海了,可還留有這一株也是好的,無憂的心血總算沒白費。”看了看那個花苞,“不過我們好像來早了,它還沒開,我們是看不到藍色妖姬的美麗了。”
“你很喜歡這,藍色妖姬?”北冥昊宸問着。
“當然喜歡了!”零微殘憶下意識道,“沒有女孩子不喜歡象徵愛情的玫瑰花,而這種名叫藍色妖姬的藍玫瑰更是其中珍品。花瓣是妖冶的幽藍,芬香濃郁又迷人,如同地獄的妖姬,可以蠱惑人心。”看着這尚未開放的藍色妖姬,輕嘆了口氣,“不過現在是沒法子看到了。”忽而想到什麼,又看向那已經採好艾草的楚兒。“楚兒,它什麼時候會開呀?”
楚兒只覺一陣無語,無奈道:“表姐,你真當我是無所不能的呀?我怎麼知道它什麼時候會開?我能知道過去與現在,可這未來會發生的事,我怎麼說的準?”就算我拿到了風起,也只能看到每個人的未來,至於這花,還是算了吧。
“可你能通過它的長勢來判斷出大概的時間呀。”零微殘憶並不以爲意。
楚兒輕嘆,“好吧!”誰讓你是我唯一的表姐。走上前細看了看藍色妖姬的花苞。“看樣子,一兩天就能開了吧。”
“也就是說,明晚很可能就會開?”零微殘憶驚喜。
“嗯!”楚兒無可奈何地應了聲,突然感覺天暗了下來,擡頭看去,卻見晚霞已經不見了,天上的烏雲漸漸聚齊,“馬上要下雨了,我們趕緊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