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叔面色一沉,回頭看了看那幾個人,小聲說道:“昨天又有人跳河了,屍體到現在還沒找着呢,這幾位是家屬。”
“啊!”
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又擡頭看向那幾個人。
“嗚嗚。”
“兒啊,你有什麼想不開的,你跑去跳河。”
當中那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雙眼一翻,哭喊着暈了過去。
“二孃。”
“媽!”
旁邊幾個人趕緊施救,扶着老婦人,掐了人中好一會兒,老婦人才悠悠醒了過來。
曹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快去盛碗水來。”
“嗯。”
點頭過後,我飛快跑進廚房,用水瓢盛了一大碗水,一路狂奔着跑了出來,水花灑落滿地。
曹叔接過水就給那老婦人灌下,老婦人傷心過度,任由旁人扶着,嘴裡胡亂說着話。
“兒啊,我的好兒子。”
“你怎麼就走了。”
“你怎麼就想不開了。”
曹叔看向我,皺眉問道:“柱子,你師父李元青在嗎?”
愣了愣,搖頭說道:“沒有啊,他……”
“他出去了。”
話說到一半,我想了想,還是不把李元青失蹤的事情告訴曹叔,要是這件事傳到村子裡。
村長陳水龍和撈屍人李元青同時失蹤,肯定會引起村民們的恐慌。
“這樣啊。”
曹叔嘆了口氣,復又說道:“河裡找不到人,過來問問,還以爲是李元青把屍體打撈了,他不在就難說了。”
我看曹叔說完一直低着頭,心裡怕他會在孫家院子裡等,這幾天不太平,晚上指不定會發生什麼,還是趕緊找個理由,讓曹叔回去算了。
“曹叔。”
誰知我正要說話,曹叔便打斷了我,自言自語道:“還是等等吧,別人來一趟不容易,早點問清楚,免得耽擱時間。”
“要是李元青沒有撈到屍體,明早就到別的村子去問。”
看着曹叔,我啞口失言,再看那幾個家屬,受老婦人的感染,全都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樣。
心一軟,算了吧,這話我說不出口。
“嗚嗚。”
老婦人哭着,突然撲了過來,緊緊抓住我的手,雙眼通紅說道:“小兄弟,你一定要幫幫忙,讓那個李元青早點兒回來。”
心裡暗歎一口氣,我知道老婦人心急,誰生的兒子都當寶。可問題是,我也不知道李元青在哪兒啊。
抿了抿嘴,安慰的話還是要說兩句,“老婆婆,你放心,我師父很快就會回來了,等不了多久。”
“嗯。”
眼淚低垂,老婦人閉着眼,重重的點了點頭,臉上滿是絕望的表情。
時間一晃,來到了傍晚。
擡頭看,掛在西邊天上的太陽已經褪去了金色,半個西邊的天空被染成了紅色。
“嘖,這都快晚上了,李元青怎麼還沒回來?”
老婦人的女兒臉上掛着淚痕,看了一眼太陽,說道:“怕是沒有希望了。”
曹叔皺了皺眉頭,大手一揮,說道:“走,我們去河邊兒看看,要是沒人就算了,明天再來!
”
來到河邊,西邊天上只剩下了半個太陽。
“咦,有船回來了!”
老婦人的女兒興奮的喊着,很快船便靠了岸,船上的漢子皺着眉頭,問道:“曹叔,你們在這兒等什麼呢?”
“唉,還能是誰,李元青。”
說着,曹叔又將事情講了一遍給漢子聽,那老婦人在旁邊聽着,又是哭了一陣。
“你們找李元青,下午的時候,我還在河上看見他了呢。他一個人撐了船在河上跑,時不時還低下頭,像是在水裡尋着什麼。”
心裡一驚,想不到他居然見到了李元青,忽又疑惑起來,在水裡尋着什麼,李元青在找東西?
“你看見他啦,他在哪兒?!”
曹叔雙眼一亮,很是激動,他就是熱心腸,每次幫人都是誠心誠意幫忙到底,他早就把老婦人的家事當成了自己的事情。
漢子摸了摸腦袋,說道:“大概就在下午兩點過的樣子,他撐船在河上跑的飛快,我也只看見了他一次,應該是到下游去了吧。”
“嗯。”
曹叔眼裡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決定先將老婦人送走,明天再去繼續找。
我看沒事,就回到了村子裡。剛走進孫家院子,天色就黑了下來呢。
謝霄把曬在院子裡的紅色木頭撿了起來,拿在手裡,正拖着往裡走。
院子裡黑乎乎的,我有些害怕,試着喊了聲:“謝霄。”
“嗯。”
謝霄應了聲,回頭看向我,嘴裡說道:“找到屍體了嗎?”
想了想,心裡多少有些失落,搖頭說道:“沒有,曹叔送他們走了,明天還繼續找呢。”
謝霄走進屋,我跟着走進去,找到蠟燭後點燃放到桌上。
“讓一讓。”
將雙手從桌上拿下,回頭看,謝霄抱着紅色的木頭,輕輕放在了上面。
燭光下,看着這跟紅色的木頭,心裡隱隱發寒。就連這桌子,也是以前孫大伯死的時候,用來給他擺放祭品的桌子。
村子裡出了事兒,也沒人敢來。二狗子把供果吃光了,將香蠟推翻,桌子就成了現在的桌子。
端着一碗狗血,謝霄開始在紅色的木頭上塗刷。
好一會兒,我死死的看着他。
“呵,你看着我幹嘛,你也想來?”
謝霄笑着,雙手往前一遞,將手中盛着黑狗血的碗放到我眼前。
“哦,不不不。”
連忙擺了擺手,我可不敢做這種事情,想想心裡都挺怕。
我就是覺得很奇怪,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這根紅色的木頭,心裡隱隱覺得很害怕,是那種怕到骨子裡的感覺。
謝霄看我發神,伸出手來放到我眼前晃了晃,說道:“柱子,你怎麼了,跟你說件事兒。”
“啊?”
回過神,擡頭看時,正好看見謝霄在朝着二狗子的房間努嘴。
“他倆今天一直在房間呢,想不想過去看看?”
刷的一下,我羞紅了臉,急忙擺手說道:“不不不。”
“謝霄,你給木頭塗了黑狗血沒有?”
扭頭看,雲真道人已經來到了院子裡。燭光照射出去,黑暗中,
雲真道人的模樣一點一點露了出來。
他陰沉着臉,看樣子是滿心的不快,也不知道是遇見了什麼事兒,還是誰惹着他了。
很快,雲真道人便走上了靈堂。
動了動嘴皮,小聲問:“雲真道長,你這是?”
“哼,別提了,氣死人了。王家村那個王富貴,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我跑去問他石棺在哪兒,他愣是不說,還給藏了起來。”
說完,雲真道人提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飲下。
皺了皺眉頭心裡覺得奇怪,這王富貴到底是咋回事兒呢?
“砰。”
雲真道人放下酒杯,繼續說道:“這還不算,我告訴他不交出石棺,王家村全村子的人就會有危險,你猜他怎麼說?”
“這短命鬼居然說全村子的人死了最好。”
“短命鬼?”
謝霄嘴裡吶吶自語道:“雲真道長,你怎麼知道他是短命鬼。”
“王富貴天庭缺陷,出生剋死了娘,右手還只有三根手指,不是短命鬼是什麼?”
雲真道人說完,突地瞪大了雙眼愣住,身型一滯。
“王富貴今年四十有餘,按照命相應該早死了纔對,怎麼會?”
雲真道人說着,陷入了沉思。我和謝霄互望一眼,感覺很是驚訝。
“哈哈哈,臭道士,有本事,你出來!”
一陣河風吹過,扭頭看向大門口,村長陳水龍就站在那裡,見我們看他,臉上掛着邪笑,竟擡腳一步一步走進院子裡來。
“咻咻。”
雲真道人抓起桌上的桃木劍,一甩道袍,飛快跑了出去。他一面跑,嘴裡一面喊着:“大膽妖孽,哪裡走!”
“哈哈哈。”
陳水龍也不是真的要走到院子裡來,他看雲真道人手裡拿着桃木劍跟着追了出來,轉身大笑着便往外跑。
“妖孽,休走!”
陳水龍跑出院門,雲真道人跟着跑到了院門口。忽的人影一閃,陳水龍手裡抱了一個大石頭,出現在在門口。
“哈哈哈,臭道士,去死吧!”
陳水龍高舉着石頭,眨眼之間便擲了出去,直朝雲真道人胸口砸來。
雲真道人跑的太快,此時來不及躲閃,只能看着大石頭硬生生砸在自己胸口上。
“撲通!”
“咳咳。”
雲真道人咳嗽着,往後倒退了好幾步,可是力道太大,他最終跌倒在地上,用桃木劍插着,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謝霄急忙說道:“快,過去幫忙。”
“嗯。”
應了聲,我飛快跑進院子裡,陳水龍本來還想走進院子裡來,看我從屋裡出來,這才退了出去。
“道長,道長你沒事兒吧?”
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剛纔那一幕實在是太恐怖了,我將雲真道人從地上攙扶起來,他左手摸着胸口,深吸一口氣,說道:“快追!”
跟在雲真道人身後跑出院門,我原本以爲陳水龍已經走了,不想他就站在巷口等着呢。
“哈哈哈,臭道士。”
看我們出來,他突然狂笑着,轉身朝村尾跑了去。
“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