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一震，猛地收回了手，雙眼射出亮光，我看着大門緩緩後退，身子微微顫動。
明天就要走，難道袁叔已經死了？
“柱子，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嚇了嚇，心裡真的很害怕，我不敢想，站在門外的袁叔不是人，而是鬼。
大着膽子，我顫聲說道：“袁，袁叔，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心臟撲通撲通直跳，每說一個字，我都感覺喉嚨像是被卡住了一樣。
“柱子，你不要怕，袁叔不會害你。”
門外的袁叔嘆了口氣，說道：“我走之後，你幫我跟你吳媽說一聲，讓她好好生活，不要想不開。凱娃子再讀兩年就畢業了，以後找到工作，日子就會好起來。吳素芳自從嫁給我那天起，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是我對不起她。”
袁叔說完話，我心裡突然不怎麼害怕了。腦子裡不由想起今天下午在黃河邊兒上看見吳媽哭喊時，她說的那番話。
心裡隱隱覺得愧疚，不行，我一定要問清楚！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好過。
袁叔的說完，外面一下靜了，我趕緊大聲喊道：“袁叔，你在嗎？”
“柱子，你還有什麼事？”袁叔的聲音很疑惑，他沒想到我會主動說話。
深吸一口氣，我穩了穩心神，隨即說道：“袁叔，是因爲我，你纔會死的嗎？”
說完這句話，我心裡好受了一些。
“唉，都是命，該來的總會來怨不得誰。柱子，你不要放在心上，袁叔不怪你。袁叔這心裡啊，一直就有想死的念頭。”
“爲什麼！”
我大聲吼着，門外沉默了一陣，袁叔的聲音再次響起。
“活着的時候，覺得太累。現在想想，真的挺對不起你吳媽。柱子，袁叔求你一件事，無論怎樣，你一定勸住吳媽，讓她們母子兩好好生活。”
袁叔說着，聲音漸漸飄遠，我趕緊打開門衝了出去。
“袁叔！”
眼裡含着淚花，我站在門外，看見袁叔的魂魄飄出了巷口。
“袁叔，你不要走，我求求你，再回去見吳媽一面。”
一面說着，我一面朝巷口跑。屋裡傳來二狗子的吼聲，“柱子，你瘋啦！”
跑出巷口，轉過身，我猛地擡頭一看。
“啊！柱子，你快跑，記住袁叔說的話。”
我看見袁叔的魂魄越變越小，被清朝古屍吸進了嘴裡。
“咯咯。”
清朝古屍發出桀桀的怪笑聲，我咬了咬牙，心裡一股憤怒涌了上來。
“我跟你拼了！”
猛地一聲嘶吼，還沒有任何的動作，清朝古屍已經出現在眼前，伸手抓住了我的脖子，緩緩將我提上了半空。
“柱子，柱子，你怎麼了。”
身後的巷子裡響起一陣腳步聲，是二狗子，他跟着跑了出來。
喉結蠕動着，我斷斷續續說道：“二狗子……二狗子你快跑……快跑啊！”
“不，柱子，我不能丟下你！”
看見古屍，二狗子緩緩往後退了兩步，猛地衝上前，在清朝古屍的身上一陣拍打，不料被清朝古屍一腳踹中肚皮，跌倒在地上胡亂打了幾個滾，腦袋撞在牆上暈了過去。
“二狗子！”
看着二狗子額頭上流出的鮮血，我心裡慌了。可是，無論我怎樣掙扎，清朝古屍掐住我的手，始終不鬆開。
“義父。”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女屍緩緩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啊！”
清朝古屍吼了一聲，鬆手將我丟到了地上。我回頭看了一眼，趕緊跑到二狗子身邊蹲下，扶着他的身子不停搖晃。
“二狗子，二狗子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搖了一陣，二狗子悠悠轉醒，看着我說道：“柱子，清朝古屍呢？”
剛纔着急二狗子，一下給忘了。猛地回頭看了看，清朝古屍和女屍不見了蹤影。
“咳咳。”
二狗子捂着胸口咳嗽，我趕緊扶着他回去。
早上，太陽升起之後，我搬了根板凳出來坐在院子裡，低頭一面抹淚，一面想昨晚上袁叔說的話。
二狗子跟着擡了根板凳出來坐着，沉默了一會兒，扭頭看我說道：“你打算怎麼辦，袁叔的事情，跟吳媽說嗎？”
“嗯。”
點點頭，昨晚上，我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二狗子說了一遍。
二狗子皺眉問道：“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怎麼說？”
“走吧，我們現在就過去。”
霍然站起，我拍了拍身子，昨晚想了一夜，既然答應了袁叔，我就一定要做到。
在去往吳媽家的路上，我心裡越來越難受，見到吳媽之後，動了動嘴皮子，卻開不了口。
“怎麼了，柱子，二狗子，你們有什麼事嗎？”
昨天下午哭喊過後，吳媽的聲音已經變得沙啞。
她茫然看着我們，二狗子笑着說道：“沒事，吳媽，我們就是來問問有沒有袁叔的消息。您要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們也可以搭把手。”
吳媽搖頭嘆了口氣，說道：“還沒呢，也不知道老頭子是死是活。”
聊了幾句，我和二狗子走出了袁家。腳剛跨出門檻，吳媽又追上來，一人塞給我們一枚鹹鴨蛋。
回頭看了一眼袁家的大門，想着小時候袁叔和吳媽對我的好，心裡很是失落。
離開袁家之後，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我猛地轉身，看着二狗子說道：“二狗子，你身上有錢嗎？”
二狗子皺了皺眉，疑問道：“你要錢幹什麼？”
“這你別管，我就問你有沒有。”
“要多少？”
“……”
在二狗子家拿了錢，我急匆匆走出村子，朝鎮上跑。暗自下定決心，我一定要殺了清朝古屍，給袁叔報仇。
因爲是在黃河邊，在我們這裡的鎮上，是有賣魚叉的，好的魚叉有兩米來長，十分鋒利。
不要說捕魚，就是殺人也能刺穿，從前胸到後背。
我這次去鎮上，就是爲了買魚叉。我想過，只要不靠近清朝古屍，用魚叉去叉古屍的脖子，肯定能弄死他。
由於，我是跑步去的鎮上，買了魚叉回來，也才下午兩點的樣子。
在自己家裡隨便找了塊木頭，用魚叉試了試，三寸厚的木頭被直接刺穿。
心裡歡喜，拿了魚叉趕緊跑去找二狗子。來到二狗子家門口，
我看院門虛掩着，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二狗子，你快出來看。”
喊了一聲，屋裡沒人應，擡頭一看，整個人猛地驚住。視線中，二狗子倒在院子裡，渾身抽搐着，嘴裡不停吐着白沫。
“咣噹。”
趕緊丟下手裡的魚叉，跑過去半跪着將二狗子扶了起來。
“二狗子，二狗子你沒事吧？”
“水……水……”
跑進屋直接拿水瓢給二狗子盛了水出來，扶着他喝下後，沒過一會兒，人就暈了過去。
伸手捉住袖子，替他擦掉嘴角的泡沫，打橫抱着，放到了臥室的牀上躺下。
看着二狗子的臉色一點點變黑，我心裡發慌，伸手摸他的額頭，又是一陣冰涼。
自從上次朱郎中和楊郎中相繼死後，已經沒有郎中願意到我們村子來了。
找不到辦法，心裡也很怕二狗子就這樣死掉，於是，我按住二狗子的肩膀，用力一陣猛搖，想要把二狗子搖醒。
人醒着，總不會突然悄無聲息就死了。
眉頭緊皺，形成了一個川字。我看着二狗子蒼白中透着黑色的臉，大聲叫道：“二狗子，二狗子你快醒醒，你不能死！”
可是，無論我怎麼搖，二狗子仍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直挺挺躺在那裡，身子也越來越硬。
最終，我累了，頹然坐在凳子上，看着二狗子發呆。照現在這個情況，二狗子絕對撐不過半個小時。
即使我馬上跑到鎮上去請郎中，也來不及了。
現在，只能相信奇蹟。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自從周小虎詐屍那天開始，我就知道以後的日子不可能再平靜了。
“啊，龍王爺饒命！”
二狗子突然大叫一聲，喘着粗氣，從牀上坐了起來。
心裡一喜，我趕緊靠了過去，按住二狗子的肩膀說道：“二狗子，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說完，我伸手摸了摸二狗子的額頭，仍舊是一片冰涼。
“柱子，龍王爺要殺了我，你快救我，快救我啊！”
皺了皺眉，二狗子好像仍在夢中。
“二狗子，你清醒清醒，不要再做夢了。看看這四周，這正是你的臥室。”
二狗子發呆看了看我，跟着一把拉開被子，嘴裡唸叨着什麼，連鞋也不穿，徑直走了出去。
難道二狗子的腦袋出毛病了？
趕緊跟着往外走，來到了院子裡，正好看見二狗子站在院子中央，轉身看了看四周，低下了頭。
看二狗子的神智似乎恢復了很多，我鬆了口氣。
“二狗子，你剛纔做噩夢了。”
二狗子突然大聲吼道：“我沒有，我沒有做夢，黃河龍王爺要殺我！”
心突地一沉，我往前走了兩步，皺眉說道：“龍王爺要殺你，他爲什麼要殺你？”
二狗子喘了兩口粗氣，幽幽說道：“我吞了蛇丹，變成一條巨蟒，在黃河裡興風作浪，龍王爺不容我。”
說完，二狗子像是突然回過神，猛地擡頭，睜大眼睛看了過來。
就在這時，外面飄來一道聲音。
“不好啦，袁家出事兒啦，快去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