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先秦的文字卻是太亂,雖然都是象形文,可是六國……不是六國,當時中土大地可不是六國那麼簡單,各國的文字各不相同,含義自然也不同,只怕就算是窮途一生,也研究不了那些文字。
更何況,春秋戰國之前的文字,殷商、夏、周……而更前面的,一定是有文字的……那應該是中華大地文字起源的年代,誰要是真的能夠完全地翻譯出那個時代的文字,對於考古界來說,簡直就是瘋狂盛舉。
“你來看——”張老頭將手中的金帛遞給旁邊的陳老鬼。
陳老鬼接在手中看了看,半晌才道:“爲什麼把字寫得那麼小?古代人是不會把字跡寫的這麼小的。”他一邊說着,一邊就仔細地看了起來,我倒不得不佩服他,一把年紀了,要看這樣的蠅頭小字,確實有點困難,而且是在這漆黑的地下世界中。
陳老鬼一邊看着一邊皺着眉頭,半天才說道:“這上面沒有具體的年代記載,但是有一點可以可定,這不是西周的墓葬。”
“爲什麼?你爲什麼就這麼肯定?”我不解地問道。開始我看到王全勝從黃河眼打撈起來的那個青銅鳥尊上遺留下的一塊,以爲是西周的玩意,可是現在陳老鬼卻非常肯定地否決了我的猜測,是不是西周的古墓沒有什麼關係,可是——難道這裡,真的是傳說中的蚩尤墳墓?難道歷史上真的存在着不死魔王?
“崑崙之巔,帝下之都,神人共存,天地清和……”陳老鬼低聲唸了出來,這些我們大家都明白,大概是說那是一個神仙和凡人生活在一起的年代,其樂融融,天地一片祥和。
我估計,所謂的神仙,不過就是一些懂得先進技術的人,自然不會是真正的神仙,而這些人,爲了表示高人一等,於是就自封爲神。古人愚昧,對於很多的自然現象都不瞭解,只是一味地崇拜……對於上位者的解釋,好像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就算是到了封建時代,很多人還是相信——皇帝乃天命所歸,乃上天之子,神聖不可侵犯。可笑的是,高呼萬歲的時候,皇帝一樣會死,這不過是統治階級愚民的一種慣用手法,根本不值得研究。
“下面說什麼了?你別文縐縐的。”少爺不耐煩地問道。
“後面好像就開始寫戰爭了。”陳老鬼嘆了口氣,接着說道:“大片大片的記載,都是戰爭,偏偏裡面的名稱,我一個都不認識,只知道……好像其中的一方快要敗了,另一方一直戰勝,哦,對不起,這裡面有很多字都不認識。”
陳老鬼要是說能夠全部認識鳥篆,那才叫奇怪了。
陳老鬼接着說道:“他們的戰爭和我們無關,而我們想要知道的卻是一點也沒有弄明白——比如,具體的年代,爲什麼引發的戰爭,爭奪的兩方到底是什麼人、。嘿,看這上面寫的,雖然是看的不是很明白,可是感覺好像不是一兩個國家……不,應該說是部落打仗,而且是大規模的亂戰,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打着打着,好像就統一了,弱小的都被消滅了,就剩下最龐大的兩方。最後,贏的一方抓到了輸的一方的首領,他們歡歌載舞地慶祝勝利,然後用殘酷的刑法處死了輸的一方的首領。”
聽到這裡,我情不自禁地啊了出來,用殘酷的刑法處死了輸的一方的首領,一直以來,中國歷史上都是這麼上演着一幕幕的朝代更替的,沒有什麼稀奇,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有一種撕裂般的疼痛,好像在一瞬間,我的身體也被什麼東西撕開了一樣。
“什麼酷刑,快說說,是五馬分屍嗎?”少爺卻很興奮,忙催促陳老鬼。
“應該是五馬分屍,恭喜你,你猜對了!”陳老鬼居然也有幽默的一面。
陳老鬼說——這上面寫着,有五個怪獸,拉着這個首領的四肢以及首級,拉扯了三天三夜,這個首領纔不動了。於是,五個怪獸用力一拉,將這個首領撕開身體,於是,內臟什麼的,撒了一地,腦袋繩子套不住,滾在地上老遠,而五個怪獸拉着四肢,奔向了四個不同的方向,只留下內臟和腦袋在地上。於是,衆人一起歡呼,將那個首領的內臟和腦袋一起裝在一個瓶子裡,作爲了戰利品……
“啊……”我再次驚呼出聲,頓時想起那天我們在古墓的門口,看到的那個石頭瓶子,黃智華一槍打碎了瓶子,結果,一個裡面裝着的是半方天殘地缺的古印,而另一個瓶子裡裝着的卻是——人頭和內臟,只是想不明白,他們用什麼法子,將數千年前的屍骸保存至今?
那個泡在液體內的人頭和內臟雖然已經大面積地腐爛,可是畢竟還可以看得出來,千年之久,能夠保存如此完好,算得上是奇蹟了,只怕就算是現在,也沒有這麼**的防腐技術。
“那後來呢?”黃智華臉色蒼白,很顯然他也想到了那個石頭瓶子。
“後來,這個勝利部落的人,不停地殘殺另一個部落的人,因爲他們發現,那個被他們處死的首領,好像不是真的本人,而是冒牌貨。”陳老鬼一邊看文一邊解釋說。
“那另一個部落的人慘了!”少爺搖頭說道。
“不錯,確實是這樣。”接話的是張老頭,“由於勝利的那個部落不停地殘殺失敗的那個部落,那個躲起來的首領眼見不是事情,於是就單人去找勝利的那個部落首領談判……”
“他這個不是羊入虎口嗎?”我忍不住道。
“是啊……”少爺和黃智華也忙附和,我擡起頭來,看向遠處靜謐的地下河水,緩慢而在有節奏地流着,一轉眼,正好看到丫頭站在旁邊,一張俏臉卻冷淡的讓我心悸。我心中一驚,丫頭什麼時候這麼冷漠了?而且,我們都關心金帛上記載的內容,她怎麼毫不在意?
我越想越是懷疑,但又說不出丫頭和平時有什麼不同。
“沒有人知道那兩個首領談判的結果如何,只知道一夜之後,勝利的那個首領出來,失敗的一方卻再也沒有出來,但是,勝利的一方依然不停地失敗的那方普通的部落居民,後來,好像殺戮過多,黃河水氾濫,將這個部落的首領也淹死了……整個故事,好像到這裡就結束了,可是——這後面是什麼?”
八卦甲子,神機鬼藏,化蛇龍骨,天殘地缺?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陳老鬼不解地問道。
他弄不清楚是什麼意思,我們自然也更加弄不清楚,而且——陳老鬼說,金帛上的字跡,他至少有三分之二是不認識的,尤其是最後的一些文字,他幾乎只能從字形中判斷出一點,到最後,除了“天殘地缺”十六個字外,餘下的,他幾乎是一個都不認識。
少爺罵他們是不懂裝懂,我卻搖頭,先秦之前的文字,是在是太過複雜,加上年代久遠,就算是專業的古文研究學家,只怕也研究不出個所以然。否則,當初黃智華也不會再走投無路的情況下,聽從孫教授的建議請南爬子來辨認黃河龍棺底下的字跡。
“中國不是沒有能人,但絕對不是我這樣的糟老頭。”張老頭一邊說着,一邊將金帛遞給我,囑咐道:“要是能夠出去,你們將來找個懂得鳥篆的人,好好地翻譯出來看看,只怕這個上面記載的歷史,股溝顛覆整個華夏文明史。”
我也沒有拒絕,結果金帛正欲放進揹包內,突然少爺叫道:“老許,你等等……”
我不解地看着少爺,問道:“怎麼了?”
“你們看,這是什麼東西?”少爺舉着手電筒,正照在金帛上,我吃了一驚,忙翻過金帛來,對着光線看了看,果然,金帛的一面寫着小小的蠅頭小字,而另一面在背光之下,什麼都看不出來,但用手電筒對着金帛一照,卻清晰地看地一副詭異的圖像……
我忙高高地舉着金帛,少爺舉着手電筒,從另一面照了過來,張老頭和陳老鬼一起湊了過來,如同是鬥雞眼一樣地盯着金帛,仔細地看了看,陳老鬼臉上的神色越來越不對勁,半天才道:“這好像是地圖。”
“哪裡有地圖了,不就是亂七八槽的線嗎?”黃智華也湊過來看了看,不解地問道。
“不錯!”我點頭說,從金帛的背面可以看到一些縱橫交錯的直線、曲線、平行線、三角線,弧線……反正只要是中學裡面學過的各類亂七八糟的線條全部都集中在一起,粗一看,確實是雜亂無章,可是如果盯得久了,在眼睛發花的瞬間,朦朦朧朧中竟然可以看到一個八卦型的高臺,那一層層的線條,鏤空成詭異的三維圖形。
“是三維圖……”黃智華也學着兩老頭的目光,硬是把眼睛瞪成了鬥雞眼,看了半天,忍不住驚叫起來。
三維圖?真的是三維圖?天啊……就算是現在,能夠將三維圖平面化也是近代的事情,可是在數千年前的古墓中,居然發現了這樣的圖案,如果拿出去,只怕是震驚整個世界。我心中彷彿打碎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亂糟糟的滋味涌上心頭,我分不清這是什麼滋味,爲華夏大地曾經出現過的古文明而感到光榮的驕傲,還是爲失落的文明而感到可惜?或者……還有着一種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驚恐?
是的,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怕什麼。在那些亂七八糟的線條中,在陡然的眼睛模糊中,見到那詭異的三維八卦圖,彷彿——某個塵封已久的記憶之牆,陡然被打開,封印在內在歷史,似乎瞬間就會突破而出。
我回想起兩個老頭說的話,難道說,在遠古時期,確實有着高度發達的文明世界存在?難道說,在歷史上,曾經有一段時間,人類不是在進步,反而是在走着漫長的倒退之路……
這將是如何的震驚整個世界的發現?
當然,置身在這樣的古墓中,似乎一切都不再重要,如果古人沒有高度發達的文明,他們是如何建造這樣的古墓的,如此龐大而且氣勢恢宏的地下世界,可不是地下商貿大廈,它是如何保存數千年之久不塌陷的?還有那個裝在瓶子內的腦袋和內臟,千年之久依然完好地保存着,以及那詭異的雨下星空圖。
想到雨夜星空圖,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丫頭,她現在的模樣,可真是和雨夜星空圖中的少女,幾乎是一模一樣。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丫頭的模樣居然和這個墓室的主人有着驚人的相似,真的是巧合嗎?
我愣愣地盯着金帛背面的八卦圖,腦海中突然靈光閃過——這個圖像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對了,就是那個地下古墓,不過,那個古墓應該已經被黃智華魯莽地用作藥炸掉了,只是如果不完全塌陷,應該還有別的進入途徑。因爲從丫頭敘述中我發現她進入的道路,都和我們完全不同。
我一邊想着,一邊忍不住又湊過去看了看,啊……不對,這個金帛雖然只是一個隱藏着的平面三維圖,也許只是巧合下的產物。它所繪製的那個八卦高臺,似乎要比古墓中發現的那個還要龐大,還要氣墊恢宏。
“先別想這些了,我們還是找找出路吧。”就在我盯着八卦圖犯看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丫頭說道。
“不錯,丫頭說得有理。”張老頭忙附和道。而丫頭說話的同時,她已經快步順着沙灘向前走去,我們都不由自主地跟隨在她身後。
陳老鬼輕輕地拉了我一把,我們落後了衆人幾步後,他低聲,有點鬼鬼祟祟地問道:“你們是怎麼發現丫頭的?”
我心中奇怪,剛纔不是都說了嗎?他怎麼還問?但還是將在水面上發現浮棺的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直聽得陳老鬼臉上變了色,半天才低聲問道:“那你們發現了她,她可曾吃過什麼東西,你們不是都帶着乾糧和水嗎?她被困在地下已經兩三天了,換成常人,早就餓死了。”
“沒……”我忍不住吃了一驚,雖然陳老鬼說的話不怎麼好聽,但我卻知道他說得是實話,普通人困在這樣的地下世界中,不餓死也得逼瘋了,沒有絲毫的光線和聲音,時間彷彿在一瞬間靜止,那份沉悶的壓抑,足夠讓一個人心臟瘋掉。可是爲什麼丫頭沒有事?我的水壺就背在身上,可是她從出現到現在都沒有跟我們討要水和食物,這怎麼可能?甚至她連問都沒有問一聲,難道說,她已經不需要水和食物了?而且丫頭的性子好像也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看她好像有問題。”陳老鬼低聲說道。
“別胡說八道!”我沒好氣地說道。
陳老鬼用他一貫陰沉沉的語調說道:“我胡說八道?你自己想想,王全勝死後的情景你是看到的,如果你不是親眼目睹他已經死了,如果……如果……他的身體沒有腐爛,你看得出他是一具屍體?”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不錯——這確定是一個問題,如果王全勝穿好了衣服,在屍體沒有腐爛的時候走在鬧市上,誰也看不出他就是一具已經喪失了生命的屍體。還有,王教授也是在死後去了廣川王陵的,當時少爺他們說他是假死,然後才跑去廣川王陵盜墓的,但是,難道考古研究所就沒有人了?一個人假死真死,都看不出來?
這是一個解釋不通的現象,我不能再自欺欺人,那些在黃河龍棺詛咒下死去的屍體,絕對都不正常。
“王全勝是三尸神中的中屍活了,算不得凶煞,只要一把火燒了他的屍身,事情就算解決了,可是——如果丫頭真的變異,只怕情況堪憂。”陳老鬼低聲說道。
“可我看着她和活人一樣,我們不該這麼懷疑她的。”我低聲說道,心中的信念卻忍不住動搖了。
“廢話!”陳老鬼瞪了我一眼,壓低聲音低聲說道,“上屍甦醒就是這樣,她帶着前世的記憶甦醒,所以,她認識我們中的所有人,知道一切以前的事情,事實上這可能不能算死亡,我師叔——就是他的師父,就是栽在上屍上的,否則我也不會懷疑丫頭,這樣吧,我們試她一試。”他一邊說着,一邊指了指和丫頭並排走在最前面的張老頭。
“如何試驗法?”我不解地問道,雖然丫頭行跡古怪,可不能冒險。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張老頭的師父,雖然也是因爲三尸神中是上屍復活……如果他的模樣也和丫頭一樣,他們當時是如何辨別其已經死亡的?
“你給她吃的,她要是吃了食物就證明她沒事,要是不吃就絕對有問題。因爲一旦上屍復活她是不需要食物,只需要同類的血液來維持生命的延續,你不會沒有聽說過殭屍吧?”陳老鬼低聲說道。
關於殭屍的傳說有着很多不同類型的流行版本,但是都有一點——殭屍吃人肉、喝人血,不能見到太陽光,一旦抓住殭屍,必須得架起火來將其屍身燒燬。可是,無論什麼版本中流傳出來的,殭屍好像都不具備智慧和語言能力,丫頭剛纔的模樣與活生生的人沒有絲毫區別,甚至她還和少爺打鬧過一陣子。
我心中很不願意懷疑丫頭什麼,可是丫頭的種種怪異舉動,還有我抱住她的時候彷彿抱着冰塊,換成以往,只怕她早就嚷着冷了,我越想越是懷疑,心中的信念動搖。還是從揹包內摸出塑料包裹好的饅頭,快步追上走在最前面的丫頭,叫道:“丫頭,剛纔忘了,你瞧瞧我的記性?我們都出去過好好地吃了一頓,還帶來了乾糧和清水,你困在這裡很久了,先吃點東西充飢吧。”
丫頭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並沒有伸手接我的饅頭和水壺,只是冷淡地說道:“我不餓。”
少爺急了,忙說:“怎麼會不餓呢?快吃吧,人是鐵,飯是鋼,一天不吃餓得慌,你都幾天沒有吃了啊?”
丫頭只是厭惡地看着我,既不接饅頭和水壺,也不說什麼,我的心沉到谷底,難道說丫頭真的出事了,可是——她明明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她能夠說話談笑,一點也看不出異樣。不過她的臉色蒼白得怕人,毫無生氣,就連原本忽閃忽閃地大眼睛,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陰沉沉地鬼氣。
“丫頭,你就吃一點吧!”我勉強笑着勸說,旁邊的張老頭早就變了臉色,一邊慢慢地向後退了兩步,我看到他的手動了動,手裡已經多了一根詭異的紅色繩子。
我向張老頭使了眼色,意思是別輕舉妄動,同時正想要說話,少爺卻推了我一把道:“老許,你怎麼了?丫頭不吃就算了,在這裡誰吃得下東西?”
我搖頭沒有說話,我記得很清楚,我們昨天出去後,跑到筒子樓內根本就是什麼都不顧,狼吞虎嚥地大吃一通,那個時候誰要是給我清水和饅頭,讓我叫他親爹都成,但現在——丫頭比我們困在裡面多了一天一夜,可是她居然沒事人似的拒絕食物,這根本就不合常理。
我向後退了兩步,正欲說什麼,但就在這個時候,黃智華卻驚呼出聲——
“老許,小心!”我一驚,陡然回過頭來,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一愣神之下,不由自主地看向黃智華,投去詢問的目光。
黃智華張口,正欲說話,我陡然感覺我的腳踝上一緊,似乎被什麼東西抓住,頓時大驚,忙低頭看,我不禁嚇得魂飛魄散,我的腳踝上赫然多出來一隻手,死死地抓住我的腳踝,那隻手似乎在水中泡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大部分已經腐爛不堪,露出森森白骨,但是就這麼一隻手,如今死死地扣在我的腳踝上。
我又驚又怒,死勁地掙扎着,黃智華也跑了過來,他不敢使用武器或者開槍,唯恐傷了我,只是用腳拼命地踩着那隻突兀地冒出來的手……
但是那隻手非常地有力,抓着我的腳踝生痛,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旁邊傳來少爺一聲驚呼,回頭一看,只見少爺的兩隻腳上同時被幾隻怪手抓着,我顧不上那麼多,陡然從背後拔出青銅古劍,對着腳踝上的手狠狠地砍了下去。
那隻手被我一劍砍斷,卻還在沙灘上蹦噠了兩下,才停了下來,我看得分明,那手掌分明已經腐爛不堪,淌着黃水,也不知道是死了多久的人了,卻還要從沙灘上跑出來害人。
就這麼一愣神的當兒,我聽得少爺驚呼道:“老許,快拉我一把。”
我顧不上研究那隻怪手,忙跑到少爺身邊,用力地扯住少爺,死勁地一拉,不料沒有幫少爺從怪手中掙脫出來,卻將幾具死屍從沙灘裡拖了出來……
那是幾具殘缺不全的腐屍,俯伏在沙灘上,抓着少爺的腳踝不放,似乎非得讓少爺留下來做個伴不可。
我看着那些恐怖的、醜陋的屍體在沙灘上扭曲着亂爬,心中怕得要死,而就在這麼一瞬間,原本毫無異樣的沙灘上,陡然從底下冒出一具具殘缺不全的腐屍,甚至連地下河水中,都有腐屍爬上來,剎那間就將我圍在了中間,我手忙腳亂地揮舞着青銅古劍,只是也砍不了那麼多的腐爛的屍體。
我只感覺頭皮發麻,手腳都在顫抖,這些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屍體,爲什麼竟然莫名其妙地爬了出來,如同是突然被賦予了生命力一樣,不停的在地上掙扎着。我看到……甚至有些腐屍的身上,還掛着一條條醜陋恐怖的屍蟲。
如果可以,我想放聲大叫出心中的恐慌,只是——我現在卻只想神經質地瘋狂大笑,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當……當……”就在我們亂成一團的時候,陡然,我的耳畔聽見幾聲詭異的鑼聲,狠狠地敲擊在我的心上,震得我心中好不難受,我正欲尋找聲音的來源,但就在這個時候,陡然傳來少爺的驚呼。
我忙回過頭去,只見少爺雖然在張老頭的幫助下終於擺脫了腐屍的襲擊,但也嚇得不輕,臉色蒼白如土,和趴在地上半腐爛的腐屍沒什麼大區別。
“丫頭……丫頭呢……”慌亂中,少爺驚恐亂叫着,在他心中丫頭就是他的命。
我擡頭四處看過去,果然四面八方都只見密密麻麻殘缺不全的腐屍在地上爬着,丫頭卻是蹤影不見,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就算不相信陳老鬼的話,也得相信了,丫頭確實有問題。
“傻瓜……”張老頭臉上留下絕望的眼淚,“你難道還不明白,她已經不是丫頭了,她是故意帶我們來這裡的……”
是的,丫頭是故意將我們帶入死地,我們將全部留下來,成爲她的陪葬品,或者成爲她的食物,陳老鬼不是說,殭屍必須靠着同類的血肉維持生命嗎?我的眼前似乎朦朧中看到丫頭獠牙畢露,正惡狠狠地向我撲過來,然後一口咬斷我的咽喉,吞噬我的血肉……
“老許……老許……現在怎麼辦?”黃智華在旁邊急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