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吳怡的眼白也徹底變黑,渾身散發出一股碧綠色的霧氣,那霧氣將玉筆纏住,又從玉筆中迅速分裂,一時間碧綠色竟然漫布與整個宮門大殿,就在吳怡雙手憑空一抓時,那煙氣又迅速凝結,竟凝結出數十個碧綠色的獸形煙霧,那煙霧竟擺出一種向蟲羣咆哮的姿態,然後迅速向蟲羣殺去。
“吳兄竟然會仙法!”羅林訝然。
夏賢走上前兩步,看着“綠色怪獸”和蟲羣打的難解難分,竟露出一絲笑意,向羅林笑道:“吳統領可是帝國年青一代最優秀的貴族,出身將軍世家,從未修習過仙法,卻自創‘三訣筆意’,比仙法只強不弱。”
他緩緩抽出腰間的古劍,那柄劍淡藍色,劍刃很鈍,劍身中央又有一絲黃白橢圓形紋路,看起來猶如一隻眼睛。羅林看着那劍只覺得有一股股寒氣逼人,冷森森地絕不是一把凡劍。
“夏兄,你的劍還真特別!”
“哦。”夏賢笑道:“一會兒總要作戰,所以提前拔出來,劍氣也能減緩一點對方的攻勢。”對於自己的寶劍和所學,他卻是隻字未提。
羅林只是撇撇嘴,不再深究,這些能人高士一個個倒人家老底都如數家珍,到談到自己的時候往往一個個都緘口不言,藏着掖着,生怕別人知道自己的本事一樣。當然了,修仙之路爭殺不絕,大嘴巴道出自己的能耐的傢伙大概也都死的屍體也看不見了吧。
吳怡站在原地,雙手憑空揮舞,玉筆在他的手間懸空旋轉,並散出綠色煙塵,好像將前方的煙獸作爲傀儡一般,而煙獸們則作戰奮勇,再加上宮門大殿中還集中了不少兵將,頓時蟲潮被徹底打壓在門口位置寸步難進。
夏賢突然想起了什麼,慢慢走到羅林面前,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柄淡藍色刀鞘的匕首,上面綴着七顆寶石,金絲鎏邊,造型猶如勾月。夏賢用力一把,刀刃出鞘,寒若霜雪,刀刃有細微的小鋸齒,不仔細看絲毫看不清,而流線型的刀身上刻着一個扭曲的“塵”字。
“這柄匕首名爲‘墮塵’,又名‘勾靜’,是我劍仙台的塵長老親手打造,我數年前的一場宗門大比中獲得此寶,削鐵如泥又不粘塵泥,你放下公主給你的匕首,用它吧。”
“呃……什麼意思?我看吳兄就能頂住,我應該……”
“呵呵。”夏賢將匕首放到羅林手中:“這不過是低級蟲族,等王者過來,此關必破,到時候就沒人能顧及得了你了,但我也不能任你生死,用它求得一線生機吧。”
夏賢之前對羅林猜忌種種,羅林也對他怒氣難消,但不論任何場所,夏賢都給羅林提供保障,甚至將寶物相贈,實在讓羅林摸不着頭腦。
“夏兄,真是謝……”
還沒等羅林說完,夏賢手一擡打斷他的說話:“告謝的話先別說,你依然在我看來有很多嫌疑,所以蟲潮過後我也不會放鬆對你的警惕的。”
“你……你可真有原則!”
“多謝誇獎。”
“……話說就算低級蟲族也不應該這麼少,怎麼時刻不見大量蟲羣呢?”
“咦……!”羅林的問題剛剛出口,夏賢也開始疑惑,可就在他思考一會兒之後突然反應了過來,他馬上驚呼:“糟了!”
“怎麼了?夏兄。”羅林問道。
可是夏賢完全沒有搭理羅林,他向吳怡喊道:“吳統領堅持一下,我回去幫你找一些幫手!”然後向身邊的公主說:“馬上回你父皇身邊,立刻!”隨後自顧自迅速衝出後門。
“呃?夏兄,這是逃跑了?”羅林撓撓頭問道。
“怎麼可能,夏賢哥哥是有事!”龍香嘟着嘴說道。現在蟲子都被吳怡給擋住,緩過神來的龍香又恢復了小公主的神情來,看向羅林的眼神又愛搭不理。
“公主還不快點聽你的夏賢哥哥的話,會皇上身邊?”羅林揶揄道,他真想面前這個小公主快點滾出自己的視線,只覺得龍香還不如村子裡的村姑看着順眼。
“你懂什麼?”龍香笑道:“好好讀讀書去,我可是帝國皇室,在前線能激勵士兵士氣!而且吳統領一夫當關,任多少蟲族也不足爲患,只要吳統領守住這裡,父皇再準備完成出手,蟲潮就結束了。”
她說的意氣風發,好像真的有一絲巾幗英武的風度。可聽到她說吳怡一夫當關時,羅林還特意看了一眼吳怡兩鬢微微留下的汗水,心道龍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等蟲潮真的蜂擁而來,最好第一個把你這個幼稚公主吃了。
“那……”羅林眼珠一轉:“公主殿下,這裡吳兄就可以‘一夫當關’了,要不我去別的地方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羅林第一想法就是快跑,既然夏賢說守不住,那自己還不如直接去皇帝身邊等着,哪怕皇帝的寢宮門口也好。
“不用,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在這裡呆着!”龍香突然變得無比堅決,她向身邊的一個護衛使了一個眼神,那個護衛會意後就走到羅林身後,並一隻手搭在腰間的刀柄上。
“公主,您這是何意?”羅林看着來者不善,咬牙問道。
“哼,夏賢哥哥覺得你不對勁,那我就不能讓你亂跑,老老實實等蟲潮結束吧。”
羅林從龍香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狠厲,他心中微微一顫。
帝國皇宮,天正殿。
這裡一直是帝國的政治中心,曾經,無數的政令和決議都是從這個大殿中宣佈四方,大殿紅牆金柱,極盡奢華,大殿頂棚雕刻了九十九位形貌各異的神人,而中央一輪金日,金日之中散放耀眼的光明,照的整個大殿金碧輝煌。
在長長的臺階之上,那高過常人的高處,有一個盤龍金座,盤龍張牙舞爪,渾身鐵索纏身,眼中充滿絕望。它的上面坐着一個男人,渾身金絲繡袍,綴着無數寶石,戴着兩隻鑲紅寶石的玉扳指,頭上鳳凰金冠,振翅若飛,翼後綵帶飄搖,無風自動。
男人緩緩睜開眼睛,慢慢掃視座下聚集的一大羣人,他們交頭接耳地談論什麼,面色不是緊張便是憂愁,而龍座上的男人眉頭一皺,似乎能聽到下面極小的議論聲,他緩緩將身體向前一探,腰桿坐的筆直。
一見男人有了反應,交頭接耳的這羣人紛紛結束議論,向龍座齊齊鞠躬,山呼“萬歲”。
不錯,這個金袍男人就是當代帝國皇帝,龍歧。
“它們到哪了?”龍歧緩緩問道。
“回稟皇上,東門、北門、西門三門被破,大將軍王正死守南門,而東門崩潰最重,吳怡統領已經率軍撤回陣內防守。”
“攻勢如何?”
“攻勢強勁,三路都幾乎瞬間被破,若非大將軍王可以力敵蝨王,只怕南門也早就守不住了……按照如今的態勢,南門早晚會丟,我們只能在皇宮堅守了。”
“沒有了螞蟻王,蟲子們還是這般強麼……”龍歧嘆息,他蒼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眼中佈滿血絲,病態的皮膚下甚至能看到那鼓鼓地青色的血管。龍歧閉上雙眼,似乎在靜靜聆聽什麼,而座下羣臣只得靜靜地躬身站立,沒有一個敢提前擡起頭來。
不久,龍歧睜開雙眼,似乎楞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咳咳……你們平身吧。”
“謝皇上。”這時,羣臣纔敢直起腰身。
“你們有的人是宗派之主,有的是帝國客卿,有的是譜代老臣,如今天下飄搖,也正是帝國需要你們的時候,所以,我的命令即天命,你們必須遵從。”
龍歧的話很慢,但字字清晰,猶如大印重重蓋在殿下衆人的心中一般,他們齊聲山呼:“謹遵皇命。”
“好,現在就我剛剛所知,西門正遭到螳螂王猛攻,它已斬殺三名守將,勢如破竹。”龍歧將枯瘦的手舉起,向殿中好像很隨意地點了幾下手指:“你們幾個,援救西門。”
“喏!”只見殿中數人向龍歧一應,竟紛紛化成若一道流光閃出殿外。
“咳咳……”龍歧眉角突然微微一抽搐,重重咳了兩下,然後又在人羣中點了幾下手指:“你們幾個,援助北門;你們幾個去南門,迎接大將軍王返回……咳咳……”
“皇上,請注意身體,別再這樣勞心了!”
就在十數道身影閃出的同時,一位老者上前幾步懇切說道:“皇上,防禦由我們操心,您只需要凝聚力量便好,我們這裡三十七名強者,絕對能保證您的安全!”
“咳……”龍歧捂上嘴重重咳了一下,然後蔫聲蔫氣地說道:“這次蟲潮雖然勢大,但卻不如蟻王時期那般具有毀滅性,我只是希望能給帝國少些損失,免得今後再有別的大事,帝國難以應付罷了。”
“我皇英明。”老人恭敬一拜:“但皇上還是身體爲重。”
“吳將軍費心了……”龍歧笑着擺擺手:“你孫子在東門堅守,你不快去照拂一下麼?”
吳將軍臉色突然一黑,說道:“吳怡本應死守東門,卻連三炷香功夫都沒守住,連丟內外城牆,使得東城徹底成了廢墟,而他率衆撤退,實爲大過。如今這裡的人不過十人,若再走人皇上身邊的安全就難以保證了,所以老臣絕不能因私廢公……”
“嘿嘿,也不盡然吧,那個吳怡可是你們家的寶貝,豈能說放棄就放棄?”
就在吳將軍義正言辭地表述赤膽忠心時,旁邊一個留着八字鬍、穿着文士灰袍的男人略帶一絲戲謔地打斷了他的話,口氣中盡是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