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看着那邊漸漸走遠的充媛一行人,她在心裡嘆了口氣,今天的事一定不能讓皇上知道,也不能傳出去。
如果在這個節股眼上再傳出皇后娘娘性情暴躁隨手打人的消息,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印像,可就更差了。
她無耐的想着,小跑着跟過去,“公主,等等我。”
回到中宮殿,月瑤就將房門關了,把自己一個人鎖在屋子裡不肯出來,當鴛鴦趕來時,剛好看到了緊閉的兩扇門,這些天來,對此她已經一點都不奇怪了,她轉身吩咐一旁的宮女道:“在這裡看着,如果皇后娘娘有事的話就來後院找我。”
“是的,鴛鴦姑姑。”宮女小聲說着,對她福福身。
鴛鴦出了門,直接來到後院,當初陪嫁時,南秦沒有少給嫁妝,北齊也另外暗暗出了一份,所以,公主的嫁妝還算豐厚,她找了幾件珍貴的首飾,與難得的衣料包好,親自帶了人送到充媛娘娘的宮中——爾福宮。
充媛娘娘聞說她來了,立刻坐起身。
鴛鴦人已走到了門口,笑吟吟進來,“娘娘,奴婢給充媛娘娘請安。”
“不用客氣,請坐罷。”充媛一手扶着冰毛巾在臉上敷着,一面看着她的臉,疑惑她的來意。
來之前,鴛鴦早打聽好了,這位充媛娘娘家道不好,父親只是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能夠嫁到宮中純粹只是個意外,賢慧的名聲在外,父親又使了銀子。
鴛鴦將帶來的東西一一奉上,“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替我家公主給你送過來,娘娘剛剛得了聖心,我做幾件衣服,打扮打扮,皇上看了也會更加高興。”
看着這些珍貴的衣服和首飾,充媛娘娘有些吃驚,退怯的道:“本宮怎麼好收皇后娘娘的東西,你快拿回去罷,今天的事本宮自有分寸,是不會在皇上面前亂說話的。”
鴛鴦掩口輕笑,“娘娘別誤會,這些只是我家公主一點心意,不爲別的, 再說,奴婢也看出來娘娘是個明事理的人。不像那些下人們,盡會嚼舌根,平日裡宮裡有個風吹草動的,原沒有大人,只是芝麻大的小事就能被她們傳的天大。”
她冷眼看了充墾身後的宮女一眼。
充媛人雖不聰明,但也不笨,也聽出了她話裡的意思。
笑着道:“你放心,我會交待她們不要說出去的。”
話說得這麼明白,鴛鴦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實呢,奴婢不是讓充媛娘娘就這麼白受委屈了,娘娘在宮裡也沒有親人,大家都是一個人孤苦伶仃入宮來,如今,你既是皇上的人了,那麼我家公主就是充媛娘娘的親人了,以後有事可以儘管來中宮殿,皇后娘娘自會給充媛娘娘做主。”
充媛有些怔愣的看着眼前這個人,直到身邊的宮女站出來說話,她才反應過來。
小桃道:“那以後我家娘娘就有勞姑姑多照顧了。”
她對鴛鴦福了福身,轉身對愣在那裡的充墾使了個眼色。
充媛回過神來,有些不知所措。
鴛鴦笑着道:“那好,就不多打擾了,娘娘好好休息罷,奴婢就先告辭了。”
她對她行了個禮,轉身退下。
直到她走出去好遠,小桃才轉身對充媛娘娘道:“小姐,今天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芷宣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你是指……皇后娘娘有意結爲同盟這件事嗎?”
她實在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的,大家都說皇后娘娘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從前在儲秀宮時就聽姐妹們議論以後要離皇后娘娘遠一些,當時她還以爲,一個女人能有多厲害,沒想到今天后花園裡,青天白日下捱了打,後來又發生一連串的事情,直到這時,她才知道原來宮裡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並不簡單哪。
她有感慨的低下頭。
小桃道:“是呀小姐,有了皇后娘娘撐腰,以後那些才人們就不敢對娘娘有所微辭了,娘娘頭一次召幸就被皇上封了充媛,位列九嬪,這對於初進宮的秀女來說可謂是天大的榮耀,所以,遭人妒忌是免不了的。”
她一邊安慰,一邊走上前去看見剛纔鴛鴦送過來的東西,拿起一件紫玉簪子嘖嘖嘆道:“到底皇后家底豐厚,繼了位有錢的皇上爹,這些東西,怎麼能是一般人家戴的起的。”
她一臉羨慕的,將簪子往主子頭上比了比道:“正合適,這裡有一套八支長簪,明天奴婢給小姐梳個好看的髮髻,萬一皇上過來,看着也高興。”
芷宣並不像她一樣高興,看着這個對着財寶大加讚歎的宮婦,她突然覺得有些不認識了,這個自小侍候了她十幾年的丫頭,如今怎麼變得這麼勢力,還有她剛纔對待皇后娘娘身邊宮女的態度,已經與在家時那個怯懦,凡事不敢哼聲的丫頭完全不同了哪。
她嘆了口氣,將她的手推到一旁,“我沒有心情,你們下去罷。”
“那這些東西……”小桃爲難的道。
芷宣看了一眼那箱確實很奢華的珠寶,淡淡的道:“收起來罷,等用的上時再用。”
小桃臉色黯淡下來,勸道:“小姐,現在我們已經進了宮了,老爺可是花了大把銀子的, 如果小姐不能給我們連家爭光的話,那將來怎麼面對老爺與二夫人呢?老爺已經做了十幾年的縣令了,難道要他一輩子只做縣令嗎?”
“小姐……”小桃還想再說什麼。
芷宣煩燥的擺擺手,“下去。”
見她態度不耐煩,於是小桃也不再說什麼,命人擡了東西出來。
冰毛巾早已被體溫暖熱她也沒有察覺,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那裡,用手扶着毛巾若有所思。
今天……看到皇后娘娘時,她並不覺得恐怖,反正覺得皇后娘娘長得很漂亮,只是後來……當她漸漸變了臉色,她就突然怕了起來。
伸手摸摸正在漸漸消腫的臉頰,想起剛纔小桃的話,她有些迷茫了,難道進宮,真的就只是爲了這些嗎,如果是從前的話,她還會以爲是這樣。
可是……皇上他很英俊,雖然只有一夜的短暫相處,但是她好像已經開始漸漸愛上他了。
來之前,娘就交待她,千萬不要對皇上付出真心,後宮佳麗三千,聖心難測,如果愛上了會很痛苦。
沒想到這麼快她就陷進去了。
想到這裡,她顯得有些失落,歪下身子,沉沉睡了。
儘管萬分不願意,可是太子還是被接過來,隨行而來的還有一直照顧孩子的奶孃及幾位婢女。
月瑤穿一身降黃色高貴的皇后朝服端坐在鸞榻上,看着底下跪着的幾個宮女,笑着道:“來之前姒傾城有沒有說什麼。”
直呼貴妃娘娘的名諱,底下宮人們顯得有些惶恐,爲首的那人道:“回娘娘,貴妃娘娘沒說什麼,只是說……到了這裡娘娘您自有安排,讓奴婢們放心跟着娘娘就好了。”
半是恭維的話讓月瑤冷笑,轉身看着被鴛鴦小心抱着的小傢伙,似笑非笑的道:“難道她就沒說什麼……小心防着本宮對太子不利之類的話嗎?”
“這……”宮人爲難的跪在那裡,無心做答。
見她越說越離譜,鴛鴦連忙道:“娘娘……”
她轉而對那些人笑道:“奶孃,你一路辛苦了,起來罷,後院給你們備了房間和熱水,先洗個澡,吃點東西,太子有我們照看着,明天你再來侍候罷。”
奶孃看着皇后臉色,有些膽怯,不敢妄動。
鴛鴦轉身看一眼皇后,笑着道:“皇后娘娘,您說呢?”
“下去罷。”她沉沉的道。
聽到這令,奶媽等人才起身退下,等人都走後,鴛鴦將孩子抱到皇后面前道:“公主,你看看,孩子多可愛呀!”
月瑤冷冷的看一眼,沒有要接過來的意思,“分明一個小的南宮月,虧父皇能容忍到現在。”
鴛鴦頓了頓,還是忍不住說出來,“公主,皇上對傾城公主的感情不是你所理解的那樣的,如果你也能這樣愛着皇上的話,相信你也會獲得幸福的。”
月瑤挑挑眉,突然認真的打量起她,“鴛鴦,這幾天聽你說話怎麼處處都向着別人……難道你忘了誰纔是你的主子嗎?”
“奴婢沒忘。”
“那你爲何處處針對本宮?”
“奴婢不是針對公主,而是……奴婢旁觀者清,看到了事情本身,但是公主身在廬山中。”
哈哈……
月瑤發出幾聲冷笑,諷刺的道:“你走罷,本宮這裡不需要你服侍,杏兒。”
杏兒聽召,匆匆從外進來,“公主,您叫奴婢有何吩咐?”
“以後,你就要本宮跟前服侍,鴛鴦,你到後院去,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總之……本宮這裡不需要你。”她冰冷的聲音讓鴛鴦感到心寒,十幾年相處下來,沒想到會落到這樣的結果。
她痛苦的看着她,“公主,奴婢不怪您,但是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這樣只會讓皇上離您越來越遠。”
“他從來就沒想過要靠近本宮,他心裡只有傾城。”
“如果皇上心中沒有公主的話,那爲什麼還要千里迢迢的去北齊接公主回朝,還大費周章的編了這個瞞天大謊來瞞過北齊的子民說公主已經去世了,這樣才能恢復身份改嫁大胤,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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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上前置問。
月瑤冷冷的別過臉去,“爲什麼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她目光落到孩子身上,露出一抹冷笑,“他是爲了這個孩子才讓本宮嫁過來的。”
“公主……”
“夠了,不要再說。”
月瑤擺擺手,疲憊的靠到榻上,鴛鴦還想再說什麼,杏兒將她拉到門外道:“別勸了,爲了這件事公主已經生你的氣了,等她氣消了再說罷,你先回去休息罷,還有孩子,孩子該餓了,這裡一切有我呢!”
鴛鴦有些無耐的看着她,“杏兒,當年的事情你很清楚,公主爲什麼那麼恨傾城公主,你都清楚,我相信傾城公主沒有做對不起皇后娘娘的事,你也看到現在公主正在慢慢變得六親不認,如果你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的話,或許公主還能有一線轉機。”
提到往事,杏兒臉上露出尷尬神色,躲避的道:“你在說什麼呢?過去的事你不是都清楚嗎?我是什麼人公主也十分清楚,我只是說了些實話而已,皇后娘娘死的太慘了,我們難道不應該讓她得到公平的待遇嗎/。”
“就算皇后娘娘死的有些蹊蹺,可一定不是傾城公主做的。”對此,鴛鴦十分肯定,自從發生了皇后娘娘的事後,她發現公主的性情變的越來越暴躁,不易輕信別人,這太不好了。
她完全沒有看到這件事情對公主的好處,全是壞處,她真的有些後悔當初爲什麼要放杏兒進宮。
她看着她,冷冷的道:“你好自爲之罷。”
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杏兒站在那裡看她抱着孩子走遠,若有所思。
“杏兒,你死了?”
裡頭傳來皇后娘娘不悅的呼聲,杏兒回過神來,連忙推門進殿服侍,“皇后娘娘,奴婢在。”
“你去把王公公那裡,把皇上每日的日程拿過來,本宮要親自檢閱。”
杏兒有些爲難,“這……王公公會給嗎?”
“你把這個給他就是。“月瑤將早就準備好的銀子推過去。
杏兒小心上前接了銀子,“是,奴婢這就過去。”
“你們都下去罷。”月瑤依在榻上道,看着宮人魚貫退出去,她躺着,長長出了一口氣。
她也意識到冷珏看她的眼神變了,那是一種不可理喻的憤怒與無耐,更多的還有疑惑,疑惑怎麼會變成這樣,呵呵。
她在心裡輕笑,翻了個身向裡睡去。
朦朧中,她又夢見了那個從前溫柔待她的那個男子,只是可惜他死了。
不知爲何,靖王死了這麼多年,她從來都沒有想起過他,可是自打嫁來大胤之後,她想他的次數就越來越多了。
這是什麼?
難道她愛上他了?
杏兒將皇上每日的行程拿過來,皇后娘娘坐在那裡蹙眉翻看着,表情越來越難看,杏兒不由的緊張起來,怯懦的道:“娘娘,這些是皇上上個月的侍寢記錄,王公公說,以後每日都會派人過來事先告知娘娘,不勞娘娘再派人過去。”
月瑤冷笑,將冊子啪的合上,“果真是,憋了這麼多年了,這樣暢快了。”
“娘娘是什麼意思?”杏兒不解的道,看着她臉上諷刺笑意。
月瑤擡眸看她一眼,冷笑,“一共進宮二十秀女,皇上夜夜會見不同的秀女,真是忙碌啊。”
“這個是例行公事罷,皇上總該一一接見秀女的。”
“放屁……”月瑤大怒,杏兒嚇得身子一震,不敢哼聲,縮着肩退到原處,皇后臉上憤怒不減,“只是找機會和那些女子見面而已,歷代的帝王也沒像他這樣一天接見一個,都是籠統的見一面,大致印像好的纔會留用,他倒好,一略受了,也不怕傷了身子。”
杏兒站在那裡,看着往日乖巧沉默的公主突然變成這樣,她也有傷心,但也不敢哼聲,只好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看着盛怒中的皇后。
她一邊看着,一邊用毛筆勾下幾個姓名,月瑤將冊子看完,冷冷的撂到桌子上,“本宮在上面做了記號的幾個人,午飯前帶着他們來見本宮。”
月瑤拾起掉子上的冊子看了看,全是皇上最近臨幸的秀女,“娘,這麼多人都要見嗎?”
“對,都帶過來。”
杏兒怯懦着,對她行了個禮轉身退出去。
月瑤坐在那裡,臉上笑着冰冷攝人,旁邊宮女不敢上前,小心翼翼站在那裡。
不一會,幾個穿着統一才人服飾的女子被帶過來,一一對皇后行了禮。
“奴婢王才人,蕭才人,李才人,藍才人,見過皇后娘娘。”
底下四個人一一對皇后行了禮,月瑤眸也不擡,低頭喝着茶道:“呦,這是什麼葉子,一口的末子。”
她將杯子摔到桌子上,杏兒連忙過去道:“娘娘,這是娘娘平時喝的呀。”
“喝什麼,全都是末子,感情宮裡的好茶葉都皇上一人用了,連本宮都得喝末子茶。”她說着,眸峰掃了底下
一眼,臉上漸漸帶了笑意,“免禮,平身罷。”
底下三四個人慢慢站起身子,怯懦的站在那裡,陪着笑,不敢哼聲。
月瑤轉頭看一眼杏兒,厲聲道:“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給本宮換新茶過來?”
“是是,皇后娘娘。”杏兒端了茶盞下去,不一會,又端了一杯新茶過來奉過去。“娘娘,這個應該可以喝了,奴婢給您換了菊花茶,敗火的。”
“怎麼你覺得哀家有火氣嗎?”月瑤冷笑看着她。
杏兒惶恐的擺手,“不不,奴婢沒那個意思。”
話音未落,皇后娘娘的的巴掌就拍了過來,杏兒被皇后打倒在地,也不敢哭,懦懦的起身跪好,“娘娘,奴婢知道錯了,請皇后娘娘饒命。”
“錯了?你知道你錯哪了嗎?”
“奴婢不該對皇后娘娘回嘴,也不該把壞茶葉給娘娘喝。”
月瑤冷笑,“這些壞了的茶葉讓本宮喝了沒事,萬一哪裡皇上來,這些尊貴的才人過來,讓他們喝到,不是給本宮丟人嗎?杏兒,本宮不是有意要打你,你也跟了本宮這麼多年了,本宮怎麼輕易捨得打你呢?只是啊……你這些年越發的不懂規矩了。”
她說着話,目光若有若無的轉到才人身上。
這幾個人,都是她精心“挑選”過的,全都是出身二品以上的官宦人家,將來換口階位份,是最有可能高升的幾位。如今還只是被皇上點了名,並未侍侵,所以還是才人,沒有名份。
她笑着道:“你們坐呀!”
幾個宮女搬了椅子過來,才人們一一坐了,互相擔憂着,也不知道今天皇后娘娘召自己過來是什麼用意,一時間,有些忐忑。
月瑤看了一眼地上的杏兒道:“你還愣着幹什麼?給才人們上茶呀?記得上新茶。”
“奴婢知道了。”杏兒小聲的道,轉身退下去。
出了門,有人將她拉到一旁。
杏兒本一懨懨的,看到來人, 有些吃驚的道:“王公公,你怎麼來了?”
王公公指指裡頭,“一早我就聽說皇后娘娘這裡動了家法,怎麼回事?是哪個人得罪了娘娘,讓娘娘生這麼大的氣?”
杏兒爲難的低着頭,笑道:“王公公聽錯了,我家娘娘只是請各位才人喝茶,沒有別的意思,按理,她們也是該過來請安的。”
王公公疑惑的看着她道:“你別瞞我,咱家在宮裡待了這麼多年,什麼陣仗沒見過。”
“是呀,王公公是宮裡的老人,什麼事情不知道,杏兒,你先去給才人們倒茶,王公公,你跟我來,奴婢這裡給您備了好茶。”鴛鴦笑着走過來,對杏兒使了個眼色,自己拉着王公公道:“公公,好久不來了,今天怎麼閒了?”
王公公勉強跟着她走,一邊道:“我也不是閒,只是今天有消息傳到了宮裡,所以我纔來看看。”
“哦?消息這麼快?”鴛鴦停下腳步,笑得有些訕訕的。
王公公覷一眼她,也看出三四分,笑着道:“不是咱家說,這皇后宮中呀,也就你這麼一個知懂識趣的宮女,只可惜,皇后娘娘現在糊塗,把你譴走了,不過你放心,總有你出頭之日的。”
鴛鴦低下頭笑着,“奴婢受點委屈沒什麼,只是皇后娘娘……她的命太苦了,現在能有今天不容易,你也知道了,皇后娘娘與皇上也是多年的交情,青梅竹馬的,娘娘現在只是一時糊塗,所以,還求公公在皇上面前多擔待着點,這些小事就不要讓皇上知道了。”
她將早就準備好的銀子交到公公手裡。
王公公低頭看看手裡的銀子,份量不輕,他不動聲色的塞到袖子裡,笑着道:“你呀……還是護主,沒見過你這樣的,不過你放心好了,我早就給皇后娘娘擔着呢,要不然,今天的事非傳到皇上耳朵裡不可。”
“奴婢知道,也不知道怎麼謝公公,總之公公以後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奴婢就好。”鴛鴦扶着他往後院走,一邊擔憂的向身後看了一眼。
今天過來的才人都是今後要以大有作爲的,但願公主不要得罪他們纔好。
她若有所思,扶着公公到了後院,找了一處清涼的位置坐下,親自奉了茶過去,在另一邊的位置上坐下,笑着道:“這不是我用的,是皇后娘娘平時用的,上好的碧羅春。”
王公公端起茶品了一口,嘆道:“好茶。”
他用一雙在宮中經過多年曆練的眸子牢牢盯着她的臉,鴛鴦被他看的有些尷尬,低下頭道:“公公看什麼?”
“咱家聽說過你家娘娘的事情,你跟了她這麼久,想必也知道皇后娘娘的爲人。”
“奴婢自然知道,只是皇后如今嫁過來與皇上連着起了幾次爭執,所以,脾氣壞些再所難免,請公公擔待。”
王公公仰身發笑,“自然擔待,只是有一句話我想問問鴛鴦姑姑。”
“什麼話?”鴛鴦認真看着他。
公公四下看看,見沒人,方纔道:“聽說當年皇后娘娘隻手天下,將整個北齊攬入掌下,是不是真的?”
這件事,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大家只知道皇后是秦皇的義女,很少有知道實情的,但是看來,這個王公公已經瞭解的十分透徹了。
鴛鴦低着頭, 訕然笑道:“王公公這話是從哪說起的?我家公主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哪裡知道什麼家國天下?”
王公公搖搖頭,“你別瞞我。”
鴛鴦擡頭看着他,復又低下,沒有哼聲,這份默許,王公公懂得,他臉上漸漸露出笑意,“娘娘有這麼好的聰明才智,如果能幫助皇上穩定江山就是祖宗的恩惠了,如果她只是在後宮跟這些嬪妃們鬥趣的話——就太可惜了。”
說完,王公公便站起身道:“天不早了,皇上那裡說不定還有事,咱家就先告辭了,謝謝姑姑的茶。”
鴛鴦還在回味他剛纔話裡的意,見狀男女起身道:“公公,這麼快就走了嗎?再坐一會罷。”
“不了,天也不早了。”他指指天道,說着,已經轉過身去。
鴛鴦情急擋到他面前,“公公留步,剛纔公公話裡有話,分明是想告訴奴婢什麼,您不防直言。”
王公公淡淡笑着,用手中拂塵指了指天,“家國天下,連天都蹋了的話,那知哪裡還有這裡的爭鬥呢?”
鴛鴦疑惑的看着他,“公公言下之意是……”
“皇上現在初登基,很多事情不穩定,皇上對娘娘誤會頗深,很難消解,但是如果娘娘能夠將局面迴轉的話,那麼皇上可能會回心轉意?”
“僅憑一個女人的力量嗎?”她愕然。
王公公仰身長笑,“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他頓了頓,轉身看着她道:“難道你沒有發現你家娘娘跟一個人很像嗎?不是長相,而是——感覺。”
“跟一個人像?”
鴛鴦苦思,搖着頭道:“請公公明示,奴婢真的想不出是誰?”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王公公信口拈來一句詩,鴛鴦聞言,總算明白了些,可是她疑惑,分明看不出兩人哪裡像?
送走了王公公後,她悄悄到大殿瞧了瞧,見那些才人都已走了,只有皇后和杏兒在房裡。
杏兒站在榻前低着頭,皇后娘娘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杏兒,你恨本宮嗎?”
“奴婢不敢恨。”
“疼嗎?”月瑤看着她紅腫的臉頰,眸子裡突然泛起霧水,這一哭,嚇壞了杏兒,“公主,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月瑤無耐的搖着頭,“我也不知怎麼了,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
“公主,奴婢不怪公主,奴婢願意爲公主捱打,看到那些才人乖乖的被公主的鳳威所震攝,奴婢也替公主高興。“
月瑤微微笑着的,收回手,“可是你高興,皇上一定不高興了。”
杏兒看着她,欲言又止的道:“公主明明知道,爲什麼還要這麼做?”
“我也不知道,跟發了瘋一樣。”月瑤苦笑着,淚水滾落眼角,“太子呢?抱過來,本宮還沒好好看過這個兒子呢?”
聽到這裡,杏兒有些擔憂的看着她,“公主,您不如先歇歇罷,孩子有奶孃抱着,很放心。”
公主平時胡鬧可以,可是對於這個孩子,她是一定不能動的,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公主很清楚的。
杏兒爲難的站在那裡。
看出她有意推拖,月瑤收了臉上苦楚,冷笑着道:“怎麼,連你都怕本宮會傷害那個孩子嗎,抱過來。”
她冷冷的道。
杏兒看着她臉上凜冽的表情,不敢再強,只好出了門。
看到門外的鴛鴦,她吃了一驚。
鴛鴦拉着她直到拐角道:“怎麼,要太子嗎?”
杏兒無耐的點點頭,“是啊,我看,該請個太醫來給皇后娘娘看看了,這兒——恐怕有問題。”
她指指自己的腦子,朝後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一會哭一會笑的,連宮人都嚇的不敢靠近,剛纔幾個才人,被皇后娘娘一通嚇,全都臉色慘白,鴛鴦,你比我有辦法,你出出主意,現在該怎麼辦纔好,如果公主一直這樣的話,別說是做皇后了,就是待在這裡都成問題。”
鴛鴦低頭想了想,無耐的嘆了口氣,“我知道,我都看見了,皇后娘娘怕是受的刺激太大,整個人都昏了,不過……保護好孩子罷。”
她們一同往後院走去。
奶孃抱着太子坐在太陽底下曬暖,五個多月大的孩子,也該學着走路了。
奶孃正在教太子走路,見兩個姑姑走過來,忙堆了笑臉道:“兩位姑姑過來,有事嗎?”
“皇后娘娘想看看孩子。”鴛鴦道,彎腰看着孩子,笑着道:“真可愛,長得……可真像王爺呀!”
杏兒在她旁邊的位子蹲下來,笑着道:“是啊,不過可惜了……有了它公主就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孩子還這麼小,一定會當公主是親生娘一樣看待的。“
杏兒搖頭嘆氣,對奶媽揮揮手道:“你們先下去罷,等會皇后娘娘抱累了,我再給你送回來。”
“是。”奶媽依依不捨的看了孩子一眼,轉身退下。
杏兒這才接了上半句話道:“但願我們能待到那個時候罷,看公主這個樣子,恐怕是死也容不下這個孩子的。”
鴛鴦一手扶着孩子,驚訝的轉身看着她,杏兒笑着道:“別這麼看我,我說的都是實話,宮裡那麼多佳麗,你今天也看到了,那四位哪個不是年輕貌美?家世顯赫?皇后娘娘雖然身份高貴,可是卻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自古以來,母憑子貴,再者,皇上現在對太子好,將來是什麼樣還不一定,你看着罷,不一定他就是皇上。”
杏兒看着孩子,目光中突然掠過一道殺機。
鴛鴦駭然,“你……”
杏兒收了臉上戾氣,笑着道:“好了好了,皇后娘娘快等急了,我們過去罷。”
“你過去罷,公主不喜歡見到我。”她冷冷的道。
杏兒訕然笑一聲,抱起孩子道:“那好,你就留在這裡罷,我一人過去,太子殿下,我們走嘍,去見母后嘍。”
鴛鴦怔怔的看着她離去的身影,那副親暱的畫面,怎麼看都覺得有些不和諧,孩子認生,不時生出嚶嚶的哭聲,時偶凌利,就像是突然被人掐了一把,鴛鴦怔怔的,有些不知所措。
月瑤抱着這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看着他依戀的趴到自己懷裡睡着的樣子,突然心生憐愛,一種女人體內的母性慢慢滋生。
她微微笑着道:“他真的把我當娘了呢?”
杏兒在一旁道:“可能罷,小孩子還不認人呢,不過……宮裡人多口雜,不說別的,就是那些嬪妃就夠多嘴的,今天公主不是太子生母的事實一定會被揭穿的,到時,太子是什麼心思可就不一樣了。”
聞言,月瑤有些吃驚的看着她,“你怎麼突然換了一副口吻。”
杏兒一怔,笑着道:“有嗎?奴婢……“
“你剛纔還一口護着太子,怎麼現在變了。”月瑤打斷她道,輕輕拍着熟睡的孩子,可能是自己沒有生育過,面對這突然從天而降的孩子,總有一種恩賜的感覺。她抱着他,才發才,原來先前的一切只是嘴硬而已。
她捨不得——傷害這麼弱小的孩子。
杏兒訕訕笑着,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只是斷斷續續的,欲言又止。“奴婢,我……”
“好了,別說了,孩子睡了。”她打斷她道,將孩子平放到自己臂彎裡,微微蹙了下眉。
“公主,你手臂酸了罷,把孩子交給奴婢罷。”杏兒走過去道。
“不用了,本宮可以。”月瑤笑着道,輕輕換了個姿勢坐,生怕吵醒了太子。她擡頭看着她道:“你去給本宮倒杯茶,有些渴了。”
“是,奴婢這就去。”
杏兒走出去,不一會,匆匆的回來,親自將茶喂到皇后娘娘嘴邊,“娘娘,快喝罷。”
月瑤低下頭喝茶,孩子突然哭了起來,她以爲茶水不小心掉到孩子身上了,可是低下頭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此時,外頭正好傳來皇上駕到的聲音。
月瑤一時無摸,抱着啼哭不已的孩子站起身,走到門口接駕。“臣妾見過皇上。”
冷珏聽到嬰兒的哭聲,不由自主的蹙了眉,進門時臉色鐵青,“太子怎麼哭成這樣?”
月瑤一臉茫然,“臣妾也不知道,剛纔還睡的好好的,突然就哭了。”
冷珏接過孩子,輕拍了幾下,寵溺彷彿如親生,“乖,不哭不哭,有父皇在,寶寶不哭。”
看着這一切,月瑤突然冷笑起來,“難道皇上懷疑我虐待這孩子嗎?”
“難道不是嗎?”冷珏轉身冷笑,看着他的臉上一絲表情都無,冷冷的轉身向外走去。
月瑤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發狠的道:“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這麼一個人嗎?”
“是你自己說的,不要這個孩子。”他頭都不回的出了宮門,絕決的樣子令人心酸,月瑤仰天長笑,語聲岑寂,喃喃的道:“我只是說說,可是你居然認爲我是這麼一個狠心的女人。“
杏兒無措的看着她,“公主,可能是皇上今天心情不好,您別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
月瑤冷冷的擺手,轉身進了寢宮。
杏兒看着她落漠的身影,若有所思。
抱着孩子出了中宮殿,冷珏便下令召來奶媽,他要親自扶養這個孩子,坐在轎子裡,他認真檢點着孩子的身上,看到開檔的衣褲外頭,一大腿上一片青紫的淤青,赫然刺目,他心疼的將孩子摟在懷裡,輕嘆着道:“如果你娘看到你在這裡受的委屈,一定會心疼死的。”
孩子接來至今,他還沒有空來看望過,下人稟說皇后與太子相干無事,他原本還想月瑤到底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刀子嘴,豆腐心,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她真的下得去手。
他接連嘆着氣。
王公公侍在轎旁道:“皇上,您一個人要處理國家大事,又要帶孩子,這怎麼行?”
冷珏苦澀發笑道:“不然能怎麼樣?皇后是擺明了不想要這個孩子,朕真的後悔當初草率的做這個決定,讓孩子受了委屈。”
聞言,李公公心下唏噓,還好,他沒有說後悔接皇后娘娘入宮。
他冷眼旁觀着,漸漸閉了口,不再說話,聽着轎子裡一聲接一聲的嘆息聲,還有孩子嚶嚶委屈的哭聲平息下來,他嘆了一口氣。
回到勤政殿,便有宮人來稟,“皇上,丞相大人有要事在奏。”
“什麼事?”冷珏還抱着孩子,聞言不免警惕起來,半路易了江山主,自是多事,這個,他早有心理準備,加上月瑤這麼一鬧,現在他似乎有些力不從心。
他將孩子交給一旁奶孃,“小心照看着,今天起你就睡在這宮裡罷,朕吩咐人去給你們收拾一間房出來。”
“謝謝皇上。”奶孃福身道。
冷珏將視線在她身上定格三秒鐘,突然想起來道:“你是……傾城身邊的宮女嗎?”
“是的,奴婢銀歡一直在貴妃娘娘身邊扶持着。”
冷珏點點頭,“她挑的人應該錯不了,銀歡,朕就放心的把孩子交給你了。”他將孩子放到她手上。
奶孃小心接過,轉身出了大殿。
一整夜的折騰後,裡頭總算傳來皇后娘娘均勻的呼吸聲。鴛鴦在帳外嘆息着,悄悄拍了拍一旁安睡的杏兒。
杏兒被人吵醒,揉着惺忪的眼眼道:“誰……”
剛剛開了口就被捂了口鼻,鴛鴦小聲道:“噓,是我。”
聽出來人聲音,杏兒點點頭,按照她的意思掀被下牀,悄悄的來到門外。
鴛鴦接着她走到大殿角落,小聲道:“下午的事是怎麼回事?爲什麼皇上突然把孩子抱走了?”
聽她是問這事,杏兒顯得有些不高興的道:“你大半夜把人叫醒,就爲了這個呀?”
她打了個呵欠,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還能怎麼樣?皇后娘娘嫌那孩子不是自己的,輕輕打了兩下,剛好被皇上看到,皇上一怒之下就把孩子接走了。“
鴛鴦搖着頭,難以致信,“公主她真的打孩子了?她從小那麼善良,這怎麼可能?你胡說。”
杏兒冷笑着道:“鴛鴦,過了這麼多年了,你跟隨公主也已經半輩子了,怎麼公主日漸的變化你沒有看出來嗎?你不是告訴我說公主越來越變得讓人不敢認了嗎?”
她好笑的看着她,風輕雲淡的,“還有,你不要什麼事都來找我,大半夜的你不睡覺別人還睡呢,就算今天下午不是公主打的,但是我只是下人,你也是下人,我們只能聽從主子的安排,所以你應該明白,公主讓我做什麼,我也只好做什麼,你怪不着我。”
她將話挑明瞭說,鴛鴦有些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公主讓你打孩子的?”
杏兒聳聳肩,“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自己這麼認爲的。”
她起身道:“好了,天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罷,如果你真的不放心公主的話,明天我會去跟公主稟明,讓你回來侍候她,我回後院增。”
“杏兒,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急忙拉住她。
杏兒薄涼的冷笑,“無所謂,皇后娘娘沒有了反正我在哪都一樣。”
她口中的皇后娘娘是指死去的夫人,鴛鴦知道,她走過去拍着她的肩,安慰道:“皇后娘娘去了,現在我們更該照顧好夫人唯一的女兒呀!”
杏兒笑着道:“你放心罷,如果有一天公主需要我的性命,我也決不猶豫,不過最讓人傷心的不是這個,而是你,你的不信任。”
她直直的望着她。
鴛鴦不禁低下頭,訕然道:“我不是……不是不信你。”
語聲斷斷續續,她想要解釋,卻發現不能否認,她確實懷疑杏兒,公主不是那樣的人,她知道,可是今晚聽了她的話,她又有些迷惑了。
或許,是她自己錯了。
“對不起。”她小聲對她道。
杏兒無所謂的擺擺手,頭也不回的進裡走去,“不用了,你也早點睡罷,明天還要早起呢?”
她轉身進了內殿。
鴛鴦獨自站在空房子裡,四下宮人都已睡了,空空寂寂的大殿裡一個人都沒有,桌子上一盞燭火將她的身影拉的老長,飄忽不定。
她默默的站了一會,才轉身出了門。
冷珏疲憊的坐在椅上,剛剛批完了奏摺讓他整個人顯的憔悴不堪。
王公公小心奉了茶過去,悄聲道:“皇上,是不是朝中又有一些大臣想着謀反了?皇上不必擔心,有南秦那個強大的後盾在,一時間他們還不敢動手的。”
這些天來,皇上每日都爲國事憂心,他十分知道這其中和厲害,只是不敢輕易表露出來,凡事只往小了說。
冷珏淡淡笑着,閉着眼睛道:“昨天丞相入宮,要求朕該快些爲皇室添香火,也好穩固朝綱,朕不明白,朕有沒有子嗣關他們什麼事,再說,不是有了太子了嗎?”
王公公笑着道:“皇上,藍大人他一向是心直口快的,這些的才人當初,他的女兒也在其中。”
“藍才人?”冷珏仍不睜眼,語聲也是淡淡的,王公公心下一驚,笑着道:“原來皇上早就知道。
冷珏冷笑,慢慢坐起身,“朕怎麼會不知道?他無非就是想讓朕快些給他女兒名份,但是朕偏不給。”
他想了想道:“對了,上次封的充媛現在哪裡?”
王公公笑着道:“皇上真是貴人多忘事,皇上不是自賞了爾福宮了嗎?”
“朕覺得她還不錯。”冷珏道,轉眸看着一旁的王公公道:“太子呢?”
“奶孃抱着在院子裡玩呢,皇上要不要見?奴才這就去叫她們進來。”
冷珏想了想,“好罷,把孩了抱來讓朕瞧瞧。”
這些天來,他一有空就會抱抱孩子,日久生情,這個小傢伙已經和他產生了感情了,一天見不着就要哭鬧。
王公公很快將奶孃領進來,“奴婢給皇上請安。”
“免禮。”
冷珏笑着道,親自起身接過孩子,小傢伙很快笑起來,抓着他的衣襟,冷珏由衷的露出笑容,對旁道:“這裡沒事了,你下去休息會罷,等會朕讓人把孩子給你送過去。”
銀歡看着聖上疼愛太子的樣子,欲言又止的道:“皇上,這孩子該有個女人照看才行。”
聞言,冷珏擡起頭。
銀歡顯得有些惶恐,不敢直視龍顏,低下頭道:“皇上,現在孩子還小不懂事,等大了,身邊總得有個娘照看着,才能快樂的成長,不然,對孩子的心理會造成傷害。”
她由衷的道。
王公公在旁附和着道:“是呀皇上,你與皇后娘娘也置氣半個月了,聽說皇后娘娘病了,好幾天不肯進水米了。”
冷珏淡然一笑道:“她恐怕還是在生朕的氣,所以纔不肯吃飯。”
“哪能啊皇上,皇后娘娘想必也覺得後悔了,再說,夫妻之間誰能不吵嘴的,而且現在孩子也需要娘,所以,皇上還是去跟皇后娘娘和好罷。”
王公公勸道。
銀歡也道:“是呀皇上,奴婢在南秦時曾見過皇后娘娘,她決不是一個壞人,可能是一時不能適應,皇上還是三思的好。”
冷珏苦笑着道:“難道你那天沒有看到孩子身上的傷痕嗎?”
“奴婢……”銀歡有些語噎,向一旁的王公公求救,王公公忙打圓場道:“小孩了皮膚嬌嫩,稍不慎就會淤青,或許,娘娘不是故意的。”
冷珏冷笑,慢慢擡頭看向他。
王公公嚇得後縮,閉了口不敢再說。
“她給了你什麼好處,你們這麼替她說話。”他將目光慢慢轉向奶孃,銀歡也低着頭,默默的,不敢哼聲。
沉默了好久後,冷珏才道:“你們都下去罷,以後若是爲了皇后娘娘的事,就不要再說了。”
他冷冷的轉過身,逗着孩子。
王公公與銀歡從殿裡出來,走到一旁的廊下道:“你看到了,奴婢說話根本沒有用的,這事,王公公還是另想辦法罷。”
銀歡道,有些堵氣的靠到一旁護欄上。
王公公笑着將一塊精美的絲帕塞到她手中,“這是江南進貢的,專門給各宮娘娘準備的,你留着用。”
銀歡看着那塊絲帕,退給他道:“這東西我不要,奴婢一個奶孃,也不敢用。”
王公公笑着,依舊將帕子塞到她手中,“拿着罷,這不是賄賂你,而是這幾天看你照顧太子盡心盡力,纔給你的。”
聞言,銀歡突然冷笑一聲,這與平時的她完全不相襯,連王公公也不由的詫異,這個婦人與別的宮人無異,但是剛纔她那一笑的風情,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王公公探究的看着她,小心問道:“你……難道還有什麼看法嗎?”
銀歡轉頭看着他道:“王公公,我雖是一個下人,但盡心盡力的照顧主子是奴婢的本份,再才,奴婢也不是看在皇上和這宮裡的任何一個人的面子才照顧太子的,而是看在我家娘娘的份上。娘娘對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不能坐視不理,在皇后宮中,太子確實受了委屈,但依着大局着想,奴婢剛纔幫了公公,但卻不代表可以忍受看着太子受委屈。”
王公公看着她,徹底疑惑了,他笑道:“原來如此,不過,你從前的主子可是傾城公主?”
銀歡戒備的看他一眼,“是又如何?”
王公公笑得更加深邃,道:“如果是傾城公主的話,那你大可以放心了,傾城公主是識大體的人,皇后與皇上這門親事就是由公主親自促成的,她自然清楚皇后娘娘的爲人,所以,奶孃就不必操心太子的問題了,皇上與皇后娘娘一定會雨過天晴的。”
銀歡低頭笑着,“奴婢只是太子的奶孃,除了照顧太子,是不會操心別人的。”
她冷冷的轉身離去。
吃了一癟的王公公愣在那裡,轉身看到小太監正端着一碗補品給皇上送去,他生氣的道:“沒看到皇上在忙嗎?等下再送進去。”
小太監端着托盤站在那裡,也不知道公公爲什麼發這麼大脾氣,也不敢強,只好退下去。
王公公出了宮門,要待一聲,便往外走了。
中宮殿內,冷清清沒有半點聲音,皇后娘娘病中,怕吵,於是宮人們做事都輕手輕腳的,生怕吵到皇后。
碧珠親自燉了一碗燕窩端過來送到門外。
杏兒正在皇后身邊捶着腿,見窗外人影晃動,她悄悄的起身走出來,看到碧珠站在門外。
笑着道:“你又這麼麻煩,娘娘不喝,你做也是白做,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
鴛鴦朝裡看看,小聲的道:“總是不吃不喝怎麼行呢?你就勸勸娘娘,好歹進一點,哪怕是一口。”
杏兒掀開蓋看着裡面燉的淳香的粥,笑着道:“我勸沒勸你不知道呀?皇后娘娘生皇上的氣,壓根就不想喝。”
她頓了頓,又道:“算算日子,太子也被接走十幾天了,皇上一個信都沒有,還真在勤政殿後院養下了,看來皇上這次是動真格的了。”
鴛鴦嘆氣道:“看樣子是的,也怪公主,死要面子活受罪,但凡她肯去求求皇上的話,也不至於鬧的這樣。”
杏兒將蓋子重新蓋上,笑着道:“皇上與公主也只是小時候的情份,至於男人對女人的情份,有沒有,你心裡最清楚,到現在都還沒有圓房,情份自然差些,如果皇后娘娘早就是皇上的人的話,現在就另當別論了,皇上就是看在娘娘侍候過他的份上,也不會這麼絕情。”
赫然提到男女**,鴛鴦有些吃驚,也有些尷尬,訕然低下頭,紅着臉喝道:“你一個姑娘家,從哪裡知道這些的。”
杏兒突然冷笑起來,朝後看一眼, 拉着她走到遠處道:“我的好姐姐,你別跟我說這些,我們做下人的,哪裡還有清白的姑娘家,還沒出門就被主子破了,我今天也有三十好幾,怎麼會不懂這些。”
“你胡說什麼。”鴛鴦尷尬的別過臉去。
杏兒笑了一會,換上正經的表情道:“正經的主子是不會,王爺不是那樣的人,他連夫人都不碰,哪裡還想着我們下人,但是,你還記得從前在王爺府時,夫人的親兄弟舅爺嗎?經常到我們府上的。”
提起往事,鴛鴦想了想道:“他怎麼了?”
杏兒不語,只是看着她,眼睛裡淡淡然全是笑意,往日風花雪月全在這眼神裡,有痛苦,有歡樂,有思念,也有恨。
鴛鴦睜大眼,突然明白過來,“難道你和舅爺?”
杏兒無所謂的一笑,道:“瞧把你嚇的。”
“這件事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杏兒笑着,在她細白的臉上輕輕撫摸着,“你從小就侍候着公主,你怎麼會知道夫人房裡的事?舅爺那天喝多了酒,凌辱了我,那時,我還是府裡一個不起眼的下人,管着打掃洗衣服的粗活,後來發生了這樣的事,夫人爲了不讓王爺知道,就親自處理了這件事,她把我調到她房裡做了大丫頭,又給了我家裡一筆銀子,舅爺的夫人是個十分兇悍的女人,所以他不能娶我,這一點,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但是夫人對我不錯,那麼多下人裡,她拿我親弟媳看待,所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