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塵和明月在鎮國將軍府待了將近半夜,到過了丑時才動身回去。
沒有人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也沒有人知道清塵到底有什麼計劃,只知道,當清塵離開的時候是輕鬆的,而樓惜玉和羅依依卻是心情沉重的。
щшш• ttk an• C 〇
清塵知道,對於樓惜玉他們夫妻二人來說,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樓主,時間不早了,要不要先休息一陣子,等天亮了還要入宮。”明月說着。
“自然是要好好休息,否則明天又怎麼能以最好的狀態面對不熟悉的敵人?”清塵說道,“你也下去休息吧,今日折騰半夜,你也辛苦了。”
“是,屬下告退。”明月躬身行禮,然後轉身離開。
一夜沉寂。
誰也不知道在這個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有的事情都悄無聲息,也不會有人知道,當一個已經對未來的人生失去興趣的女子,忽然間想要了結一切的渴望。
天漸漸亮了,明日他們知道清塵今日一定會進宮,便很早就起來,給清塵準備好了馬車,衆人都站在院子裡,等着清塵出來。
沒過多久,清塵便從房間裡面出來,穿着之前從沒穿過的盛裝華服,端的是儀態萬千,高貴大方,讓所有人都折服在她的氣勢之下。
“公主,走吧。”懷瑾很自然地上前,跟在清塵的身邊,口中的稱呼也從樓主變成了公主。
因爲她知道,進入天星國皇宮,清塵便要隱瞞身份,她不再是摘星樓的樓主,而是天星國的玉鉤公主。
“懷瑾和明日跟我進宮,其他人聽明月吩咐。”清塵臨走之前如此說着,然後看着明月,再次開口,“明月,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屬下明白的,還請樓主放心。”明月點頭。
清塵便沒有再多加耽擱,帶上懷瑾和明日,坐上馬車,朝着天星國的宮廷而去。
馬車行駛的並不快,清塵將頭靠在馬車壁上,閉着眼睛,似乎在閉目養神,但是懷瑾知道,這是清塵在思考事情的表現,因爲只有這樣,清塵的思緒才能夠更加清晰。
明日在馬車外趕着車,懷瑾也沒有打擾清塵,一路上沉默無話,也不知過了多久,當馬車的速度減慢,然後停下來的時候,清塵才睜開了眼睛,她知道,天星國的皇宮,到了。
“來者何人?”宮門口的守衛攔下清塵的馬車,手中的銀槍指着明日,開口問着,態度很是惡劣。
清塵從懷中掏出一面令牌,遞給懷瑾,也不說話。
懷瑾知道這是當初沐清珏賜給清塵的令牌,准許清塵在天星國的皇宮自由出入且行走,而上一次清塵已經用過這面令牌,那是當她聽聞蕭逸出事,想要闖入天星國的皇宮找沐清珏算賬,卻被宮門口的侍衛攔下的時候。
如今,又是這面令牌,但是懷瑾知道,宮門口的這些侍衛,看到令牌就會放行。
沒有任何猶豫,懷瑾將令牌伸出簾子外面,連個臉都沒露,便叫外面那些侍衛跪倒了一大片,口中還不停地喊着: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進宮。”清塵也不理會這些人,便直接朝着明日吩咐。
明日驅趕着馬車,晃晃蕩蕩的朝着宮裡駛去,也沒有人敢再攔着,很快,馬車一路暢通無阻,便到了沐清珏的未央宮門口。
明日先行下車,懷瑾緊隨其後,然後才攙扶着清塵從馬車上下來。
“玉鉤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意在此等候公主。”忽然間,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如此說着。
清塵轉頭看去,卻見鍾婉瑜身邊的嚴嬤嬤就站在旁邊,對她躬身行禮。
“本宮可奇怪了,皇嫂約本宮見面,不在她自己的懿祥宮,卻在皇兄的未央宮,不知爲何。”清塵看到嚴嬤嬤,便笑着問道。
“娘娘自有她的用意,還請公主先入殿,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娘娘。”嚴嬤嬤說着,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
清塵也無意刁難一個奴婢,便什麼都沒說,擡腳朝着未央宮內走去。
進入殿中,便看見鍾婉瑜穿着華麗的金絲鳳袍,端坐在原本屬於沐清珏的位置上,一副睥睨天下的樣子,看着從門口緩緩走進來的清塵。
這應該是兩個女子第一次如此正大光明的見面,昔日清塵住在弄玉小築的時候,鍾婉瑜拼命地想知道弄玉小築裡住的是誰,卻也沒有成功,反而讓清塵找到了機會從弄玉小築中出去。
清塵就那樣看着鍾婉瑜,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神色,似乎在等着鍾婉瑜先開口說話。
不得不說,鍾婉瑜到底是相府出來的千金大小姐,這種端着的樣子,還頗有幾分威嚴。清塵在南疆曾見過女皇高坐龍椅的樣子,倒真的和眼前的鐘婉瑜有幾分相似。
鍾婉瑜和清塵就這樣默默地對視着,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但是兩人似乎都想從氣勢上壓倒對方。
這樣的事情,兩人顯然是做慣了的,絲毫不顯生疏,彼此都把自己身上的氣勢發揮到極致,不露絲毫怯懦,以圖凌駕於對方之上。
算起來,兩人現在的身份,雖然一個是皇后,一個是公主,但是清塵曾經也是皇后,甚至前後兩世,經歷了兩代帝王,算起來比鍾婉瑜還要顯赫。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清塵始終不動聲色,絲毫不因爲自己處在鍾婉瑜的算計之中而絲毫退縮,彷彿她纔是這裡的主人,纔是整個天下的主宰。
良久之後,鍾婉瑜見清塵一副淡淡的樣子,竟然沒有想要追問些什麼的意思,便不由得生出一種挫敗感,她甚至覺得,自己會在與清塵的對峙中失敗。
搖搖頭,將腦海中的私心雜念甩到一邊,鍾婉瑜率先開口:
“皇妹,好久不見。”
最簡單的打招呼,鍾婉瑜也沒有表現出其他的意思,沒有清塵預想的劍拔弩張和針鋒相對,似乎把清塵叫進宮,只是爲了想和清塵交好。
“皇嫂,好久不見。”清塵淡淡的點頭,然後緩緩走到鍾婉瑜的身邊,也不等鍾婉瑜再次開口,便自顧自地坐了下來,並不覺得有任何彆扭。
“從皇妹嫁到凝月,我們已有三年沒見了。”鍾婉瑜看見清塵這樣的態度,心中雖然惱火,可是她卻不想在氣度上失去了自己的風範,於是只能笑着和清塵話家常。
“皇嫂說笑了,我與皇嫂本也沒有多親近,從前在宮裡的時候也不見得多有來往,三年不見,也算不得什麼。”清塵笑着說道。
這番四兩撥千斤的話,便叫鍾婉瑜即便想拉家常也說不出任何話來,她本想跟清塵套近乎,然後拖延時間,等到清塵心急,忍不了的時候,自然會開口問她到底有什麼事情。而一旦清塵開了口,那麼清塵便陷入了被動地位。
可是誰曾想,清塵的回答竟然和她預想的並不一樣,也不是按照她之前設計好的套路走,如今清塵這個樣子,反倒叫她不知道再說什麼號。
“皇妹何必跟我這麼生疏?好歹我嫁給你皇兄這麼些年,你也叫了我這麼多年的皇嫂,我們姑嫂兩人還用得着客氣麼?”鍾婉瑜的笑容有些僵硬,卻還是想跟清塵拉近距離。
“皇嫂倒真是不跟我客氣。”清塵聽了鍾婉瑜的話,眉目一挑,然後繼續說道,“將我留給皇兄的東西當成自己的去討好皇兄,將我身邊的丫頭當成自己丫頭使喚,這事兒皇嫂沒少做吧?”
清塵從沒想過要跟鍾婉瑜這樣的人套近乎,也從沒想過要跟她虛以委蛇,從她口中套取什麼話,她不待見的人,也別指望她會對對方客氣。
現在清塵故意提及這件事,就是爲了讓鍾婉瑜知道,鍾婉瑜過去做的那些事情,她沐清塵都一件一件記在心裡,沒有片刻忘記過,所以鍾婉瑜最好不要惹惱她,否則她算起賬來,怕鍾婉瑜會吃不消。
果然,聽見清塵這麼說,鍾婉瑜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變得鐵青,剛纔臉上還帶着盈盈笑意,可是現在卻片刻也掛不住了,怒目瞪着清塵,想說什麼,可是卻說不出話來,明顯氣得不輕。
“娘娘,公主在跟您開玩笑呢。娘娘是後宮之主,這後宮的東西娘娘都可以使用,後宮裡的丫頭娘娘也都有權利使喚,公主跟娘娘要好,不分彼此,所以纔跟娘娘開這樣的玩笑。”嚴嬤嬤見狀,立即在鍾婉瑜的耳邊說着。
嚴嬤嬤聲音不大,可是卻讓清塵聽得一清二楚。
這番話說的多有水平,表面上是在替鍾婉瑜解圍,讓鍾婉瑜不要因爲清塵這幾句話生氣,其實是在告訴沐清塵,鍾婉瑜纔是天星國的皇后娘娘,纔是後宮之主,她想用什麼東西或者想用什麼人,那就有資格。而沐清塵不過是一個出嫁的公主,並沒有離場來指責什麼。
清塵聽了嚴嬤嬤的話,嘴角邊泛起一抹笑意,目光盯着這位嚴嬤嬤,目光中盡是玩味。
她就說,憑着鍾婉瑜這樣的段數,怎麼可能還在這後宮中風生水起,原來身邊有這樣一位高手指點幫襯着,想來今日讓她進宮,也應該是這位嚴嬤嬤的主意吧。
“誰跟她開玩笑了?你又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在我和皇嫂說話的時候插嘴?”清塵卻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如此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