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鉤參見皇上,參見太后娘娘。”沐清塵來到慈安宮的大殿,看着上首坐着的兩個人,福身行禮。
看來,沈碧寧還真是會鬧騰,不過是中毒,也並非要命,便鬧出這麼大的陣仗,倒是讓她有些詫異沈碧寧在沈家的地位了。
“母后,您一定要替碧寧做主啊——”沈碧環坐在太后的身邊,一臉委屈地看着太后,似乎是在爲自己的妹妹抱不平。
沐清塵冷笑,當初凝月國誰不知道相府嫡庶之間鬥得厲害,沈碧環苛待庶母,輕視庶妹,沈碧寧不尊嫡母,不敬嫡姐,卻在這會兒來扮演姐妹情深,真當她是從異國他鄉遠道而來,什麼都不知道嗎?
未免,太可笑了!
“沐清塵,你可知罪?”太后聽了沈碧環這一句哭訴,立即轉頭,看着站在廳中的沐清塵,怒喝。
“玉鉤惶恐,不知罪在何處,還請太后娘娘明示。”沐清塵再次福身,波瀾不驚地對太后說着。
“哼,逸王側妃不久之前中毒,就是喝了你送過去的薑茶,據她身邊的丫頭暖夏所言,那薑茶,是你逼着碧寧喝下去的,你還敢否認?”太后眼中帶着厭惡,對沐清塵說着。
“薑茶是玉鉤吩咐人送過去的,此話不假,然這過程中,玉鉤從未碰到那碗薑茶一下,又何來下毒之說?”沐清塵心中冷笑,臉上卻越發委屈,“更何況,所謂的逼迫,也不過是丫頭們的一面之詞,太后娘娘明察秋毫,又豈能輕信?無證無據的事情,請恕玉鉤無法承認。”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玉鉤公主,朕倒是小看你了。也罷,既然你要證據,那麼朕就給你證據!”蕭凌卻在這時忽然開口,揚聲喊着,“來人——”
隨着蕭凌話音落下,原本應該在逸王府的若漓和爲沈碧寧診治的大夫都被綁進殿中,就在清塵暗自感嘆蕭凌和太后的動作之快的時候,卻聽到蕭凌再次開口:
“逸王妃,這兩個人,你可認識?”
“自然是認識的,玉鉤進宮前還曾見過,一個是負責玉鉤膳食的若漓,一個是爲沈側妃診脈的周大夫。”沐清塵據實以答。
“你承認就好,周大夫,你且說說,沈側妃所中之毒爲何,何時中毒,如何中毒?將所有情況一一詳細道來。”太后看了沐清塵一眼,朝着那周大夫開口。
“啓稟皇上、太后,草民是被沈側妃身邊的丫環暖冬請到逸王府爲沈側妃診脈的,草民到的時候,沈側妃已經中毒半個時辰,經草民查證,沈側妃所中之毒名爲赤蛇草,服用此毒症狀如同中了赤蛇毒,十分兇險,而沈側妃中毒之時,的確只服用了一碗薑茶,因而草民可以確定,沈側妃是在喝薑茶的時候中毒的。”周大夫思忖片刻,如此說着。
“就算沈側妃是那個時候中的毒,也不代表毒是我下的。其實,從頭到尾,我都沒有碰過那隻碗,這一點,不止我身邊的丫頭錦顏可以證明,逸王府廚房的人和沈側妃自己都可以證明。”沐清塵坦然地回答。
“可哀家聽聞,這負責煮薑茶的丫頭是你身邊的,難保不是你指使她在薑茶中下毒,你還有什麼話說?”太后再次開口。
“太后娘娘明鑑,這丫頭雖然是我露落居當差的,但卻並非我的貼身婢女,也不是我的心腹,試想一下,我若要對人下毒,謀害人命,怎麼可能找一個不可信也不可靠的人呢?”沐清塵據理力爭。
太后不曾想沐清塵這般反應極快,不管什麼問題她都有應對的辦法,不由得轉頭看了蕭凌一眼,卻見蕭凌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沐清塵,似乎透過沐清塵,看到了別的什麼。
“雖然她不是你的心腹,但她卻有可能被你收買!”蕭凌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看向若漓的眼神也多了一絲不容錯認的殺機。
“她若真的能被我收買,自然也能被別人收買,卻又未必不是別人收買她來陷害於我?”沐清塵口中雖然是這樣說着,然而臉上的委屈的表情卻依舊不變,任是誰看了也不忍心責備她。
“你狡辯!碧寧好好地,怎麼會陷害你?分明就是你妒忌碧寧得了逸王的寵愛,擔心自己地位不穩……”沈碧環卻在這時候開口。
“德妃娘娘這是哪裡話?玉鉤並未說是沈側妃陷害玉鉤,怎地德妃娘娘要如此猜測……”清塵佯裝驚訝,眼中盡是驚恐,似乎不經意間說出這句話,卻讓太后十分不贊同地看了沈碧環一眼,帶着警告。
沈碧環狠狠地瞪了沐清塵一眼,只好沉默不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中射出的寒光幾乎要將沐清塵五馬分屍一般。
“逸王殿下進宮覲見——”慈安宮的總管太監吳海富在殿外高喝,隨即蕭逸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臣參見皇上,參見太后娘娘。”蕭逸上前行禮。
“九皇弟,你不在府中陪着沈側妃,到宮中做什麼?”蕭凌問道。
“啓稟皇兄,臣弟正是爲了沈側妃中毒之事而來。”蕭逸拱手開口,“因爲臣弟已經找到了想要毒害沈側妃的真兇。”
“哦?不知九皇弟所謂的真兇是誰?”蕭凌心中閃過疑惑,問道。
“這一切,還是請王太醫來說吧,王太醫是太醫署署首,又是皇上一向信賴之人,他的話,比臣弟的話有信服力的多。”蕭逸說着,朝着身後的小太監遞了個眼色,小太監便從殿外將這王太醫請了進來。
“哀家倒要看看,逸王所謂的真兇到底是何人,又爲何要毒害哀家的侄女。”太后冷哼一聲,看着蕭逸的目光明顯不善。
清塵靜靜地站在一旁,再沒開口,將廳中所有人的臉色看在眼裡,心中暗自揣測。
太后應該是想借機除掉她的,所以纔會一直把罪責往她的身上推,那麼太后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又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蕭凌持觀望態度,雖然表面上口口聲聲幫着太后,但卻沒有憑一面之詞給她定罪,應該是另有打算,或許,蕭凌和太后之間,有某種不和,但她目前還沒看出什麼。
至於蕭逸……清塵的目光轉向這個跟着她進宮的男子,臉色沉靜,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他們之間互相握有對方的秘密,應該不至於落井下石纔對。
“啓稟皇上,微臣應逸王殿下之邀,前往逸王府探查,確定所中之毒爲赤蛇草,中毒時間,也與周大夫所言吻合。”王太醫說道,“然而,微臣卻可以肯定,逸王妃並非下毒之人,其原因有三。”
“說來聽聽。”蕭凌開口。
“其一,赤蛇草之毒雖然常見,但卻是我凝月特有,據微臣所知,天星國並無此毒,玉鉤公主初來乍到,對凝月國風土民情尚不瞭解,又怎知這赤蛇草之毒?其二,毒並非下在薑茶裡,卻是下在煮薑茶的罐子裡,那罐子屬誰所有,微臣不多言,王爺自會說明;至於第三點,也由逸王殿下一併補充吧。”王太醫朝着蕭逸拱手。
“方纔王太醫所說,那煮薑茶的罐子,歸逸王府露落居所有,而露落居是王妃的住所,若漓又是王妃的丫環,所以本王懷疑這毒原本是要用來對付王妃的,只是這下毒之人並不知道薑茶是奉了王妃之命爲沈側妃煮的。”蕭逸繼續說道,“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根據廚房之人的說辭,臣弟搜查了所有在那段時間內接觸過罐子的人住的房間,果然有發現。”
話音剛落,蕭逸朝着王太醫點了點頭,王太醫讓人從外面帶進來一個同樣被綁着的女子,竟然是負責伺候清塵起居的芷汀。
“臣弟從這丫頭的房間裡搜出了赤蛇草,而這丫頭被找到的時候,神色慌張,足見其形跡可疑。”蕭逸說着,讓芷汀跪在地上。
“看樣子,這事情的確不是逸王妃所爲,逸王妃,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蕭凌扭頭看着沐清塵,問道。
“多謝皇上明察秋毫,清塵感激不盡。”沐清塵盈盈下拜,躬身說着,“清塵並沒有別的想說,但若是皇上允許,還請皇上將玉鉤身邊的婢女調回宮裡,且不說玉鉤從天星國遠道而來,與這幾個婢女之間並無多少交集,遠的不說,就單說她們兩個是皇上賜的,也難保一些有心之人不會對皇上心存微詞……”
“你……”蕭凌不防沐清塵會這樣說,一時間又驚又怒,不着痕跡地看了太后一眼,果然發現太后眼中狐疑。
“好了,將這個大逆不道的丫頭拖出去亂棍打死,剩下的那一個,還是調回宮裡吧,就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哀家看她能翻出什麼浪來!”太后冷聲開口,“皇上,既然坐在這九五之尊的位置上,就應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兒臣謹遵母后教誨。”蕭凌躬身回答着,可清塵卻分明看到了蕭凌眼中的冷漠,絲毫不見恭敬。
“逸王你們也退下吧,沈側妃今日受盡了委屈,還需好好安慰一下才是。”末了,太后再次開口。
蕭逸行了禮,和清塵相攜着離開了慈安宮,除了皇庭宮門,朝着逸王府而去。
“今日之事,受委屈的是你纔對。”蕭逸淡然開口。
“這點委屈算什麼,其實說起來,你反應夠快,我也不虧。”沐清塵一改方纔的柔弱,眼神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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