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畫的翠色裡,蕭逸和沐清塵的身影相攜成一幅和諧的畫面,璧人無雙。
天色漸暗,周圍出來玩樂的人羣漸漸消散,錦顏和握瑜也跑累了,蕭逸這才吩咐車伕將馬車牽過來,一行人上了車,打道回府。
蕭逸整日無所事事,就陪着清塵在凝月京都到處遊玩,一會兒放風箏,一會兒逛廟會,讓清塵連日來緊繃的心有了些微放鬆。
秦忠一字不漏地將逸王府的所見所聞悉數報告給蕭凌,包括蕭逸和沐清塵去了哪些地方,做了什麼事,見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事無鉅細。蕭凌手中的暗衛出動了不少,可終究沒能查出沐清塵究竟有什麼不妥。
幾日後的夜裡,當夜殤躲過了蕭凌安插的暗衛進入露落居的時候,清塵眼中的沉寂這才終於散去,眸中散發着灼灼的光,笑意凜然地開口:
“都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副樓主和明日護法已經在宮廷南牆邊等着。”夜殤點點頭,說着。
“王妃,讓奴婢也跟着去吧。”握瑜一聽,立即開口。
“你的武功比起夜殤來如何?今日之事兇險之極,若是不能保證全身而退,還是留在這裡的好。”清塵一邊說着,從手中扔出一個東西,拋給夜殤。
“樓主,這是?”夜殤看着手中的東西,一瞬間詫異。
“你輕功雖好,但內息不夠,已經被蕭凌察覺,九珠連環能幫你提升內力,你爲我辦事最多,我自是不希望你有任何意外。”清塵如此說道。
“屬下多謝樓主。”夜殤看着手中的一顆九珠連環,目光中充滿感激。
“握瑜,你和錦顏守在露落居,等我回來。”清塵對握瑜吩咐着,然後和夜殤一起越窗而出,出了露落居,消失在蒼茫的夜色裡。
凝月宮廷的南牆邊,寧辰和明日同樣一身黑衣,手中拎着幾個黑色的包袱,躬身等着沐清塵到來。片刻後,兩道身影出現在南牆邊,正是從逸王府出來的沐清塵和夜殤。
“樓主。”寧辰和明日同時低聲行禮。
“不用多說,走吧。”清塵斂住氣息,腳尖輕點,一躍而上,便飛上了那高高的宮牆,寧辰等三人緊隨其後,一起朝着六宮深處而去。
深夜的皇宮依舊寂靜,只有巡夜侍衛間或傳來一兩聲低語,襯得暗夜更加幽深。
不過是短短半月,慈安宮再不復當初的盛景,四處都是漆黑一片,寂靜地沒有一絲聲音,似乎從來沒有人居住。若不是沈媛因爲蕭凌的算計、沈碧環的背叛和沈家的倒臺三重打擊,而傳出一陣陣低沉的怒罵,清塵幾乎以爲自己找錯了地方。
“屬下在外面守着。”夜殤說着,便飛身而出,躲在了慈安宮裡的一刻大樹上,藉着枝繁葉茂的樹幹,隱藏着自己的身形。
清塵沒有絲毫遲疑,從房頂上躍下,落在壽安殿的門口,而明日和寧辰早已經一左一右,將守在壽安殿門口的兩個宮女點了穴道,推開了壽安殿的大門。
吱呀的一聲在寂靜的夜裡清晰可聞,但卻如風過無痕,引不起絲毫的注意。
“綵衣?彩蝶?不是讓你們兩個在門口守着嗎?”蘭姑姑聽到進來的腳步聲,便如此說着,帶着一絲絲不滿。
清塵腳步未停,直接走到內殿,來到蘭姑姑的面前,眼中露出嗜血的笑意,語氣冰冷:
“你看清楚了,我可不是那兩個站在外面守門的小宮女。”
“你是誰?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私闖禁宮可是死罪!”蘭姑姑看見清塵,眼中露出驚駭,腳步不住的後退,然後顫抖着說道。
“廢話真多。”寧辰上前一步,手中的劍抵在蘭姑姑的脖子上,讓她頓時噤了聲。
“蘭姑姑,發生什麼事了?”太后的聲音在簾幕後響起。
“發生了什麼事,太后娘娘自己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嗎?”清塵笑着開口,旋身坐在椅子上,將臉上的蒙面巾拉下來,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太后已經躺在牀上,正打算就寢,卻忽然間聽到外間傳來熟悉的聲音,不由得一愣,忽然間一把掀開牀邊幔帳,衝了出去。
燭火搖曳,太后目光緊鎖地看着對面椅子上坐着的女子,霎時間後退,跌坐在牀上,目光中露出驚駭。
“沐清塵?你可知道,擅闖禁宮,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太后雖然驚詫,可也佯裝鎮定,開口問着。
“明日,把東西給太后娘娘看看。”清塵並不答話,反而是吩咐身邊的明日。
卻見明日點點頭,上前一步,將手中的幾個包袱全都丟到太后的牀上,然後在太后身邊站定,以防有變。
“這是什麼?”太后臉上帶着疑惑,將離手邊最近的一個包袱打開,隨即驚呼一聲,然後將那包袱扔在地上,一雙手抖個不停。
“怎麼?太后娘娘沒有勇氣將這些包袱一個個打開看?”清塵笑地妖嬈,繼而開口,“這些,可都是沈家的頂樑柱呢,有他們在,纔有太后娘娘今日的榮耀無雙啊——”
“沐清塵,你到底想幹什麼?沈家這些人……你爲什麼要殺了他們?”太后顫抖着看着沐清塵,幾乎有些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
明日見狀,立即上前點了沈媛的穴道,讓她閉了嘴,無法驚動外面的人。
“太后娘娘,你弄清楚了,要殺他們的人是皇上,是你的親兒子,不是我。”清塵冷哼着,“我不過是在沈家走向黃泉的時候,多點了一把火而已。”
“你做了什麼?”太后緊緊地盯着眼前的女人,開不了口,可目光卻分明表達了這個意思。
“我什麼都沒做,只不過讓沈碧寧在萬壽被裡放了點東西而已。怎麼樣,太后娘娘,時隔二十年,與心上人再次纏綿的滋味如何?”清塵笑着開口,“哦,我忘了,那會兒太后是昏迷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逸王妃,自你進入凝月,嫁給逸王殿下,太后娘娘待你不薄,你爲何要這麼做?”蘭姑姑聽着清塵的話,心中也明白了個大概,見太后不能說話,便替太后將她想問的問出來。
“待我不薄?是啊,太后娘娘對我可真好呢,好到爲了自己的親侄女能夠當上皇后,不惜串通沈家和蕭凌,羅織罪名,陷害葉家,甚至給我送來一壺毒酒,助我命喪黃泉。”清塵坐在椅子上,不動如山,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太后和蘭姑姑瞪大了眼睛。
“你……”蘭姑姑與太后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深深的難以置信。
“怎麼?不相信?太后娘娘可還記得,因爲莊妃和逸王的原因,先帝對蕭凌並不算重視,而太后娘娘您,爲了讓我以尚儀身份進宮在先帝身邊伴駕隨行,曾經允諾過我什麼?”清塵說出只有太后和自己才知道的事情,“一朝蕭凌登基,我葉傾城就是唯一的皇后,我的兒子會成爲凝月國的太子,並同意我父親辭官歸隱,不理朝中世事。難道這些,太后娘娘忘記了?”
“你真的是皇后娘娘?”蘭姑姑開口問着,
“對了,太后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蘭姑姑也在旁邊聽着呢,自然是都知曉的。”清塵再笑,說着,“沒想到吧?你們利用了我,利用了葉家,幫着蕭凌登上皇位,你成爲至高無上的太后娘娘,掌控權柄,安享尊榮,可是葉家卻就在你們成功之日,成爲你們的棄卒,滿門被滅,只留下我這麼一縷孤魂,還要頂着別人的身體才能回來報仇,步步爲營,處處算計。”
清塵說着,眼中嗜血的光芒越來越盛,身上散發出來的肅殺氣息就連寧辰和明日兩個人也幾乎無法抵擋。
“是不是在這個位置上坐久了,就忘記了葉家滿門的血債?沈媛,你知不知道,當你羞辱葉夕的時候,當你在衆人面前一次又一次說沒有葉傾城,凝月國也能安享盛世的時候,當你將從葉家拿來的如意百結環翠同心鎖賜給我和蕭逸的時候,你可知道……我有多恨你,恨不得殺了你!”清塵繼續開口,“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這麼便宜你,所以我讓你以這樣的方式身敗名裂,害了你的心上人,連累沈家滿門,還被自己一心想要捧上後座的親侄女背叛,這感覺不錯吧?”
在說出這些話的同時,清塵的腦海中回想起夜哭山的屍坑,想起自己身首異處的父母,身上的怒氣迅速聚起,直逼沈媛。
“樓主,時間不多了。”寧辰看見已經有些失控的清塵,忙出言提醒着。
被寧辰的言語驚醒,清塵身上冷冽的氣息一瞬間收了回來,慵懶的坐在椅子上,淡淡的開口:“那就動手吧,過了今晚,凝月國的太后娘娘因爲沈家大逆不道,發配邊疆而怒急攻心,暴斃而亡。”
“屬下領命。”明日和寧辰同時點頭,朝着太后和蘭姑姑的臉上撒了一把追魂香。
隨着兩人的動作落下,太后和蘭姑姑驟然瞪大的眼睛,面部僵硬,如同驚嚇過度一樣,呆呆的坐在那裡,不再動彈。
“樓主,這些沈家的人頭怎麼辦?”明日問道。
“放這裡吧,追魂香無色無味,太醫看到這些人頭,就會以爲沈媛是被嚇死的。”清塵說着,“蕭凌想要追查,不給他點線索又怎麼行呢?既然懷疑我了,那就讓他來試探吧,這一次,我要反守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