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王定定的看着沐清微,沉默了半晌,終於是開口道:“好,朕便相信你依一次,朕讓你安葬吳王,但是朕會命人時刻盯着你,若是你想跑,你該知道還有燕王在朕手上的······”
他自己的女兒自己還是知道她的個性的,只要他手中還有燕王作爲籌碼,就不用擔心她會不聽他的話。
姜王並未意識到自己話中的不妥當,沐清微聽出姜王話中的深意,冷冷看着他問道:“眼下只有燕王在你們手上?吳王現在已經不在了,那楚王呢?難道你們也將楚王給殺了嗎?”
她就覺得奇怪,爲何來了這山谷中這幾天都沒聽到人說起過楚王的事,起先她還沒多想,只以爲楚芳華就算是在喪心病狂,也定不會對自己的父皇下手,可是眼下看來,似乎一切不是她想的那樣。
可是,殺死楚王的到底是誰?是楚芳華?還是姜王?她不敢想,也不願意去想,她以爲她能救了吳王,誰知道還是遲了一步,她本就虧欠了少桓了,若是殺了楚王的也是姜王,那她該如何面對鴻軒與翰墨?
姜王被沐清微這樣一質問,心中咯噔一下,他面上仍舊裝出一副沉靜的模樣,道:“那些事你就不要去想了,朕不會告訴你,眼下你只要將吳王好生安葬了就是了······”
說罷,姜王喝令一隊士兵,道:“你們都幫着沐姑娘將吳王好生安葬,切記要好生保護着沐姑娘的安全,若是沐姑娘跑了,你們便提頭來見朕。”
“是······”一隊士兵整齊的圍攏在沐清微身邊,作勢要擡起吳王。
沐清微一聲厲喝:“都給我讓開,我還要替我的父皇好好整理一下衣冠,他是頂天立地的人物,生的光榮死的偉大,豈是能隨便安葬的?”
那些士兵被沐清微的氣勢給震懾住了,紛紛擡頭看向姜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reads;。姜王皺眉,示意他們先等等。
沐清微撕下一片衣角沾了些水,替吳王將面上的血污清理乾淨,接着替吳王將凌亂的頭髮束好,他的衣裳上滿是血跡,可是她卻不能給他換一身乾淨的衣裳,她只能盡她所能替他整理好衣裳。
一番整理過後,吳王看上去整潔了許多,沐清微跪在吳王跟前,輕聲道:“父皇,你放心,總有一天清微一定會替你報仇的,就算是清微拼上自己這條性命,也會叫父皇在九泉之下瞑目的。”
“至於少桓與吳國,父皇就更不用擔心了,少桓雖然是衝動了些,可是他絕對是個有擔當的人,他一定不會叫父皇失望的,清微只能爲父皇做到這兒來了,父皇,一路走好······”
沐清微一臉傷心,雙眼通紅,卻硬生生的忍住了眼淚沒讓自己哭出來,她知道這個時候的軟弱是不能叫姜王他們看到的,沒了楚王與吳王,她還要堅強着,因爲燕王還有一線生機,這個時候她不能叫他們打倒。
沐清微,你需要堅強點。沐清微咬牙,定了定神,站起身道:“你們將吳王擡起來,我要去找一個清淨些的地方安葬吳王······”
姜王看了看沐清微,開口道:“朕知道你傷心,可是你也只能傷心到這兒了,以後的路可還長得很······”
剩下的話,沐清微是沒聽到了,她轉身冷冷的離開了,那些士兵見狀急忙擡起吳王的屍首跟了上去。沐清微一臉肅穆,接下來的話她不用聽,也不想聽,這一刻她對姜王的一顆忍讓之心,終於是死了······
沐清微將吳王安葬好,便回了軍營,這回看守她的士兵比昨天又多了不少,想必是姜王特意交待過了,沐清微既沒有哭喊,也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舉動,她只是安靜的呆在營帳中。
似乎在想些什麼,姜王知道她的個性也沒在這個時候找她的麻煩,而是徑直去了燕王的監牢,想着最後從燕王這兒入手,想想辦法······
夜半時分,沐清微仍舊是坐在牀上毫無睡意,她知道眼下時間已經不多,她若是再不行動只怕燕王也會有危險,可是她該如何在這重重守衛下救出燕王?
先前她從這營帳中出去的時候特意四處看了看,她被帶進來的密道是在一處活水邊,整個山谷便只有一處地方有活水,那是一條貫穿山谷的河流reads;。那河流依着山流過,她想那密道定是在那山邊的什麼地方······
沐清微正是想着,忽然聽到營帳外傳來說話的聲音。
“芳華公主,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姜王交待過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接近沐姑娘······”
“哼,你們倒是真可笑,在這山谷中明明該要聽首領的話,你們居然一口一個姜王的交待!你們就不怕我去告訴首領來問你們的罪嗎?你們到底是首領的手下?還是姜王的手下?都給我讓開,我要進去。”這是楚芳華及其囂張的聲音,沐清微忽然鬆了一口氣,只要楚芳華來了,她便有機會了。
那些士兵被楚芳華的話給嚇住了,他們確實是聽命於首領,可是首領也說過了,這些事全權交給姜王處理,讓他們聽姜王的安排。可是現在芳華公主又這樣說,他們都不知道該聽誰的話了。
正是晃神間,楚芳華徑直越過那些士兵,走進了營帳。她方纔將烏達伺候舒坦了,烏達才睡下,她就知道該怎麼討烏達歡心,不過幾下便叫烏達服服帖帖的了。
烏達酣睡過去,她可睡不着,她先前聽到了這外頭的動靜,也是聽說了沐清微先前的所作所爲,聽說沐清微很是傷心,她心情大好,急忙趕來好好刺激刺激沐清微。
楚芳華一走進去便看到沐清微好端端的坐在牀上,面上絲毫不見傷心欲絕的神情,她得意的走上前,笑着道。
“沐清微,怎麼?你看着倒不像是很傷心的樣子,難道吳王死了你一點事都沒有?還是你來之前便沒準備會救吳王回去?嘖嘖,虧得慕容少桓他那般信任你,你居然眼睜睜得看着他的父皇喪命,你說要是慕容少桓少桓知道這件事他會如何想?”
“對了,更重要的是,若是慕容少桓知道是姜王將吳王殺了,他又會如何想?雖然我知道以前慕容少桓對你可是情真意切,可是這畢竟是殺父之恨,你覺得慕容少桓還能無所謂嗎?你們還能回到以前嗎?”
楚芳華有意要誤導沐清微將此事往姜王身上想,她先前離開的時候沐清微還沒去,那就說明沐清微並不知道此事是她所爲,想不到這個時候姜王替她做了替罪羊了,還真是叫她能看一出好戲了。
看着楚芳華那得意洋洋的模樣,沐清微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裡,這樣的疼痛叫她清醒了些,沒被楚芳華激怒得失去理智,她定定神,放緩了神色,緩緩開口道。
“楚芳華,此事暫且不說,我最好奇的是,爲何你會眼睜睜的看着楚王被殺?據我所知楚王已經死了,楚王死的時候你在場嗎?若是你在場,你爲何沒有阻止?若是你不在場,你爲何還能這樣若無其事的在我面前叫囂?楚王是你的父皇,他疼愛了你這麼多年,他現在死了,你居然會無動於衷?”
楚芳華聞言大笑起來:“父皇?虧你還好意思說他是我的父皇,你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嗎?當初就是我那疼愛我的父皇將我嫁給了札木林,讓我每天都飽受札木林的折磨,也是那個口口聲聲說疼愛我的父皇,在我面前說你千般好萬般好,又是我這個疼愛我的父皇,差點殺了我,他都那般對我了,我爲何還要爲他的死去難過?”
“再說了,沐清微,你只會說我,你若是真那般孝順的話,爲何你不好好孝順一下姜王,將那兵符與玉璽交出來······”
沐清微看着楚芳華挑眉:“看來,楚王的死與你是脫不了干係的,楚芳華,那可是你的父皇,你怎麼下得去手······”
楚芳華忽然眼珠子一轉,輕笑道:“什麼叫我下得去手?沐清微你似乎是弄錯了吧!我父皇與慕容少桓的父皇可都是你的父皇殺的,說起來,我該要與慕容少桓同仇敵愾,一同找你報仇纔是。”
沐清微聞言,眼神一冷,心中有什麼一下子崩塌了一般,她看着楚芳華厲聲道:“楚芳華,你別在這兒信口雌黃,你說的那些事有什麼證據嗎?”
她本是想從楚芳華口中探明真相,可是真相比她想的要殘酷得多,她知道不該相信楚芳華,可是她更不敢的是用姜王的爲人來賭這一把,她知道姜王是爲了權勢什麼都能做出來的人······
眼見沐清微神色略有鬆動,楚芳華接着道:“沐清微,我想就不用我提醒你,姜王是什麼人吧!他可是爲了權勢能將自己的親身女兒推下萬劫不復之地的人,對我父皇和吳王他難道還有憐惜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