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漓明明知道白子墨給她的是鼓勵的眼神兒,可是仍舊被他看的不太舒服,總覺得那溫柔的眉眼下,目光熾熱的讓她有些受不了。
沈珞漓低下頭,錯過白子墨的視線,語氣平淡的說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這應該是沈珞漓第一次對白子墨下逐客令,白子墨有一瞬間的不太適應,不過隨即淺笑一下,點了點頭,一個轉身白影一閃,消失在雪色中。
沈珞漓坐在窗前,看着白子墨雪白的衣角在空中一閃而過,低垂下頭,翻動着手中絹布。
上面用五菱刺繡修的一隻蝴蝶栩栩如生,宛如在她的手指上翩翩起舞,而她的思緒卻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第二日一早,沈珞漓就來到布店,她站在店裡看着還剩的九十一匹布,閉上眼睛,心中不得不承認,如今他們需要販賣的對象時中等層次的人。
“阿宏,把這些上等的布匹和下等的布匹,剩下的全部去換成中等的布匹,今日我們主要賣這個。”
沈珞漓心裡不太甘跟着劉雅的風,但是這會兒可不是賭氣的時候,哪兒有利她就應該快速的向哪兒轉,心中難受一瞬,沈珞漓的雙眼就又恢復了清明。
阿宏一聽,點了點頭,一路小跑帶着手下的小廝去把所有的布全都換了回來,速度快的只用了半個時辰。
等他回來正好開張,沒有耽誤分毫時間,沈珞漓對於阿宏的勤快能幹十分的滿意,心裡不由得想起派他來的白子墨,不過只是一瞬,沈珞漓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沈珞漓看着店鋪裡堆着的這些布,轉了轉眼睛,就這麼賣,肯定比不過昨天比她多賣了一倍銀兩的劉雅。
“阿宏,在這布里挑一匹最結實的拿出來,一會兒用。”沈珞漓說完起身走到店鋪門口,站在那兒靜靜的等着。
她今日穿了一身淺藍色的素淨長裙,面具上華麗的手繪已經洗去,這一身雖然沒有昨日華麗,卻素雅清淡。
再配上沈珞漓那種略顯清冷的氣質,格外的搭調,只是站在那兒就是一道風景線,引人注目。
劉雅也站在外面迎客,由於昨天的基礎,今日劉雅的店鋪上門的百姓仍舊很多,沈珞漓的判斷果真正確,要是她不採取一些手段,只怕今日還是得輸。
而排第二的上官家,這時門口也很熱鬧,他是別人家怎麼賺錢,他就怎麼模仿,昨天最早就跟着劉雅,把上等和下等的布換成了中等的。
所以緊追這劉雅,不過終究是比劉雅晚了一步,再加上他是模仿,怎麼都比劉雅少賺一點兒。
沈珞漓一出來,劉雅就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劉雅的神色比昨日更多一分張揚,顯然已經把沈珞漓當成頭號敵人,能把沈珞漓壓在自己下面,她甚是得意。
沈珞漓只是淡然的衝劉雅點了一下頭,禮貌周全的打了一聲招呼。這一會兒,阿宏已經抱着一匹布出來,獻寶一般,把布遞到沈珞漓面前。
“主子,這布是最結實的!”白子墨一得到這次比賽販賣的是布匹,就特意在自己手底下找了一個經營過布匹的人,給沈珞漓送來幫忙,所以阿宏自然最清楚各種布的好壞。
阿沈珞漓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辛苦了!”阿宏一聽沈珞漓的話,不太好意思的撓撓頭,憨厚的笑了笑。
他原本個子就不高,沈珞漓腳下踩着增高的木樁,比他高了小半頭,他抱着布站在沈珞漓身後一步,仰着頭看着沈珞漓,等待她的吩咐,顯得格外的老實可靠。
沈珞漓稍微彎下腰,湊到阿宏的耳邊,壓低聲音吩咐了一句,阿宏越聽眼睛越亮,等到沈珞漓說完時,他興奮的一拍大腿,忍不住喜形於色。
“我這就去辦!”阿宏應了一聲,抱着布就照沈珞漓的吩咐去做了。阿宏手腳極快,沈珞漓在門口大約站了一炷香的時間,阿宏就準備好一切。
在沈珞漓的布鋪外面,阿宏向底下釘了一根木樁,他站在木樁旁,用力一敲鑼,瞬間把周圍的百姓吸引過來。
阿宏見百姓圍得差不多了,一旁候着小廝,急忙把懷裡抱着的布扯開,一頭系在了木樁上,另一頭扯在手裡,向後退了幾步,把布拉開。
阿宏見小廝弄好了,又是一敲鑼,緊接着朗聲說道:“沈家布鋪的布最結實,今日要是有誰能把這匹布扯開,沈家布鋪就免費送一匹布給此人。”
“不過如果沒能扯開,那就請來人買一匹本店的布鋪,可有誰願意來試試?”
原本就鬧哄哄的四周一聽見阿宏這麼說,更加的鬧起來,不一會兒就有幾個好事兒的走出來,要試試這布到底結不結實。
其中一個彪形大漢,走出來時不屑的看了一眼在他面前十分小的木樁,他在雙手吐了口塗抹,蹭了蹭,直接伸手一把粗魯的扯過小廝手中布匹的那一頭。
他深吸一口氣,緊接着低吼一聲,用力往後一扯,布匹被瞬間扯直了,布匹彈了彈,發出微微發悶的聲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被扯直的布匹,這大漢沒想到拽了一下居然沒有拽開,他又深深的吸了口氣,向後退了一步,大喝一聲:“啊!”
雙手使力,向後猛地一扯,布又發出悶悶一聲,紋絲未動,就連一個裂口都沒有。
現場沉默了一刻,緊接着爆發激烈的掌聲,沈珞漓視線吩咐藏在人羣中的小廝,這會兒高喝一聲:“好布!給我來一匹!這買回去做衣服穿,多少年都不會壞!”
有人出頭,叫好的人紛紛躲起來,此起彼伏,沈珞漓的店鋪開始熱鬧起來,沈珞漓站在旁邊兒,微微一笑。
那個大漢自覺丟人,用力把手上的布丟在地上,灰溜溜的走了。
其他原本躍躍欲試的漢子,一見身材如此高大的漢子都沒能把這布扯開,生怕丟人,也都灰溜溜的退回人羣當中。
站在沈珞漓斜對角的劉雅看見這一幕,猛然瞪大雙眼,眼裡是掩飾不住的不甘,突然她轉了轉眼珠,心頭涌上一計,不由得低頭淺笑。
沈珞漓自然沒有忽略劉雅這邊兒要殺人的目光,她突然感覺到這道刺目的目光消失不見。
她轉頭看了一眼,就看見劉雅低頭淺笑,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沈珞漓不由得蹙起眉頭,總覺得心頭一陣不安。
果真就在沈珞漓這邊兒最爲熱鬧的時候,劉雅這頭突然敲起銅鑼,咚咚兩聲,把沈珞漓這邊兒挑選布匹的百姓的注意力全都引了過去。
沈珞漓也擡頭看去,劉雅布鋪外面擺了一個盛滿水的大盆,劉雅站在旁邊兒,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她這邊兒,她柔聲開口。
“衣服做完最怕就是布匹褪色,劉家店鋪的布匹保證絕對不會褪色,今日劉某就給各位驗證一下,如果各位看着劉家店鋪的布匹還用的過去,就請各位賞光,買上兩匹,算是捧場!”
“好!我們就看看!”百姓平時也沒什麼娛樂,難得今日兩家店鋪如此熱鬧,所有人都湊了過來。
沈珞漓店鋪裡的人明顯少了許多,阿宏原本笑意連連的臉此刻皺在一起,唉聲嘆氣的看着對面代替他們變得熱鬧非凡的劉家店鋪,一臉愁容。
沈珞漓在面具下的眉頭也微微的蹙起來,她還真是小看了這個從來都沒有在商場露過面的劉雅,沒想到她的頭腦如此的活絡,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就觸類旁通,想出對付她的方法。
劉雅等到所有人都聚集過去,就讓人把幾條彩色的布條扔到水中,清澈的水漸漸的出了一些顏色,劉雅又讓人往裡面放了一條白色的布。
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等着,過了一會兒,劉雅命人先把彩色的布拿出來,掛在一旁準備好的架子上。
紅色的布還是紅色的,黑色的布還是黑色的,人羣中叫好聲絡繹不絕,緊接着所有人的視線又都聚集在盆裡泡着的白布上。
劉雅低頭淺笑,擡手讓人把泡在盆裡的白布拿出來,白布掛在架子上的一瞬間,人羣中頓時有人倒吸一口氣,緊接着一聲叫好。
劉雅店鋪門前,瞬間熱鬧非凡,原本不太在意的百姓的視線也都被吸引了過去。
阿宏站在一旁皺着眉頭,嘆了口氣:“他們一定是用極冷的水,你瞧那小廝的手,都凍紅了!那麼冷的水再加上只是這麼簡單的一泡,布匹當然不會掉色,真是投機取巧!”
沈珞漓感受到斜對面劉雅的目光看過來,她也迎了上去,開口和阿宏說道:“恐怕他們還在水中加了特殊的東西,讓布匹完全不褪色。”
“這幫小人!我去拆穿他們!”阿宏一聽,就有些急了,作勢就要上前,沈珞漓伸出手一把拉住他的肩膀,低喝一聲:“慢着!”
阿宏不解的回頭看着沈珞漓,他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拆穿了他們,他們的店鋪自然賣不出去布了。
“若說投機取巧,我們剛剛也是,別忘了,那布匹上我們噴了水,才導致布匹變得格外的結實,如今他們融會貫通,做得比我們好,我們要輸得起。”
沈珞漓淡淡的說道,心裡卻久久不能平靜,看來今日他們和劉雅咬上了,不相上下,可是這不夠,因爲昨日劉雅超過了他們一倍,只是持平,根本沒有辦法獲勝。
阿宏聽沈珞漓的話,重重的嘆了口氣,急的直跺腳,過了一會兒,他仰頭看着沈珞漓,猶豫說道:“要不要找掌櫃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