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漓急忙點了點頭,裝作很謹慎的樣子,然後說道:“陛下放心,我一定會提點二妹讓她注意分寸。”
傅凌天更加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似安撫一般伸出手把落在沈珞漓肩頭上的一片落葉扶下:“回去路上小心。”
“多謝陛下!”沈珞漓臉上帶着壓抑不住的欣喜,宛如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兒一般,再沒有那種睿智輕視天下的樣子。
但是這樣在朝堂上睥睨天下,有自己卓見,卻在情感上蠢笨的女人,讓傅凌天更加的喜歡,他嘴角的笑容拉的更大。
沈珞漓見到傅凌天笑,嬌羞的低下頭,似乎是不捨一般又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這才離開。
如今有了傅君清這麼一鬧,傅凌天內心的陰暗爭奪之心被完全的勾了出來,他是不會容忍傅君清或是傅凱風其中任何一人娶了他看上了的女人。
所以如今還在傅凌天的權衡期,這期間,傅凌天是不會付諸行動真的納她爲妃的,沈珞漓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不過這還遠遠不夠。
沈珞漓一離開皇宮,剛上了馬車就立馬皺起眉頭,剛剛和傅凌天那些話雖然是爲了和傅凌天虛與委蛇,可確實把她自己給噁心到了。
她靠在馬車壁上,一言不發,因爲她只要要是此刻她睜開雙眼一定無法掩飾眼睛裡那濃重化不開的恨意,她不想讓人看見她這個樣子,即使是信任的人也不想。
梅見坐在一旁看着一進馬車就變得沉默的沈珞漓,雖然沈珞漓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她仍舊感覺到她周身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氣息。
不過沈珞漓只允許自己沉寂在這種氣氛中一刻,過了一會兒,她就睜開眼睛,雙眼依舊是波瀾不驚,彷彿天塌下來她都不會眨一下眼睛一般。
梅見一見自家小姐又恢復到之前這種樣子,緊張壓抑的神情也跟着舒緩了不少,她笑着湊過去,把一杯溫潤的茶水遞過去:“大小姐,外面冷,您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沈珞漓聞聲接過溫熱的杯子,衝梅見笑了一下,讓她不用擔心:“梅見,拿紙筆,我要寫點兒東西。”
沈珞漓說完喝了一大口暖茶,溫熱的暖流從上而下,一直暖到胃裡,剛剛那種不適似乎消減了不少。
梅見急忙把矮桌放下來,然後拿出紙筆放好,沈珞漓把手中的茶杯遞給梅見,拿起筆沉思了一下,這才落筆。
沈珞漓寫好了,把紙條放入懷裡,這時馬車一個拐彎,一抹黑色的身影就快速掀開簾子進來,梅見剛要驚呼,一看清進來的是暗鳶,急忙捂住自己的嘴,把這一聲驚呼憋回去了。
暗鳶立馬半跪在馬車裡,壓低聲音說道:“屬下驚嚇到大小姐了,求大小姐恕罪。”
沈珞漓對於暗鳶突然進來沒有一點兒詫異,她伸出手扶了一下她的肩膀把她扶起來:“怎麼樣?”
“屬下看見有人動了考卷,想要出手阻止,可惜侍衛太多,無從下手,不過看清了是主考官參與其中了。”
“這就夠了。”沈珞漓點了點頭,陷害她的人她不會放過,但是考卷這件事兒事已至此,不能把它翻出來了,否則她在金殿上侃侃而談的強國策就顯得用心不良了。
“暗鳶,今天晚上你就裝作尚書府的人去暗殺這個主考官,記住,只是嚇嚇他即可。”沈珞漓微微轉了轉眼睛。
暗鳶一聽點了點頭,等到馬車又轉了一個彎兒時,她便悄聲無息的離開了。
沈珞漓一回到沈府,才下馬車,就看見從不遠處馬車上下來的傅君清,傅君清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風。
看着這件一塵不染的狐裘披風,沈珞漓多多少少也能理解傅凌天爲何要如此怨恨傅君清了。
這件披風需要用成千只雪狐的腋下皮毛做成,可謂價值連城,整個仁和也就這一件,當初先皇一得到這件狐裘披風就直接賞賜給了傅君清,可見他有多麼受寵,這種寵愛足以讓正常人都心生怨恨,更何況是傅凌天那種心胸狹隘的人,只怕是恨傅君清入骨了。
傅君清淡淡的掃了沈珞漓一眼,然後轉身向沈府走去,沒有片刻的停留,那樣子根本就沒有把沈珞漓放在眼裡。
梅見一見傅君清這傲慢的態度,瞬間就不滿起來,衝着他的背影就冷哼一聲,然後轉頭看向沈珞漓,憤憤不平的說道:“這個四王爺,長得還沒有白公子好看,憑什麼這麼清高,好歹是來咱們沈府,怎麼能如此怠慢大小姐您。”
沈珞漓一聽眼裡含笑的瞥了梅見一眼,有些哭笑不得說道:“他長得好不好看和他清不清高有什麼關係?”
梅見一聽,看了看四周,見沒人仍舊小心的湊過去覆在沈珞漓耳朵旁邊兒笑聲說道:“你看白公子長得那樣俊俏,如天人一般,都沒有像他這樣怠慢大小姐您,可見這個四王爺就是性子惡劣!”
“嗤……”沈珞漓這回是真忍不住輕笑起來,她深深看了梅見一眼,她之前一直覺得梅見性格十分的沉穩,沒想到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梅見看沈珞漓笑了,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有多小家子氣,她不好意思的跟着呵呵一笑。一陣寒風吹過,沈珞漓攏了攏自己的衣袖,不打算在門外耽擱了。
她知道傅君清這次看似是爲了沈碧落而來,實則是爲了見她,所以她得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和他見上一面。
梅見見沈珞漓縮了縮手,急忙回身從馬車裡拿出一件披風,一邊兒給她披上一邊兒問道:“大小姐,咱們回承恩院?”
“去後花園。”在馬車裡薰得暖暖的披風一披在身上,沈珞漓便覺得寒意頓時少了不少。
自從沈碧玉和三姨娘去世後,沈振威就一直情緒低沉,所以整個沈府都顯得有些死氣沉沉,後花園更是沒有園丁敢細心搭理,只是簡單的情理一下。
那兒根本就沒什麼美景可以看,梅見雖然不清楚沈珞漓爲什麼要去那兒,不過她認爲沈珞漓不會做沒有用的事兒,便沒有多嘴,只是又給一旁的二等丫鬟使了個眼色,讓她上馬車裡把手爐拿來。
沈府的結構是大堂前廳,然後是後花園,後花園之後便是女眷的住處,方方正正的。沈珞漓捧着手爐坐在後花園最爲顯眼的位置,悠閒的喝着暖茶,看着手中的書。
今天的日子倒是很巧,不但傅君清來了,傅凱風也不知道爲什麼跟着來湊熱鬧,他們兩個在沈碧落的院落外碰到,後院時不時的傳來一陣喧鬧。
沈振威現在不在府上,沈珞漓漫不經心的聽着後院的動靜,心裡也會惡劣的想一下,這兩個人是不是打起來了,不知道傅君清會把這個戲做到什麼份上。
過了一會兒喧囂聲漸漸變小,沈珞漓並沒有放下書,只是餘光一直注視着不遠處通往後院的小門,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穿門而過,沈珞漓有一剎那的愣神,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此人非彼人。
傅君清裹着雪白的狐裘,大踏步走出來,一見到沈珞漓閒適的坐在亭子裡靠在椅子上悠閒的看書,立馬皺起眉頭,他嘴角勾起一抹輕微的嘲諷,然後向她走過去。
等到傅君清走到她面前時,沈珞漓才放下書,笑着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他坐在對面。
傅君清瞥了一眼沈珞漓對面的椅子,眼裡滿是一貫的高傲,他沒有坐下,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着沈珞漓。
沈珞漓對於他的傲慢態度沒有任何的不滿,而是直接把一旁的杯子倒滿茶水,然後輕輕的推到他那。
傅君清低頭一看,微微轉了一下眼睛,從狐裘裡伸出手,快速的端起茶,手指一動,原本壓在花茶下的紙條就被他順到衣袖裡。
他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嗅了一下,又放回桌子上,他故作清高的說道:“這茶,還是留給沈大小姐自己喝吧,本王來只是告誡你一句話,不要輕易招惹沈二小姐。”
沈珞漓仰頭看了傅君清一眼,原本帶着笑意的雙眼霎時染上一抹冷淡,她輕哼一聲,隨即露出一點兒笑容,笑的卻極其的清冷:“碧落是我的妹妹,還不勞四王爺費心。”
“哼!要是讓沈二小姐受了委屈,本王一定不會饒了你。”傅君清說這句話時故意把聲音擡高了一些。
沈碧落遣出來送傅君清的小丫鬟這會兒正候在門口,正好能聽得清清楚楚。
“王爺還是顧好你自己吧。”沈珞漓也不再客氣,直接出口諷刺到,兩個人相視一眼,在外人看來,簡直是劍拔弩張,緊接着傅君清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傅君清走後,梅見又衝着他的背影不解氣的哼了一聲,回頭剛想諷刺兩句這個高傲的王爺,就看見沈珞漓的手放在剛剛傅君清拿起的杯子上,她微微一挪,杯子下面居然壓着一張小小的紙條。
梅見立馬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後裝作給沈珞漓擋風,站在她的身前,沈珞漓身後是涼亭的柱子,身前被梅見這麼一擋,別人完全看不見沈珞漓手上的動作。
沈珞漓快速的把紙條打開,上面直接寫了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