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不過才送來了一大盆的衣服,下午便又是滿滿的一大摞錦袍紗衣,並且特意囑咐——這些衣服布緞上乘,只能用手搓洗,而且指定了要鳳七尋負責。
“二小姐,你看這……”周嬤嬤站在鳳七尋和送洗衣物的大丫鬟中間,端的是左右爲難。
鳳七尋知道,這是有人在故意爲難她,而爲難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兩天被她狠狠甩了一個耳光的鳳怡瑤,因爲來送衣服的大丫鬟正是常年伺候鳳怡瑤的湘兒。
她在心裡暗自腹誹,明知道鳳怡瑤是個記仇的人,還在落魄的時候和她結下樑子,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自作孽不可活吧!
“小姐,我來洗……”
臻兒放下了手上的衣服,正要上前,卻被鳳七尋先了一步。
鳳七尋緩步走到湘兒面前微微一笑,明顯看到湘兒臉色一變,表情裡壓制不住的恐懼流瀉出來。她一邊在心裡感嘆自己以前的惡名昭彰,一邊伸手接過來摞在一起的衣服,然後拿眼睇着湘兒,“怎麼?你是要回去覆命,還是在這裡守着我把衣服洗完?”
湘兒垂下頭,囁嚅着說:“大小姐吩咐了,要奴婢看着二小姐……”
鳳七尋聞言挑眉,淡聲吩咐,“臻兒,打水!”
“小姐,您是千金之軀,怎麼能……”臻兒說話間,便要上前接過鳳七尋手裡的衣服。
鳳七尋目光一凜,冷聲說:“我不需要不聽話的奴婢,打水!”
“是。”臻兒頓住了動作,繼而轉身跑到井邊,拿起木桶打起了水。
初春的離鄴,空氣裡依舊沁着微寒,井水更是冷的刺骨。
鳳七尋環視了一眼神色各異的衆人,面色淡然的把手伸進了冰冷的水中,一件接一件的漿洗着明顯嶄新的衣物。不一會兒,她就感覺到雙手變得通紅而麻木,刺痛的冷意彷彿侵入了骨髓。
“七尋……”
柔弱的女聲突兀的響起,在場的人齊齊轉頭看向織嵐苑大門。只見一身鵝黃色長裙的鳳九夜拎着裙襬,小跑着來到鳳七尋面前。
她瞧着鳳七尋凍的通紅的雙手,語氣心疼的說:“七尋,你可是咱們王府的嫡小姐,是大凜朝堂堂的郡主,怎麼能做這等粗活呢?”
其他人聞言,臉上露出了各異的神色。下奴院的奴婢們有豔羨不已的,也有暗自憤憤不平的,無非是身份的相差纔有瞭如今的天壤之別。周饃饃和湘兒則有些提心掉膽,惴惴不安的望着蹲在鳳七尋面前的鳳九夜。
那可是王爺王妃的心頭寶,她不用抱怨什麼,她只要在向來嚴苛的夫人面前唸叨你兩句,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
鳳七尋擡眸睇着鳳九夜,那一雙澄澈水眸中的虛情假意令她心生厭惡。鳳九夜故作關切的笑容,更是刺的她眼睛生疼。
她擋開鳳九夜要觸碰她的手,用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之所以會有今天,還不是拜你所賜?你又何必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呢?鳳九夜,你這樣的嘴臉,我瞧着噁心!”
鳳九夜水眸一睜,“你——”
鳳七尋輕哧一聲,繼續埋頭洗衣,不再給鳳九夜上演姐妹情深戲碼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