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和赫連灃計劃的一樣:褚雲橫在同他對戰的時候,接受了他單槍匹馬較量的挑戰,後來不慎被利劍刺進了心臟,在送回駐地的途中不治身亡。他的親信按照他生前的囑咐,把他的屍體焚燒成灰,並派人把骨灰送到了鎮國將軍府。
其實,一切都不過是障眼法。褚雲橫在被送往駐地的途中,便用另外一個戴了人皮面具的屍體代替了自己,而他則換上了另一張平凡無奇的面具,騎着親信爲他備好的馬,一路直奔堯國的都城雲都而去。
褚雲橫的死,無疑深深打擊了堯軍的士氣。赫連灃趁機對堯軍發動了攻擊,又一舉砍下了堯軍首將盛允樑的首級,瞬間便擊潰了號稱堅不可摧的堯軍,使其被迫撤出崤關邊界,退回到了兩國邊境處的汾城。
赫連煜的軍帳內,換下了一身戰袍的男子遣退了諸位將軍,只留下了赫連灃一人。後者目光了然的問道:“皇上獨留下臣一人,可是有些話不方便對其他的將軍講?”
“朕的確是有些事情,想單獨和王叔談一談。“赫連煜轉過身,俊秀的臉龐上是猶豫過後的堅定,“朕想攻打堯國,不知道王叔意下如何?”
“恕臣冒昧,皇上……爲什麼要這麼做呢?”
“朕雖然不是太瞭解帛逞是個怎樣的人,但是從他甫一繼位就對我大凜發動侵略來看,他的野心絕對超乎你我的想象,而且野心勃勃的人,往往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我們現在固然擊退了堯軍,但是朕擔心一旦朕班師回朝,帛逞難保不會捲土重來,打崤關一個措手不及,所以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
“斬草除根,以絕後患!”赫連灃替他說出了剩下的話。
赫連煜點點頭,“沒錯,與其日日擔憂會再次受到堯國的威脅,不如迎難而上,一句除掉這個潛藏的禍患。”
“皇上的想法並無不妥,只是皇上可否想過,一旦除掉堯國,我們大凜朝就有可能會成爲衆矢之的。”
“這個朕自然也有考慮。北戎之所以會出兵援助大凜,除了兩國的姻親之誼外,還有一點就是——一旦堯國吞併了大凜,壯大了實力和國力,難保不會生出動他們北戎的意思,這便是所謂的脣亡齒寒。燕雲國想必也是抱有同樣的想法,所以一直保持中立,隔岸觀火。若是我們此番不敵,燕雲女帝定然會按捺不住出兵襄助。”
赫連煜緩步走到模擬的戰局前,幽幽的說:“大凜,燕雲,北戎和堯國一直處在一個平衡的狀態下,在這種狀態下,大家各自爲政,互不侵犯,四國之間相安無事,所以誰都不想也不允許打破這個平衡。其實朕從來不擔心大凜會被堯國吞併,因爲無論是北戎還是燕雲,他們都不會任由帛逞的野心膨脹到危害他們的利益,所以一旦我軍不敵,兩國定會鼎力相助。然而,我們如果此時決定進攻堯國,無疑是顛倒了我們和堯國的立場,屆時北戎和燕雲不僅不會助我們,還有可能反過來對付我們。”
赫連灃靜靜的聽着,赫連煜所說的事情,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只是若僅僅因爲如此就放過堯國,倒着實不是他的作風。
“皇上雖明白這其中的弊端,但還是會執意進攻堯國,對嗎?”不然,赫連煜也不會要單獨同他商議了。
果然,赫連煜堅決的點了一下頭,“是,堯國,朕是必須要進攻的,只不過不是爲了吞併它,而是以勤王之師的名義逼帛逞退位,另立賢明的新君。”
赫連灃自然明白,帛逞一日不除,崤關便一日岌岌可危。此等狼子野心之輩,有擁有着國力和兵力強盛的堯國,無論對大凜還是對其餘兩國,都是一個莫大的威脅。要想除掉這個威脅,同時又能不受到其他兩國的阻攔,擁立新君是唯一的辦法。他沒想到,赫連煜居然和他想到一塊兒去了。
“皇上會這麼決定,心中想必已經合適的人選吧!”
“合適的人選倒也說不上,你和朕都很清楚,堯國的先皇雖然是一代明君,但是他的膝下卻並沒有幾個成器的皇子——大皇子天生癡兒,一切的生活起居全靠下人伺候;最小的四皇子生性怯懦,膽小怕事,是個付扶不起的阿斗。剩下的也就只有繼位新帝的帛逞和曾經出使過大凜朝的三皇子帛淵了!”
“皇上是想擁立帛淵?”
赫連煜點點頭,舒展了片刻的眉頭又緊皺了起來,“三皇子帛淵雖然有些浪蕩,但是比起嗜殺好戰的帛逞要好太多了,只是朕派去潛入雲都的人回稟說,自帛逞繼位後,帛淵便消失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難料。”
赫連灃不由得在心底冷笑,帛淵可不僅僅是堯國的三皇子,還是鬼愁淵的尊主,他雖沒有和帛逞抗衡的能力,但是自保的本事還是有的——這話自然不能對赫連煜直說。
“這一點皇上大可放心,那三皇子並非蠢笨之人,想來是一早便看穿了帛逞欲殺他之心,所以才悄悄躲了起來,料想應無性命之憂!不過人總不能躲躲藏藏過一輩子,只要帛逞還在一天,他就一天寢食難安,所以只要皇上放出消息,說會助他奪回新君之位,屆時他一定會主動過來投靠的!”
“可是……帛淵會相信我們嗎?”赫連煜不禁擔憂。
赫連灃勾起脣角,目光篤定的道:“無論相不相信,他都會來——因爲他別無選擇!”
“你說得對,除非他想一輩子躲躲藏藏,不然只有相信我們!”赫連煜終於展露了笑顏,繼而鬆了一口氣,“這件事解決了,就只剩下另一件事了!”
“另一件事?”赫連灃挑起眉毛,沉吟片刻後問道:“皇上是說如何讓北戎和燕雲兩國相信,咱們大凜是真心相助帛淵奪位,而不是挾天子以令諸侯,意圖吞併堯國?”
赫連煜重重的點了一下頭,不由嘆道:“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尚且困難,更何況是國與國之間呢?朕不求兩國能繼續相助,朕只望它們不插手便可!”
“皇上這麼想也未免太悲觀了!勒桑王子深明大義,又甚至皇上的心性,稍加解釋,定能明白皇上的一片苦心。至於燕雲國……皇上只需派一人前往便可。”赫連灃目露狡黠的光芒,似乎一切早在他的掌控之中。
“誰?”赫連煜不由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