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鳳七尋照舊在庭院的吵鬧聲中醒來。稀疏的日光透過窗子的縫隙,在屋內繪出幾道剪影,初春的風裡有着乍暖還寒的涼意。她睜開眼睛,沉靜且漆黑的眸子盯着頭頂粗布的灰色帳簾,腦海中只淺淺浮起了一個想法。
今日,她有一場硬仗要打,而這場仗關乎她以後的富貴榮華和生死存亡。
“小姐。”臻兒推門進入,手上端着盛了溫水的銅盆,“聽說今日府上會有貴客到來,府裡一大早就開始熱鬧起來了,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大的面子,竟讓堂堂的雍王府如此重視!”
鳳七尋勾脣輕笑,坐起身子睨着灑入房間的光束,啓脣道:“是赫連煜。”
“太子殿下?!!”臻兒不禁低呼。
鳳七尋微眯起了眼,睇着驚呼過後很快垂下頭去的臻兒,“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知道的更多。”若只是一個普通的下等奴,大概也只知道當朝皇帝是誰,至於他的后妃子嗣,應是不會關心的吧。
“奴婢……”
臻兒似乎想開口解釋些什麼,不過被隨即下了牀的鳳七尋擡手打斷,“有野心不是壞事,不過野心太大就未必是好事了……”
“奴婢謹記小姐的教誨。”
鳳七尋面色淡然地走到桌前洗漱,心裡卻在盤算着如何利用太子,來使自己重回尋悠園。
“小姐,太子殿下駕臨雍王府,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如果能讓殿下替小姐說上幾句話,就算王爺不甘願,也只能饒了小姐這一回!”
臻兒說的話,自然也是鳳七尋心中打算良久的想法。可是她能想到的法子,以鳳九夜的聰慧,又豈有想不到的道理?
鳳七尋剛一接過臻兒遞來的布巾,外屋就傳來了敲門聲,“二小姐可起身了?”
是周嬤嬤的聲音。
鳳七尋示意了臻兒去開門,自己則走到梳妝檯前坐了下來。銅鏡中映出了女子素淨卻難掩芳華的面龐,只可惜潛藏在眸底的凌厲莫名的讓人心驚。
她擡手覆上自己的臉,銅鏡裡的人兒亦做着同樣的動作。
窸窣的走動聲傳來,鳳七尋放下了手,眉眼間的冷厲亦瞬間消失,快的彷彿是錯覺。
她回頭看向走進裡間的周嬤嬤:“不知嬤嬤一早過來,所謂何事?”
“回二小姐,今日府中會有貴客到來,夫人特意下了命令,織嵐苑中任何人不準隨意出院走動,違者重罰!”
“噢?倒是不知怎麼個重罰法?”
似是沒想到鳳七尋會有此一問,周嬤嬤臉上的表情一滯,低下頭囁嚅道:“……亂棍仗斃!”
聽到臻兒倒吸了一口涼氣,鳳七尋心底暗笑了笑,面上表情未變的繼續問:“那請問周嬤嬤,夫人口中的任何人,也包括我嗎?”
周嬤嬤一邊在心裡疑惑,這平日裡挺好相處的二小姐怎麼變的如此不依不饒,一邊恭敬的垂首回答:“自然是的!”
“大膽!”鳳七尋一掌拍在了桌面上,霍的站了起來,逼視着受到驚嚇的周嬤嬤:“既有貴客到訪,身爲王府嫡女,我豈有不出去相迎的道理?周嬤嬤,我瞧你分明是在假傳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