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樓上鳳七尋的房間裡了以後,她先是檢查了屋外和窗外,然後才關好房門坐了下來,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淺抿了一口道:“我之所以恢復了容貌,還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就是不想太子或者岐王爺捲入到這件事情裡來。要知道,雍王府鳳家雖然說不上是權傾朝野,但也算是手握重兵的世家,家父又極其愛面子,如果因爲他們兩人其中的誰,而讓家父乃至鳳家的顏面掃地,家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們不會因爲擔心和鳳家產生嫌隙,就不去幫你的!”
“我知道!正是因爲如此,我纔不能接受他們的幫助,他們一個是當朝的太子,日後的即位還有江山的鞏固,都少不了家父乃至鳳家的幫助;另一個是大凜朝的戰王,沒準兒什麼時候就會被皇上推到戰場上,皆是難免會和父親公事,若是兩人關係交惡,勢必會影響軍隊士氣,戰爭的一勝一敗之間,事關的可是成千上萬將士的姓名,馬虎不得。”
“你想的倒是長遠……”
鳳七尋緩緩搖了搖頭,臉上扯出一絲苦笑,“我要真是想的長遠,又怎麼會發生這麼多出乎意料的事情?更不會讓自己淪落到失去名姓和身份的地步!”
封青越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道:“那是因爲你終究只是一個平凡人,而不是掌管一切的神明,會出現意外實屬正常,畢竟人生是不可預料的,而不是一開始就規劃好的。”
“你說得對!”如果人生一開始就已經規劃好了,她根本不可能重生,更不可能一步步的走到今天,而是還會像上一世一樣,重複愚蠢的所謂宿命。
“那你打算怎麼辦?我倒是很想不遺餘力的幫你,也不怕得罪雍王爺,可我畢竟實力有限,能幫的忙着實太少了!”封青越不無愧疚的說。
“不,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我也很感激你,至於接下來嘛……”鳳七尋起身緩步走到窗邊,推開菱花窗,任由刺骨的冷風拂過她的面頰,而她兀自笑容自信的道:“這幾天樓裡的姑娘們得來的消息都指向了一件事,那就是大凜朝如今內憂外患、國難當頭,亟需外力援助。”
“那我們能做什麼呢?”
“我們自然是不能做什麼了,但是有人可以!”
“誰?”
鳳七尋薄脣輕啓,緩緩的吐出了兩個字——“帛淵。”
“帛淵?你說的可是堯國的三皇子?他能做什麼?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好像一直對你虎視眈眈,想來是覬覦良久了吧!”封青越輕蔑的說。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無論是大凜朝的內憂還是西北蠻夷侵擾的外患,究其原因都是因爲寒冬突發暴雪,致使天寒地凍,缺衣少食,而堯國地處南部,國土富饒,兵強馬壯,如果能借助堯國的幫助,一來可以解決大凜朝多處地方的饑荒,二來也能震懾西北蠻夷,讓他們不敢那麼肆無忌憚的同時和兩國對抗。”
聽鳳七尋分析的頭頭是道的,封青越也不禁覺得是這麼個道理,可關鍵是……“堯國向來奉行獨立不干涉的原則,恐怕不會輕易幫我們吧?再說了,這和揭穿鳳九夜的身份有關係嗎?”
鳳七尋輕笑,挑眉睇着百思不得其解的封青越,“當然有關係了,難道你忘了太后六十歲大壽的時候,帛淵前來賀壽,提出了一個什麼樣的建議麼?”
封青越恍然,“和親!”
“對,如果兩國結了秦晉之好,堯國就斷然不會對大凜朝的內憂外患坐視不理的。”
“所以如果在此時大凜朝正處危難之際,堯國再次提出了和親的請求,皇上一定會答應的,所以你是想讓帛淵……”
鳳七尋點了點頭,“是,我就是想拜託帛淵向皇上提請和親,並且和親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當朝雍王爺的掌上明珠——柔嘉郡主。”她冷冷一笑,“九夜不是千方百計想成爲我嗎?甚至不惜殺了我也要奪取我的身份嗎?那就讓她代替我嫁到堯國,去做三皇子妃好了!”
帛淵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鳳七尋清楚,鳳九夜更清楚,她恐怕就是死也不肯嫁到堯國去的!到時候她爲了不嫁到堯國,難免會狗急跳牆,把一切事情的真相和盤托出。
明白了鳳七尋的整個計劃後,封青越不由得鼓掌,語氣佩服的說:“好一個兩全其美的計劃!妙!當真是妙計呀!屆時就算鳳九夜不肯坦白她的身份,把她遠遠地嫁到堯國,也未嘗不是一個好辦法!只是……帛淵他會答應幫你嗎?”
“他會的!”鳳七尋眼神堅定的說:“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付不起的價碼,還從來不會有辦不成的事情。所以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在皇上決定讓岐王爺領兵出征之前,找到帛淵並且把他帶來離都!”
“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不出三天,我一定讓帛淵出現在綠華樓!”封青越自信滿滿的說。
“好!”
“那我先回去了,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鳳七尋目送着封青越離開後,起身下了樓,卻是朝着綠華樓的後院走去。
比起前廳的熱鬧非凡,後院要安靜許多,儼然是兩個世界一樣。接連數日的大雪,後院的地面上都覆蓋了厚厚的積雪,除了被下人們清掃出的窄徑以外,其他地方都是潔白的一片,枯樹上不時有斷枝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在一聲脆響之後落了下來,揚起了一陣雪花。
鳳七尋裹緊了身上的狐裘,朝着冰涼的雙手哈了一口熱氣,卻在聽到熟悉的叫聲後,原本冷若冰霜的臉色綻開了一絲極美的笑容。
她倏然轉過身,看向快速奔跑過來的身形矯健的成年金錢豹,喊道:“銀月!”
彼時的幼豹已經長成了一米多高,凌厲的眼神已然有了幾分睥睨叢林的威勢,但是在鳳七尋面前,它還是那個愛玩愛鬧的銀月,一股腦的孩子心性,像極了它原來的主人。
想起凌祭月,鳳七尋臉上僅有的微笑也漸漸斂了下去。似乎也已經好久都不曾見到凌祭月了,更是絲毫的消息都得不到。江湖中的事情,她向來不懂,也不去摻和,但是聽封青越說,似乎是發生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正邪大戰,雙方皆是死傷慘重,元氣大傷。
鳳七尋輕撫着銀月的腦袋,望向暗沉的天空,似乎又有雪花紛紛揚揚落了下來,而她兀自出神的呢喃道:“秋去冬來,也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