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坐下來，看着姬長安，仔細的吃着這份熟悉的，屬於自己的早餐。
姬長安看着李白，笑着說道：“太白兄，此次，可還離開？”
李白麪對姬長安的話，十分的猶豫，他看着姬長安的含着笑意的目光，苦笑道：“陛下還是叫我太白就好了，至於離不離開，也不是我能說了算的，我……必須回去了，家父已經年邁，我又沒有留下一兒半女，因此，不得不回去。”
面對李白的無奈，姬長安笑着說道：“你可以把父親接到長安來，至於生子養女，可以在長安城找一個娘子，偌大的長安，數百萬人，其中沒聽過你詩仙之名的，恐怕不多，所以你完全不必擔心這個。”
李白搖了搖頭，嘆息道：“我怕，父親受不得舟車勞頓啊……”
“這個好辦。”姬長安勸慰道：“帝國鐵路已經修到了漢中，再過幾年，即可直達天府之國，到時候便不會辛苦了，你且安心在長安住下便是。”
李白愣住了，他好奇的問道：“帝國的鐵路，已經如此發達了嗎？”
姬長安笑了起來，道：“這才哪到哪啊，帝國現在的鐵路基本上是爲了統治和運送軍隊所建，所以根本不發達，不過，就是七八條長鐵路，還有一些短鐵路而已，事實上，問題還很大。”
李白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然後低語道：“當年的那件事情，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姬長安知道，李白問的是什麼，他問的，是十五年前，李氏皇族滅族一事。
這件事情，哪怕過了十五年，仍然是餘波未平，所有人都有一個疑問……爲什麼一夜之間，除了當今天子的皇后，李氏嫡系一夜之間居然都死了？！！
有許多人猜測，這件事情是姬長安做的，而後來易水寒的出現，更是加深了那些人的猜測。
可是，沒有人敢把這個猜測說出來，哪怕是當年姬長安剛剛登基之時，也沒有人敢對天下人說，這件事情是姬長安乾的，然後振臂一呼——沒有人……
如今的姬長安，根基已經不可撼動，威望更是高到了一個任何人都難以企及的地步，軍隊也全心全意的效忠姬長安，政治清廉，百姓安居樂業，官員們拿着高昂的俸祿，爲帝國，爲皇帝嘔心瀝血，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漸漸的被人遺忘，漸漸的成爲了禁忌。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在姬長安面前談論那件事情了，就連李麗質，都鮮少提及。
今天，終於還是有人在姬長安面前提起了這件事情，而且這個人，還是李白。
姬長安認真的看着李白，開口說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當年的事，確實是我一手所爲，或許，你認爲我無情，但是，有一些時候，人，並不總是能按自己的意願來行動的。”
李白頭微低，他低聲問道：“有酒嗎？”
姬長安沉默片刻，點了點頭，然後讓血衣衛將飲江河河中最好的酒拿來了。
沒有一絲雜質，清澈無比的酒，緩緩的倒入酒杯之中，姬長安放下酒壺，將酒杯拿起，輕輕的放在了李白麪前。
細小的雪花，飄進了酒杯中，慢慢的融化。
然而，面對如此詩情畫意的一幕，李白沒有任何反應，他，只是慢慢的把酒杯送到嘴邊，然後一飲而盡。
李白爲自己倒上酒，然後低語道：“我記得，太子，魏王他們，都和你關係很好。”
姬長安嘆了口氣：“是啊，很好，承乾，青雀，恪弟，他們三個人，是先帝最優秀的三個兒子，也是我相交數年的好友。”
“我還記得，先帝對你，不差，一入朝堂，便極盡恩寵，直接封侯，後來，更是將最疼愛的帝國長公主嫁與了你。”
“……是，我承認，雖然先帝對我，有利用的心思，但是他確實對我很好，非常好，朝堂上下，哪怕是他多年的老兄弟，也不曾有如此恩寵。”
“我記得，長孫皇后，對你十分仁慈，把你當兒子看，她囑咐你，照顧好長公主，也囑咐長公主，照顧好你，而且，先帝和長孫皇后親手將帝國最受恩寵的長公主親自交給了你。”
“……”
姬長安有點沉默，他看着李白質問的目光，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你說的，都很對，但是有一些事情，並不是只論對錯和感情的，事實上，我並不後悔。”
“你親手殺了先帝，殺了自己的好友，殺了自己妻子的父母親族數千人，你對我說，你不後悔？”
李白的眼中，流露出深深地失望，和徹骨的痛苦，他喝了一口酒，淚水，忍不住淌了下來。
姬長安爲自己倒了一杯酒，輕抿一口，面對李白的目光，姬長安平靜的說道：“事實上，我不止做了你說的那些，承乾他們三個，不是我親手殺的，但是先帝，是我親手殺死的，而長孫皇后是氣死的，至於太上皇，他，也差不多，當年，我只是下達了一個命令。”
姬長安喝完杯中之酒後，開口說道：“長孫家長孫衝，是我殺的，除此之外，我沒有殺太多人了。”
李白譏諷道：“你是想說你不忍心看着他們死在你面前，所以纔不親自動手嗎？”
“如同今天我帶來的包子一樣，我什麼暗喻都不想說，也沒有任何潛臺詞。”
姬長安看着李白，認真的說道：“太白兄，有時候，人總該付出代價的，我一直到現在都不後悔，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他們的死，換來了這個前所未有的盛世。”
李白哽咽道：“若先帝在，他不可能不允許你做這些事情的……”
姬長安搖了搖頭：“要殺人的，他，狠不下那個心，你知道，登基至今，在朕的命令下，帝國殺了多少人了嗎？”
姬長安伸出一根手指，道：“十五年來，單單野心謀反者，阻礙變革者，朕便殺了不下一百萬人，而這些年帝國擴張，所死的戰士和敵人，絕不低於百萬甚至是……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