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蘇心和太子今日的事,也沒什麼特別之處,說起來但也簡單。
只公冶翊哲沉吟了半晌,忽然擡頭笑看着溫蘇心,“所以,你現在是感動了?覺得太子對你真心相待,叫你不忍了是嗎?”
“沒有!”溫蘇心矢口否認,這樣的問話對她來說近乎是一種侮辱,所以因爲過於激動,她兩個肩膀都在顫曳,“這不可能!我是不可能原諒他的,是他殺了溫家二百二十一人!”
“太子這麼做,是因爲對你動心了,但,更重要的是,他相信瑞孫大人的女兒,他選擇瑞孫輕藍作爲燁胤的守護者,”公冶翊哲笑得意味深長,“不得不說,本王這太子哥哥,眼光夠毒,也打得一手好算盤。以你的xing子,若你真是瑞孫輕藍,必然會肝腦塗地也要做到他託付你的事。可惜了,你不是瑞孫輕藍,你是溫蘇心!”
溫蘇心涼薄地笑了,“這些事,我都知曉,不用你提醒。”
公冶翊哲把玩着手中的扇子,面色不改,“那麼,你在糾結什麼呢?”
這個人總是一眼看穿她所有的僞裝,溫蘇心不知道該爲有這樣的盟友感到高興還是悲哀,“我只是不明白,我們溫家明明就是忠於皇上的,爲什麼皇上和太子非要滅溫家滿門。”
“真相終究會公諸於世,真的假的,都會浮出水面的,”公冶翊哲語氣冷靜而平和,他看着梅林落英紛紛,“你現在有些心煩氣躁了,是因爲太子嗎?”
“你我都心知肚明,太子將不久於世了,”溫蘇心深深吸了一口冷空氣,冰冷的氣息讓她打了一個寒戰,也讓自己冷靜了一點,“可我卻連他爲什麼要滅我們溫家都還不知曉。”
公冶翊哲回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悠悠地道:“凡事都無需太過早下定論,誰是真正的兇手,誰是幫手,我們早晚都會知道的。”
“是啊,早晚都會知道的,”溫蘇心低啞地笑了聲,有夾雜着自嘲。
面對太子的病危,她亂了方寸,是她有
些CAO之過急了。越是這樣越要沉得住氣,不能自亂陣腳。這件事想通了,便暫時先放下了。
溫蘇心看一眼公冶翊哲,“那你跟林太尉又是什麼關係呢?”
公冶翊哲瞄了她一眼,嘩的一聲打開了摺扇,開始眉飛色舞地侃侃而談。
“三年前嶴野之戰,羌和國集中二十萬人馬圍攻大殷要塞朔州。朔州旁邊挨着的是青州,而鎮守青州的林太尉當時只有五萬人。是本王派人指點他,先出兵攻打羌和國糧草必經之地嶴野,切斷羌和國糧草,羌和只得派兵支援嶴野。朔州得以突圍,突圍成功後在嶴野與林太尉聯手,那一戰,羌和軍全軍覆沒。”
那是非常出名的一戰,以少勝多,可以說是林太尉這一番不世功勳的奠基石。
“林太尉得勝還朝,但槍打出頭鳥,卻反遭打壓。也是本王給他出的主意,將女兒送入東宮,以示忠心。”
太子的人,誰敢動?
“兩年前,宣州之戰,林太尉作爲副帥隨軍出戰。本王暗中告訴他,主帥樑靜越剛愎自用,必然會冒險直接進攻。但宣州易守難攻,必然要吃敗仗,但此人聽不了勸諫。所以本王叫他兵敗後,找個機會悄悄斬殺樑靜越,然後帶着他自己的親衛趁敵軍,出其不意突襲,再將樑靜越的死嫁禍給敵軍。”
宣州之戰,果不其然,如公冶翊哲所料,樑靜越直接攻城兵敗。而後,監軍、軍師等人一再勸諫,樑靜越卻反而大怒,勢要攻下爲止。
越打越慘,敵軍士氣高漲,大殷死傷無數。只是三日後,大殷軍連夜突襲,如此懸殊的形式,敵軍根本沒料到會突襲,而且大殷軍隊勇猛異常,攻下了南門,大軍得以入城,一戰大勝。
只是那日林太尉失聲痛哭,因爲傳來噩耗,說那夜樑靜越帶領大軍突襲被殺。
如今,溫蘇心才知曉,原來當年,根本就是林太尉自己殺了樑靜越,造成樑靜越被敵軍殺害的假象。一箭雙鵰,即解決了宣州之困,又幫太子
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因爲樑靜越是二皇子越王的人,仗着軍功囂張跋扈也不是一兩天,可以說是太子的死對頭,便是連嘉寧帝也覺得如鯁在喉。
所以回來後,樑靜越被追封國公,不過是受了一個虛名。而林太尉也一下子代替樑靜越,成爲了軍中第一把手。
“他這三年能夠屢立戰功,都是本王一手指點的,當然,現在,他也是一個可造之材,現在已經能獨當一面了。”公冶翊哲一臉璀璨的笑,得意之色一點也不掩飾,“你說他跟本王是什麼關係?”
這樣權傾朝野的人,卻是公冶翊哲一手扶持的。他沒出面,卻是一隻無形的手,在背後默默CAO控着一切。
溫蘇心笑了一聲,“果然如此,林太尉是你的人,卻將女兒嫁給太子,讓大家都以爲他是太子的人,好一招暗度陳倉。只是林太尉,也真捨得,你也真的捨得,就這樣將自己喜歡的人拱手讓人。”
“泠泠嗎?”公冶翊哲脣邊挑一抹戲謔的笑,一徑不溫不火地道:“嗯,泠泠讓給太子,的確是一件叫本王很傷心的事。”
“你不喜歡她?你只是利用她?”溫蘇心很快會悟過來。
公冶翊哲扇子悠然地打開扇子,又合上,合上,又打開,極其漫不經心地道:“喜歡啊!怎麼會不喜歡呢?當年本王看見她的時候,覺得這可真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姑娘啊!只是本王喜歡過的人很多,本王喜歡一個人的時間從來都不會太長。”
溫蘇心嘆息一聲,“公冶翊哲,你真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
林良娣的父親是公冶翊哲的謀臣,不惜將女兒嫁入東宮以做掩飾,林良娣更是對公冶翊哲癡心一片,他卻不曾有半點真情相待。
說起這些事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半點愧疚,淡漠得彷彿是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人。
溫蘇心忽然想,公冶翊哲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會是怎樣?這樣無情的一個人,不知道到底會不會喜歡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