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換好了衣裳,溫蘇心便蓮步款款步出。但見絕美的少女步履輕盈,珊珊作響,她羅衣隨風轉,輕裾輕飄拂,儀態萬千,似月宮嬋娟踏風而來。
一屋子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看見她,瑞孫懷靖立時就衝到溫蘇心身邊,有些緊張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二妹,你沒事吧?”
溫蘇心對他一笑以示無礙,然後她對着幾位王爺微微屈膝,頭低垂,眸光亦是溫順地下垂,“輕藍驚擾了各位貴人,實在是罪該萬死。”
她這麼一個低頭間,人們居高臨下,便清楚看到她脖頸處露出了一片如玉的肌膚,少女脣角微微上揚如春風含笑,眸子裡波光盈盈流動。最是溫柔一低頭,像一朵迎風的牡丹花苞輕輕低垂,有別樣的旖旎。
“瑞孫小姐不必拘禮!”二皇子淮王立時虛扶了一把。
這裡他是最年長的,身份自然算最高了。
“輕藍莽撞,幸虧得各位相救,多謝各位救命之恩!”溫蘇心微微含笑道。
淮王立時朗聲笑了,連連罷手,“這本王可不敢居功,”他手一伸指着一個人遠遠站在外面的公冶翊哲,道:“那纔是你救命恩人!”
幾個人立時也都笑了,笑得別有深意。美人與紈絝,總是人們打趣的對象。
只是瑞孫懷靖見幾個人雖然都好涵養地忍着,但那目光還是時不時飄過溫蘇心身上,那種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讓他心裡很是不爽。
於是,他先賠禮,“舍妹年幼失禮,懷靖代爲賠不是!”然後話鋒一轉,“多賴賢王相救,如此大恩,必然要舍妹親自道謝纔是!”
“嗯,瑞孫公子言之有理。”淮王順着他的話道,然後溫聲對溫蘇心道:“你去吧。”
“輕藍告退!”溫蘇心行了告退禮,便溫婉地倒退着出去了。
爲了觀潮和看龍舟賽而建、遠遠騰空而出的高臺上,公冶翊哲憑欄而立,溫蘇心一步一步朝公冶翊哲走去。湖裡吹來的風揚動他的衣袂,他徑自悠閒地望着湖面,和那嫩
綠嫩綠的垂柳。他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心情不差。
底下無數的少女,還是不肯散去,就在下面仰望着公冶翊哲。而公冶翊哲似乎很享受這種待遇,時而目光掠過她們,叫她們激動得都要暈厥過去了。
“王爺!”溫蘇心行了一禮。
“你倒是真敢拼,都敢跳湖了,”公冶翊哲笑眯眯地搖着扇子,始終沒有回頭,神色自若地道:“如願以償見到本王幾個哥哥和弟弟了,只是,只怕你的目的不是他們吧。”
溫蘇心望着底下烏壓壓的人,那些仰慕着公冶翊哲的少女們,或羨慕或嫉恨地看着她。她只嫣然一笑,“王爺說,過了今日,瑞孫輕藍這個名字是不是足以傳入宮裡了?”
“足以。”
“美色不過一副皮囊,但這樣的一張臉,會很有威脅xing吧?”溫蘇心輕描淡寫地道,只是忽然話鋒一轉,“我猜皇上很快就會下旨選妃了吧。”
“哦?”公冶翊哲輕飄飄地回了一個字。
“這次選妃,一爲充實後宮,二爲太子殿下。”溫蘇心溫溫地笑着,“東宮太子妃虛懸,太子膝下只得一個嫡子,前頭太子妃病歿已過了兩年了。不論是爲了洗刷這大殷陰霾的天空,還是爲了太子着想,都該爲太子充實東宮了,諸王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
公冶翊哲輕輕搖着摺扇,微微擡頭望着湛藍的天空,“那麼,你的目標是我父皇呢,還是我那太子哥哥呢?”
“不!我的目標是皇孫殿下。”溫蘇心淡淡地道,“瑞孫大人不過一個五品的文官,瑞孫輕藍再美,若是被皇上看中不過是封個美人、才人,便是跟了太子殿下,也不過是奉儀、良媛,還要跟三千佳麗鬥智鬥勇。這要等到那一日,才能熬出頭呢?”
天下的美人都在爭奪皇上和太子,而跟着皇孫殿下是不一樣的。嫡皇孫,深得嘉寧帝和太子的喜愛,他才十歲,只要得到他的喜愛,那麼,就能得到太子和皇上的喜愛。
而只有把握住了皇孫,才能真正在太子殿下身邊站穩了腳步。嘉寧
帝畢竟已經年邁,這天下,終究是太子殿下的。
“等到蘇心得到了皇孫的信任,那麼,蘇心是不是就成爲王爺有用的人了呢?但凡是王爺的命令,蘇心無所不從,而蘇心只求王爺幫蘇心查明溫府的真相,如此,王爺是否願意給蘇心一個機會呢?”溫蘇心定定地看着公冶翊哲。
她沒說的是,太史令的女兒瑞孫輕藍能做的事太少,要想查真相,她必須要得到權力,而她有的只是美色。入宮,便成爲她唯一奪權的方式。而要想順利進宮,公冶翊哲能輕而易舉地幫到她。
再說,假溫蘇心入宮巫蠱案是一切事情的起源,要洗刷溫家的冤屈,溫蘇心必須查清楚這件事。
公冶翊哲笑了一聲,回眸看了她一眼,“何以見得本王需要這樣的人呢?”
“這天下終究是還是太子的天下,”溫蘇心緩緩道,笑吟吟地同公冶翊哲對視,“都說人心莫測,有一個能在太子身邊幫王爺揣測太子心意的人,總是好的。畢竟,皇家,從沒有真正的兄弟情義。”
“可你覺得,即使你和本王攜手,要到那一日,才能查明溫家的真相呢?”公冶翊哲漫不經心地笑着問道。
“五年,十年,或者二十年,”溫蘇心側眸看着湖面,她眸中的微光和水光交相輝映,“只要能查出真相,只要能還我溫家一個公平,我並不在乎時間是多久,我要的是必勝的結局。”
當一個女人狠下心的時候,是能做到任何事情的。
公冶翊哲低頭看着自己手裡的扇子,扇子收攏又打開,打開又收攏,然後笑了,擡頭看着溫蘇心,“那麼,本王給你一個機會。”
溫蘇心欠身,“多謝王爺!王爺提攜之恩,蘇心沒齒難忘!”
“你不必謝本王,你我不過是各取所需。”公冶翊哲閒閒地搖着扇子,那扇面上的牡丹一晃一晃耀眼得很,“說好聽點我們是盟友,說明白點你是本王的棋子,本王也是你的棋子,我們之間只存在利益,不存在情義。”
“王爺的話,蘇心記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