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再看銀杏的反應,溫蘇心臉色微變,但還是輕聲道:“算了,哪來的送回哪去吧。”
沈離風卻突然臉色一變,回頭看一眼慕淇君,沉聲道:“帶娘娘走!”
溫蘇心這會穩住了心神,纔看到抓住那狐狸的人竟然是沈離風。他搶在身後一羣武藝高強的侍衛之前,可見,他的武功只怕還在這一羣精銳的內宮高手之上。
慕淇君在聽到沈離風的話的時候,立時伸手抱住了溫蘇心,擡步飛快地走了。
溫蘇心不明所以然,只是這兩人這麼默契的決定她自然是不反抗的。溫蘇心倚在慕淇君懷裡,聞着淡淡的新竹清香,似乎還合着淡淡的梅香。
曾經這個懷抱遙不可及,而今即使她已不再愛他,卻還是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如此想着,便想到了那個人,一時覺得心痛不已。爲了轉移注意力,溫蘇心回頭去看沈離風。
只見沈離風的手輕輕撫摸着那狐狸,像是在安慰那受驚的狐狸,他一邊做着這些動作,一邊對那跪在地上的宮娥道:“這火狐長得甚好,通身火紅,千金難求,想必它的主人很愛惜它吧。”
“是……”宮娥兢兢戰戰地回道。
“你轉告它的主人,自己珍愛的畜牲要關好,要是跑出來咬人,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心善的人不與計較的。”沈離風輕輕飄飄地道。
宮娥花容失色,“是!”
沈離風這纔將狐狸遞給宮娥,然後果斷轉身走了。
這邊慕淇君抱着溫蘇心一路疾步如飛,衣袂迎風獵獵作響,但卻小心翼翼地護着她,將她抱回了寢宮。
纔剛剛回到寢宮,就有宮人來傳話,說沈離風讓所有人沐浴更衣。即使不明白,但在慕淇君的安排下,所有人都這麼做了。
安置好溫蘇心後,慕淇君淡淡地道:“得罪了!”然後他伸手扣住溫蘇心的手腕把脈,良久後,才慢慢舒了一口氣。
溫蘇心看慕淇君的神色,想必沒有大礙,不禁笑了,“不
過受了點小驚嚇,但本宮也不是那麼柔弱的人,侯爺和沈先生太擔心了。”
“沈太醫說你因爲心緒不好,所以這胎不是很穩,還是要小心爲好。”
“多謝侯爺關心!”
兩人一時有點沉默,慕淇君沒有再開口,溫蘇心也沒有再說話,
片刻後,沈離風匆匆而來,卻是已經換了一身衣裳。青衫寬袖的男子快步走來,他端着一碗藥,行走到溫蘇心面前,輕聲道:“喝了吧。”
溫蘇心不解地看了沈離風一眼,但還是聽話地接過喝了,很苦,但她眉頭都沒皺一下。
“娘娘好好休息吧。”
“好。”
沈離風看一眼慕淇君,兩人對視一眼後,雙雙齊齊行了告退禮。慕淇君和沈離風一道走出來,只是在迴廊裡走着走着,慕淇君忽地停住腳步,看着沈離風的背影。
沈離風也停下了腳步,“那荷囊香味掩蓋下有一味墮胎的藥味道,想來那狐狸一直拿這種藥浸泡。這種藥有身孕的人聞多了容易滑胎,尤其是娘娘這樣的情況。”
“那……”
“我抓了那狐狸,身上都是那藥的味道,所以特地回去沐浴更衣一番,”沈離風沉穩地聲音靜靜地道,“娘娘只聞了一點,不會有大礙。只是她這些日子一直睡不好,常常被噩夢驚醒,她這情況是最受不得驚嚇的。”
慕淇君眸色略一沉,“會怎樣?”
“她不會怎麼樣,”沈離風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只是想說想要對她下手的人,是要付出點代價的。”
“你……”慕淇君凝出一個字,卻是通通付於一聲嘆息。
兩人沉默地走了,不再說什麼了。
天璇宮寢宮裡,搖搖曳曳的燈火,照得滿室微紅。屏退了左右,連銀杏都讓她退下去了。溫蘇心獨自一人依在牀上,她落在搖曳的燈火上的目光有些飄渺。
良久後,溫蘇心忽地吃吃一笑,“並蒂蓮嗎?並蒂蓮,並蒂蓮,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昔年在東宮時,林良娣殿裡的荷囊總是叫人驚歎的,繡工一絕,花色也是舉世無雙,便是這宮裡的尚宮局上上下下的人都要折服的。溫蘇心作爲東宮司閨,再清楚不過了。
而繡出這些和荷囊的人,便是林良娣的妹妹林念柔,那個公冶翊哲青梅竹馬的人。那一雙姐妹,都同公冶翊哲是相熟的,他年少的時候,是爲林良娣動過心的吧。
而今,林良娣是孝康仁皇帝的遺孀了,人人要稱她一聲太妃了。但她的妹妹,卻一直待字閨中,看林良娣的模樣,想必林念柔也是絕色美人吧。
再想想宮裡這些日子她們的表現,公冶翊哲終究是將他的青梅竹馬接進宮裡了吧。
這事天下皆知,銀杏知曉的,慕淇君知曉的,沈離風也是知曉的,只是他們都瞞着她。他們越是這麼瞞着她,就越說明這個女人在公冶翊哲心裡的地位。
原來撇開他們之間的恩怨,還有別的人,別的女人。
他成爲這帝王了,他要坐擁後宮佳麗三千了。
所謂的與她並肩俯瞰這天下,也不過是一個謊言。
什麼是愛呢?成爲帝王比愛重要,娶青梅竹馬也比愛重要,原來愛情不過是閒暇時的一個消遣,原來只是這樣啊……
明明她已經不再對他抱任何期望了的,可爲什麼她還是覺得這麼傷心?傷心得像是心被人挖走了一樣,傷心得讓她清晰地看到她愛他的心,到這樣的地步,她還是愛他。
是恨,也是愛,將一個人從心裡拿走,是這麼不容易的事。
溫蘇心只覺得心裡悶得慌,越想越覺得痛苦,這些時日勉強壓下來的悲傷一股腦全涌了上來,讓她完全無法再壓抑。
但她撫了撫自己挺起的肚子,終究是強迫自己不去想,爲了公冶燁胤,也要把這個孩子安全地生下來,否則又怎麼對得起他的一片苦心呢。
溫蘇心哀思不已,折騰了這麼會有些疲倦,便閤眼眯了眯,只是將將睡着,卻忽然做了噩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