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翊哲爲太子服喪一年之期已到,嘉寧帝也深知他自己撐不了太久了。若是他這一去,公冶翊哲又有三年孝期,那真的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成家立業了。
“這件事就交給皇后去辦吧。”嘉寧帝道。
“遵旨!”溫蘇心溫婉行禮。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公冶翊哲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
只是因着還要去給太皇太后請安,所以溫蘇心便告退了。不過她將將出門,公冶翊哲卻也出來了,噙着笑看了她一眼。
公冶翊哲走過她身邊的時候,腳步頓了下,聲音幾乎低不可聞,“便是父皇給本王指了一門親事,你也是逃不過本王的。”
然後他便袖子一拂,揚長而去。
溫蘇心看着他的背影笑了,她提出給公冶翊哲找一個王妃,不過是欲蓋彌彰吧。
縱使不清楚原因,但,溫蘇心能感覺得到,嘉寧帝不允許任何人在公冶燁胤和公冶翊哲製造矛盾。如果她是這兩人之間的紅顏禍水,嘉寧帝必然毫不猶豫讓她消失。
公冶翊哲從前喜歡她,滿宮的人都知道,但現在這個時候,她當然不能讓別人知道她和公冶翊哲的關係。她這麼做不過是明哲保身,是爲了叫嘉寧帝知道,她對公冶翊哲無意。
而南郊祭天的公冶燁胤顯然也得到了宮裡的消息,因爲這日晚上,公冶燁胤便趕了回來。他見過嘉寧帝后,便來了天璇宮。
帝后二人靜坐,窗外一輪月明,樹枝曬落幾許暗影,偶有飛鳥掠過天際。
“皇爺爺說你提議給四皇叔擇一門親事。”公冶燁胤淡淡問道。
“四皇叔不小了,皇爺爺的身子……”溫蘇心欲言又止,然後才換一個方式道:“我覺着皇爺爺寵愛四皇叔,必然想要安排好四皇叔的一切,否則他老人家不放心。”
公冶燁胤笑了,嘴角一邊斜斜上揚,語聲卻是平靜無波的,“四皇叔一向都是皇爺爺最喜愛的兒子,這件事你就好好親自爲四皇叔張羅吧。”
“嗯。”溫蘇心溫聲應了一聲,只她擡眸的時候,卻看到公冶燁胤在盯着她看,便莞爾一笑,“皇上
這樣看我,是做什麼?”
“朕一直以爲你是會喜歡上四皇叔的,這麼看來,約莫是朕料差了。”公冶燁胤笑道,笑容竟是明淨之色,他很少這樣笑。
溫蘇心驀然心中一陣黯然,那脣邊的笑就轉成苦澀了,“若說喜歡,我喜歡的也是奧君侯,怎麼會是四皇叔呢?”
公冶燁胤手搭在紋樣斑斕的明黃茶盞上,手輕輕撫摸着茶盞邊緣,“你要記住,你可以喜歡奧君侯,但,你不可以喜歡四皇叔。”
“雖然我不明白,但我會記住的。”溫蘇心笑道。
“朕可以容忍你任何事,但喜歡四皇叔,是朕唯一不能容忍的。”公冶燁胤眸裡亮起一絲寒芒,“這一點,你必須要遵守好。”
果決而冷酷的帝王,氣勢驚人。
溫蘇心怡然一笑,“好。”
有些事,公冶燁胤不說,溫蘇心便不問。誰都有自己的秘密,溫蘇心深知有些人的秘密是不可以問的。
只不過經歷過太皇太后宮變一事後,嘉寧帝的身子更加不好了。溫蘇心時時侍奉在側,嘉寧帝和魏公公越發信賴溫蘇心。
而後,溫蘇心就致力於一件事,那就是爲公冶翊哲選擇王妃。
有時候,連溫蘇心自己都不明白,何以她對這件事如此急於求成。或然是爲了證明她和公冶翊哲沒有任何男女間的關聯,或然是爲了讓公冶翊哲早日成親搬出皇宮,或然是爲了別的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
溫蘇心將戶部和宗正寺聯合擇選呈上來的人選理了理,先是送給太皇太后看了看,選了三人再送給嘉寧帝看,最後定了太常卿家的三小姐。
太常卿陸大人,系出清白名流世家,掌宗廟禮儀,地位十分崇高。他負責引導天子祭祀,中祀以下的祭祀,也可以由太常卿代表天子獻祭。
這位正三品的大人算是位高,但權不重,不涉及軍權不涉及政權。
而這位陸三小姐也是久負盛名,出了名的美人。
如此,算是皆大歡喜了。
十二月二十六,大吉,宜嫁娶,日子就擬定在這一天。一切準備就緒,只待公冶燁胤下
旨,就開始納吉問名了。
只是聖旨還未下,卻就忽然傳來陸三小姐暴病而亡的消息。
這件事是由溫蘇心負責CAO辦的,溫蘇心自然立時就去開陽宮請罪去了。
公冶燁胤還在上早朝,公冶翊哲倒是來了。只是他徑自臥在一旁的軟榻上,哈欠連天,男子慵懶的樣子,一看就是剛被從被窩裡抓出來的,完全沒睡醒。
溫蘇心跪在地上,“輕藍失察,請皇爺爺降罪!”
嘉寧帝本就在病中,面色越發陰鬱,他看了一眼公冶翊哲,沉凝地道;“這件事待查明再說。”
在這樣的時候,傳來這樣的消息,任誰都是要想一想的。而後嘉寧帝、太皇太后、公冶燁胤的人齊齊出動調查,暗中查巡就這樣展開了。
嘉寧帝不說,溫蘇心就留在開陽宮側殿等待着。公冶翊哲自然也被嘉寧帝扣留在開陽宮,說到底,多少連嘉寧帝都懷疑是不是跟公冶翊哲有關。
公冶翊哲一直都不大願意成親,若是證明是他動了手腳,只怕嘉寧帝都要好好起一起疑心,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公冶翊哲這樣不願意成親。
當天晚上,暗查的人就回來了。屏退宮人,只嘉寧帝、溫蘇心、公冶翊哲、公冶燁胤和魏公公在。
暗衛一身黑色勁裝筆挺挺地跪着,那人利索地道:“一屍兩命,陸三小姐已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兩個月身孕??”嘉寧帝陰沉的眼眸裡怒意洶涌,“是誰的?”
“陸家發現這件事應該是在三日之前,也查了,陸三小姐始終沒有說出來,沒人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而後,便被發現陸三小姐自盡了。”
公冶翊哲兩手一攤,“看看,父皇您懷疑兒臣是不對的吧!人家自己紅杏出牆,東窗事發,一死了之,這能怨兒臣嗎?”
兩月之前,公冶翊哲和陸三小姐的婚事都沒定,自然是不可能是公冶翊哲做的了。
嘉寧帝怒然看了公冶翊哲一眼,公冶翊哲只好聳聳肩,也不說話了。一時之間,殿內便有一些沉悶。
倒是公冶燁胤使了一個眼色,暗衛便退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