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在京都東區,皇族及朝中大員的住宅區。我還是第一次白天來攝政王府,朱門大院的王府在青天白日下,果然氣勢雄偉。
在我們抵達時,官兵進行了清道,長長的車隊佔滿了整條官道。百姓被驅趕到了一邊,在這片貴族區,看到衣衫襤褸的普通百姓也很少見。
正疑惑老百姓怎麼來了這裡,看到了在王府大門石獅邊擺有一張長桌,桌上還有銀兩。
哦!原來老百姓是來領銀子的!
就在這時,王府裡的家僕匆匆從攝政王府裡跑了出來,爲首一人長相干淨,有種懷幽的味道,一身褐色的長褂,烏髮全部在頭頂盤起,用木贊固定,裝扮簡潔樸素。
他匆匆到馬車前,哈腰:“奴才見過王。”
緊跟着,懷幽也匆匆到馬車上,爲我和孤煌少司掀開了車簾,垂首站在一邊。
孤煌少司看向來迎他的僕人:“文庭,吩咐奴才們給女皇陛下準備安寢的房間,女皇陛下要在攝政王府住上幾日。”
叫文庭的奴才一驚:“女皇陛下?”下意識看向孤煌少司身邊的我,清清秀秀的臉登時愣住了神情。
我對他一笑,他才惶然回神,立刻下跪:“奴才該死!女皇陛下傾國傾城,奴才竟是看呆,奴才真是該死!”
孤煌少司倒是心情不錯:“起來吧,快去準備。”
“是。”文庭匆匆起身。帶其他下人匆匆入內。
整個過程沒我發言的餘地。
我看向懷幽:“懷幽,你帶小花回去,把我的行李放在我房裡。我箱子裡都是古董,誰敢亂動剁了他的手!知道嗎?!”
懷幽垂首退下馬車:“是。”他微微一頓,微微擡臉看孤煌少司一眼,輕語:“女皇陛下入住攝政王府,可需懷幽御前伺候?”
懷幽這句話既是說給我聽的,也是說給孤煌少司聽的。他很聰明,在問之前。看了一眼孤煌少司,讓孤煌少司以爲。懷幽是在詢問他。
“不必了。”孤煌少司爲我做了決定,“王府自有侍者,你切看顧好內宮,隨時等候女皇陛下回宮。”
“是……”懷幽默默低頭。不敢表露對我的擔憂。但我聽出他的語氣,他這語氣,是對我牽腸掛肚地憂心了。
幾個奴婢從王府中走出,攙扶我下馬車,我往後一看,百官齊刷刷站在馬車邊兩排,我看了一眼爲首的慕容老太君和樑秋瑛,現在,只有樑秋瑛安插在內功的線人是誰不知道了。不過。我並不急,這個人,還是讓他在暗處地好。他過早與我聯繫,對他而言只會越危險。只有讓他依然把我當作敵人,纔會越安全。
而且,內宮太寂寥,之後就靠這猜猜遊戲來打發了。內線啊內線,你可得隱藏好了。讓我一下子找到,就實在無趣了。
我看着百官揮手:“你們都回去吧。這幾天本女皇新登基,就不上朝了,你們也去玩吧。”
這一次,百官沒有過多表露驚訝或荒唐之色,似是對我這荒唐女皇已經見怪不怪,當作不見了。
他們只是齊齊朝攝政王一拜:“臣——告退——”百官一一上車,紛紛離去。
管道瞬間變得空曠,只留下一陣久久不去的塵煙。而塵煙之中,孤煌泗海的馬車卻不知在何時已經消失不見,空曠的車道上,不見他那輛鬼車的身影。
攝政王府不僅有正門,孤煌泗海定是走邊門了。
我笑嘻嘻轉身,對已經站在我身邊的孤煌少司眨眨眼:“終於自由了,可以玩了。”
他也揚脣而笑,寵溺看我:“想玩什麼?”
我轉轉眼珠:“這我還真得好好計劃一下,啊!我先看銀子發得怎樣了!”
孤煌少司點點頭,揚手之間,僕人牽馬車離開,其餘婢女跟在我和孤煌少司身後。
百姓依然遠遠觀望,裡面果真是個個美人!
孤煌少司帶我來到桌邊,桌子拜訪在攝政王府大大的石獅邊,並不起眼。桌上放有一盤盤白銀,學花花的白銀在陽光下個個飽滿,大小相同。
銀子邊,是兩個簽名用的名冊,用來記錄領取銀子的人名,但是上面,一片空白,沒有半個人名。
桌前已經跪有三人,看樣子是負責發銀子的。
我奇怪地拿起本子:“怎麼是空的?你們不發銀子嗎?真不給我面子!”我生氣起來,三人渾身一抖,一人大着膽子回報:“這兩日確實看得人多,但沒人來領啊。”
沒人領?是沒人敢領吧。
我故作疑惑看孤煌少司,他依然咪咪微笑,這混蛋定是知道即使他發,也沒人敢領!
我抓起桌上的銀子,拋了拋,轉身看遠遠圍觀的百姓:“爲什麼不來領銀子啊,你們不給我面子嗎!”
登時,百姓呼啦啦惶恐地跪了一片,就在這時,有人突兀地顯露出來,他懷中抱着琴,似是沒有想到周圍的人忽然跪下,反而讓他變得鶴立雞羣。
看着他雖然有些蒼白,但依然不失俊美的,雌雄莫辯的臉,我笑了。
“放肆!還不跪下!”士兵厲喝。
他才匆匆下跪,渾身瑟縮不已。
我拿着銀子走向他,擋在他面前的百姓紛紛散開,我站到了他的面前,淡粉色的裙襬在他面前輕輕飄擺。
“你,擡頭。”我說。
他的身體微微一顫,雙手越發抱緊了懷中的古琴。
“女皇陛下讓你擡頭。”,忽的,身邊傳來孤煌少司輕柔的聲音,而那溫柔似水的聲音卻讓他全身顫抖地更加厲害起來,他面色蒼白地緩緩擡起了臉,孤煌少司微笑看他,“椒萸,好久不見。”
“椒,椒,椒萸,見過攝政王,女皇陛下。”他哆哆嗦嗦地說着,讓他雌雄莫辯的臉多了一分楚楚可憐的悽美。
我立時彎腰釦住了他的下巴,他登時全身僵硬,那雙秀美無比的鳳眸裡,水光登時顫動,讓他的水眸更加撩人。
身邊的孤煌少司身姿微挺,散發出絲絲寒氣來。
十兩銀子,富人不過一頓飯錢,一件奢華的衣服,一樣精美的首飾,一貼補身的上湯,但對於正在挨窮受苦的百姓來說,不是小數目,甚至可以維持半年生計。可以買上優質的大米,可以治病買藥,可以做太多,太多他們平日無法做到的事情。
若非十兩銀子對椒萸無比重要,他是斷不會來這攝政王府的。這裡大多數的百姓,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