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年輕氣盛,女皇陛下的鳳顏白璧無瑕,巫月無雙,你夜夜與女皇陛下同牀共枕,若非有無恥之事,女皇陛下今夜怎會召我懷幽侍寢,睡在你與她之間!”
“住口!”瑾崋大喝一聲,又羞又氣,也是快要冤屈地咬碎一口玉齒,他一手緊緊抓住懷幽的衣領,一手緊擰成拳頭,咬了咬牙,突然甩臉朝我看來,狠狠瞪我半刻,似是鼓足全部勇氣,漲紅了他那張俊挺的臉:“我睡地上,你滿意了吧!”
“切。”我轉開臉:“有人做錯了,還死不認錯。”
“對不起!”瑾崋突然朝我幾乎像是大吼一樣說,“對不起早上過界了,以後我會小心!”
我轉回臉,他氣呼呼地一把推開懷幽,甩開臉,長髮被甩起,如同黑扇在燭光下打開,流光劃過,徹底遮住了他漲紅的臉:“我睡着了,我怎麼知道……”低低的嘟囔顯得無限地委屈。
懷幽面色微沉,似是想說什麼,但卻先看我一眼,見我沒有生氣,他不再說話,而是頷首在一旁。
我笑了,看看側着臉的瑾崋,再看忽然又一語不發的懷幽,懷幽果然是聰明人,知道點到即止。他心裡清楚,現在他和瑾崋在我心裡是並重的,所以,我不會偏幫任何一方。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懂,他一直遊刃於孤皇少司和歷代女皇之間,他更懂得說話的分寸學。
瑾崋和懷幽完全不同。早上的事,估計我不提瑾崋早就忘記,並非刻意忘記,而是瑾崋並沒太過在意那件事。在他心裡,我一直屬於“男人”。所以,他會在我回來時泰然自若地啃他的黃瓜。
但懷幽一直記着,細緻的他甚至還發現了一些或許連我也沒有留意到的細節和蛛絲馬跡。
我淡淡說道:“瑾崋,早上的事我沒怪你。”
“那你怎麼!”瑾崋終於轉回臉看我,嫌棄地指着懷幽,“讓這東西進來數落我?”
懷幽抿脣低臉,依然一語不發,安靜靜立。
“因爲我介意。”我說。
瑾崋一愣,臉再次紅了起來,略帶尷尬地再次轉開臉握拳:“咳,我會注意。”
我微笑看他:“雖然我介意,但我很高興,你終於對我放下戒心了。”
瑾崋身體微微一怔,懷幽神色微動,眨眨眼微微看向我們,似在揣測早上那件事到底是怎樣的“程度”。
瑾崋慢慢低下臉:“雖然,我沒有這東西那麼忠於你……”瑾崋還是指着懷幽,“但是,你救了我和我全家,這份恩情,我瑾崋會一直記着,所以,我瑾崋願爲你赴湯蹈火,這條命永遠屬於你巫心玉。”
瑾崋的話語雖然沒有懷幽說得那麼鏗鏘有力,且是低着臉說的,但是,我還是很高興,點點頭,聳聳肩:“那你還等什麼?換衣服的換衣服,脫衣服的脫衣服,今晚我們出去。”
“太好了!”瑾崋激動地看着我,立馬脫了睡袍,直接扔給了懷幽,“這衣服給你了!”說完,他光着身子歡脫地跑向密室。
絲薄的睡衣翩翩落下,蓋在了懷幽的官帽上,也遮住了他深思的容顏。
我看看瑾崋光溜溜的後背,搖搖頭,伸手揭去了扔在懷幽頭上的絲薄睡袍,他微微回神,我微笑看他:“今晚就辛苦你了。”
懷幽接過瑾崋的睡袍,臉上竟是露出一絲安心的微笑:“沒想到瑾崋公子願爲女皇陛下捨命,現在,懷幽徹底放心了。”
我不由雙手環胸:“怎麼,原來你對我的魅力還心存懷疑,覺得我鎮不住瑾崋?”
懷幽身體微微一怔,依然低着臉:“懷幽說錯話了。”
“哈哈哈,早點睡吧。”我拍了拍懷幽的肩膀,“不要緊張,我們會很快回來的,瑾崋睡相不好,他可能會踹到你。”
懷幽沒有說話,不過神色中還是帶出一分擔憂:“女皇陛下就相信懷幽睡相好嗎?”
我退後一步,單手支臉看他:“你做事嚴謹克己,過於律己,所以以你的性格即使睡着也應該不太會亂動,估計睡下去姿勢怎樣,第二天醒來還是怎樣,除非……我猜錯了。難道……我猜錯了?”我笑看懷幽,反問他。
懷幽的神情在燭光中變得放鬆,變得柔和,微微一笑,低低一禮:“女皇陛下沒有猜錯。”
“果然。”我欣賞地看他,“懷幽,如果在我問你你和蕭大人的關係時,你不是推地那麼幹淨,我今晚是不會留你的,你也知道入此寢殿後,你的清白已毀,我無法再還你。”
“只要能除掉妖男,爲死去的忠臣們報仇雪恨,懷幽這小小的清白,不算什麼!”懷幽的語氣也發沉起來,沒想到他也有此愛國情懷,“而且……懷幽服侍過三任女皇,清白……也是早已說不清了。”他略帶嘆息的語氣透出了他常年的無奈,委屈,與不甘。
懷幽是內侍官,服侍女皇,內侍官若是男子,清白又有誰能證明?更多的男妃有時往往更羨慕或是怨恨做內侍官的男人,因爲他們纔是分分刻刻,與女皇不離不分的男人。這是歷代女皇和內侍官男人們不能說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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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燈之後,懷幽獨自躺在大牀的中央,身體筆直,雙手規整地疊放在身上,睡相異常規矩,與他做人一樣,一絲不苟,規規矩矩。
紗帳在夜風中飄搖,微微露出那一動不動的身形。被影交疊,如同有三人睡在牀上。
“沒想到懷幽會那麼忠,屬狗的?”瑾崋現在可是越來越放開了,居然還調侃起懷幽來。
我和他一起站在宮牆上,遙看那扇打開的窗:“今晚你去花娘那兒。”
“不去!”瑾崋答得乾脆。
“不去你就別回來了。”
“……”瑾崋氣息發了沉,“那你去哪兒?”
“去會另外一個男人。”
瑾崋斜睨我:“行啊你,巫心玉,妖男喜歡用女人,你就用男人?”瑾崋的語氣變得有些陰陽怪氣,瞟我一眼裡帶着冷笑。
我也斜睨他:“至少男人會更恨他。”
“那男人是誰?”瑾崋忽然煩躁追問。
我看他一眼:“回來告訴你。”說罷,我飛身離去。瑾崋想抓我,沒有抓住我。
以瑾崋的性格,現在知道了,只怕又要義憤填膺,壞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