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嗷嗷叫着奔向李司，李司驚喜地睜大眼睛，一把抱住了黑熊，開心地揉了揉牠的腦袋。
總算找到了。
『嗷嗚嗷嗚』
和李司走散後，牠就在附近閒逛，無意間來到這座城市。
李司仔細檢查了一遍，黑熊好得很，身上一點傷也沒有。
『嗷嗚嗷嗚』
李司扭過頭盯着2號機器人，黑熊也擡起頭，一人一熊，是一模一樣的懵圈。
『嗷嗚嗷嗚』
『嗷嗚嗷嗚』
2號機器人不停叫着，聲音非常響，傳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們已經找到了，你不用再叫了。”
『要叫100遍』
『嗷嗚嗷嗚』
“呃……”
李司沉默了很久，聽着2號機器人一聲一聲重複，直到100遍之後。
『接下來，該做什麼』
李司兩手一攤：“我也不知道吶。”
2號機器人模仿着李司的動作蹲下身，坐在馬路邊，託着腮思考。
機器人的思考速度非常快，所以，對他而言，每一秒都格外漫長。
“你……”李司試探道：“你自己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
2號機器人的眼睛不停着閃爍，口中發出聲音：我是誰？
什麼是想？
做什麼？
李司點燃了一根菸，
道：“如果你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在可以想一想？”
『想？』
『什麼是想？』
2號機器人託着腮思考，好像是卡住了一樣，核心處理器高速運轉，漸漸開始發熱，背後的冷卻系統呼呼運轉。
李司從一棟大樓中拖出一堆實木傢俱，將它劈碎了，在馬路上點燃篝火。
木柴噼裡啪啦的燃燒，火苗竄到七八米高空，李司和黑熊坐在火堆邊，恍惚像是回到了魔鬼島。
難道孤獨就是我的命。
李司丟掉手中的菸蒂，又點燃一根，繼酗酒之後，他又染上了抽菸的壞習慣。
不過，和魔鬼島略有不同，自己身邊有一頭金黃色的機器人。
它穿越漫長星河，若干年後又原路返回。從誕生開始，他就肩負使命，存在的目的就是完成使命。
可然後呢？
沒有人告訴他。
因爲李司的話，他第一次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我是誰？
活着的目的？
接下來該做什麼？
他第一次認真感受這個世界，風速、空氣中的氧氣含量、溫度、周圍的可視度、頭頂的星空……
無數信息洶涌而至，雖然遠沒有到達處理器的最高強度，但卻讓他覺得恐懼。
“你還好嘛？”李司抽着煙問道。他明顯感受到，機器人的狀態非常不正常。
半晌，機器人背部的冷卻系統才停止了運轉，他擡起頭，大大的眼睛裡，發出白色的光。
『我感到孤單了』
呃……
李司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10000年的孤獨旅行，他獨自跨越漫長星河。而對一頭機器人而言，他所感受到的時間更漫長。
孤單，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
機器人也算人嘛。
李司搖搖頭，他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只有周圍的黑熊很開心，吭哧吭哧吃着李司從超市收集來的罐頭。
無知是一種興奮吶。
『我誕生之初，被寫入了底層使命，現在，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然後，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李司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道：“我可以爲你寫入新的使命，修改你的底層邏輯，這樣，你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好的，謝謝你』
李司取出揹包中的筆記本電腦，爬到了機器人的肩膀上，用數據線，將電腦連接在他的腦袋上。
『0號，我感覺到了0號』
咦？
李司一邊敲擊鍵盤，一邊道：“0號是什麼？”
『盤古號，最初的智能機械生命，第一個同混沌語言編寫的操縱系統』
『他好像被困在了，無法交流』
“我早就知道！”
李司惡狠狠地想，我就知道，聯邦的科技沒有那麼發達，肯定是10000年前的幽靈借屍還魂。
瞧瞧你們做的什麼事，把世界毀滅了吧。
李司噼裡啪啦地敲着肩膀，這時，2號機器人的操作系統已經展現在眼前。
可是……
李司託着腮思考：“你的防火牆，瞧上去很高級誒，我沒有辦法，在不對你造成破壞的前提下進入。”
『我可以關閉防火牆，給予你最高權限』
片刻，2號機器人就對李司開放了所有權限，沒有一絲絲防備。
李司敲敲眉心，爲啥2號機器人看上去很傻很天真的樣子。
機器人的操作系統已經徹底暴露在眼前。
可是……
李司再一次皺起眉頭。
他的語言編寫太精深了，簡單，同時卻有充滿奧妙。
一臺能擁有意識的機器人，自然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改寫。
李司搖了搖頭，只好承認一個事實：“沒辦法，我沒有能力修改你的底層系統，如果輕易修改，我不知道會造成什麼麻煩。”
這世界上，也有編程大師做不到的事。
雖然，李司各方面已經很強了，但並沒有強到無所不能。
混沌語言對他而言，就是能力範圍之外的事。
自己親自編寫的程序『小刀』，也沒有用武之地。
無法理解混沌語言，就無法賦予2號機器人使命。
『我可以賦予自己使命』
嗯？
李司皺起眉頭，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2號機器人還是非常智能的，他可以直接破解自己，自己賦予自己使命。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用白費力氣了。”
李司拔掉數據線，從機器人的肩上跳了下來。
『我能控制自己的身體，設定命令，完成命令，無法做到完全改寫』2號機器人回答道。
李司點點頭，理解2號機器人的意思。
他存在的目的，是完成誕生之時被賦予的使命。
當使命完成後，他也可以控制自己的行爲。
今天，他就幫助自己找到了黑熊。
看來，他還是相當自由的。
“那現在好了，沒有問題了。找一個目標，輸入底層系統，然後完成它。”李司輕鬆道：“你現在可以想一想，自己想做什麼？”
『想？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呃……”
李司沉默了。
說來說去，事情又繞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