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夜初鳶瞳孔一縮,但很快,又有些疑惑,“你們勾魂使,也會死?我以爲你們是早就死掉的人,然後爲冥界做事。”
“你平時少看點鬼怪雜談。”湛離無語。
夜初鳶一噎,乾咳一聲,道:“所以……你們其實是活人?”
“是,也不是。”
湛離想了想,說道:“我們勾魂使,是不同的種族組成,當我們願意奉獻一切,永生永世成爲勾魂使,爲冥界做事時,將會接受冥王的恩賜,擁有超脫生界的力量,無限接近於神,卻並非神靈。”
“就跟你之前猜的一樣,作爲勾魂使,我跟你們人類差別不大,只是更強一些,不受壽命輪迴的限制,可以永生不死罷了。”
湛離攤手,“可歸根究底,我還是生靈,是生靈,就等於我有生命,我雖然能永生,可如果被比我更厲害的傢伙殺害,也會死亡。”
“而且,我們跟你們人類不同,當我們成爲勾魂使之時,就等於放棄輪迴。”
“輪迴,代表你們哪怕今生死了,還有來生,再來生,生生世世……”
“某些方面來說,其實你們人類,生界的一切生靈,都是永生不死的。”
“可我們,只有一生一世。”
“一旦死了,就真的死了。”湛離緩緩道。
夜初鳶瞭然,可很快發覺不對。
“既然你們一旦死了,就不會復活,可你看到的那個勾魂使……是怎麼回事?”
夜初鳶問道:“你不是說,他早就死了嗎?”
“是啊。”
湛離少有露出了迷茫的神色,“白宴……我的弟弟,他已經死去,爲什麼……還活着?”
“你的弟弟?”夜初鳶愣了愣。
湛離的……家人?
“不是親弟弟,但比親弟弟更親。”
湛離一眼看穿夜初鳶的疑惑,他道:“我與白宴,是孤兒,是乞丐,相依爲命,掙扎長大,在某一年的冬日……那個冬天太冷了,我們沒能熬住。”
“將死之際,是冥王……那位大人,他找到了我們。”
“勾魂使吧,死了就沒了,所以有時候,冥界要補充新的勾魂使。”
“是冥王親自在生界挑人,我與白宴,就是被冥王選中的人。” wωω• ttκǎ n• ¢ ○
“冥王問我們,願不願意放棄生界的一切,不再享受生靈的快樂,不再享有生靈可以輪迴生生世世的權力,成爲冥界的勾魂使,一生一世,都爲死界做事。”
“生生世世離我們太遠了,更何況就算是輪迴生生世世,我們能記住的,也只有一生一世。”
“於是,我與白宴放棄了那些看不到的生生世世,選擇去做勾魂使,經歷唯一的一生一世。”
湛離說到這裡,眼底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一開始做勾魂使,我們還覺得新鮮,可時間久了,經歷多了,看慣了生死離別,人生百態,忽然發現做勾魂使也好,永生不死也好,就那樣吧,一天、又一天……我們就像機器一樣,重複,又重複,過着想通的日子。”
夜初鳶知道湛離跑題了,可沒有打斷他的回憶,靜靜聽了下去。
“只是這樣,也很滿足了。”
湛離話鋒一轉,語氣又平靜下來,“比起在市井中掙扎求生,比起去經歷,你也不知道到底是好,還是壞的輪迴來生,有着這樣一個平平靜靜,波瀾不驚的一生一世,也挺不錯——我以爲,我和白宴,會將這樣的生活,永遠的,繼續下去。”
“但那也只是,我以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