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好了麻,接下就是漂洗,撈起來放在太陽底下曬乾。
然後就是績紗,絞線。
織布之前,還有一道上漿的工序。
用稻米磨成米漿,刷上去,再晾乾。
經過這樣處理的紗線,織出來的布,才光滑平整。
從採麻到織布,一共算下來,得有十二道工序之多,沈娟帶着女人們,在過年之前,也只能做到全部絞成紗線,剩下的工序,只能留到年後才做了。
爲了織那種料厚的帆布,沈娟還將紡車重新改裝了一遍,經緯用上了多股線。
這樣織出來的布,夠厚夠堅固,也才能兜得住風。
……
距離明年的啓程,雖然還挺遠。
但大傢伙一合計,都覺得時間很緊迫,也不能再耽擱了,因爲需要準備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
因此每個人都被調動了起來,包括菲菲那小丫頭,都差她去給沈娟打下手了,幫忙遞物送工具什麼的。
男人們負責造船。女人們負責織帆布。
還有個孕婦,則負責養胎。
現在大家都在等着這個孩子降世。
只有等他/她出了世,並健康養起來,受得了路途奔波了,那時才能考慮出發的問題。
……
入了冬,這北迴歸線以北的地區,驟然變得很冷起來。
西北風嗖嗖地吹着,像刮刀一樣颳着人的臉。
現在,每個人都已經穿上了棉毛衣,和毛皮做的皮衣,以及皮鞋。把周身上下,都裹實起來。
房間裡,也都蓋上了新棉被。
每個人的牀下,先是墊上一層曬乾洗淨,又經過梳理的秸稈,既柔軟又暖和。
然後再鋪上一層皮毯上頭。
這一年多下來,打了不少的野物,各種皮製品,一路上都沒捨得扔,所以並不愁沒有。
餘樂和陸琳的房間,也給他自己用心佈置了一番。
一共有十五牀棉被,十三個大人,每人分一牀去,還剩下兩牀。
這被子,設計的是單人被,所以只適合一個人蓋。
吳芸帶着個小孩子,有點遮不住了,於是多要了一牀。
餘樂以孕婦需要爲由,也把最後剩下的一牀拿走了,給陸琳用。
兩層棉被加在陸琳身上,就可以掖得嚴嚴實實,不怕着涼。
本來,餘樂還打算在牀底下起個煤爐來取暖的,就像北方人用火炕一樣。
不過認真一想,又覺得不安全。
這房子裡空間小,空氣不太流通,燒煤的話,很容易引起一氧化碳中毒。
這東西用起來,一點都不踏實!
所以後來,餘樂乾脆將房子查缺補漏,將一些能進風的縫隙,重新修補一遍,用稻草堵得嚴嚴實實的,隔絕夜裡的冷風吹進來,保證室內溫度!
這樣當然還有一個難處,就是夜裡上牀睡覺時,被窩是冰涼冰涼的。
解決的辦法,當然也有。
就是每天晚上入睡前,把被子都搬到院子裡的火盆邊,烤上一遍,烤暖和了,再送回去裹睡。
因此每天晚上,就有一個好笑的現象。
每晚吃飽飯,大家圍在火盆邊聊天侃大山時,總有一個人,默默地捧着一牀被子,擠進來,占上兩個人的位置,一動不動的在那裡烘烤起來。
“哎呀,餘樂你這男人可做得真稱職啊!小陸跟了你,簡直是太有福氣了,讓人羨慕到不行不行的!”
餘樂板着臉:“你們就別提了好不好。我現在才終於體會到,原來當爸爸,這麼辛苦呢。每天晚上暖了被窩,夜裡還要醒個三四回,看看有沒有踢被子啦,有沒有這事那事啦,這女人一有要求,隨時都要被她揪醒,然後還得給她斟茶遞水去。”
陸琳一聽,就來揪他耳朵:“聽你語氣,你還很不樂意的樣子?”
“要不是看在你那大肚子的份上,誰會這樣伺候你?想都別想了你!”
餘樂用手護住耳朵,沒給她把耳肉揪下來,道:“你們看你們看,這女人自從懷了孕,脾氣還特大,動不動就要拿我出氣。我這兩耳朵,本來沒耳垂的,現在都給她揪出兩隻長耳垂來了!”
陸琳氣咻咻地:“那你護啥呀護,讓我再揪揪,你就是再世劉皇叔了。”
餘樂一怔:“什麼劉皇叔?”
李志笑道:“小陸說的是三國裡的劉備,有個大耳賊的稱號。”
餘樂臉一黑,轉頭去烘烤他的被子去了。
年紀最長的孫莉晴,道:“都別鬧了,正經地說一下吧,小陸的預產期大約是什麼時候?我們得提前做許多準備的。別到時臨事了,才手忙腳亂的,給亂了套呢。”
說到這個嚴肅的問題,餘樂才重新轉回了頭。
道:“對對,這種事,我跟我表姐還是頭一回,半點經驗都沒有的,孫姐你們這些過來人,可一定要幫忙安排好纔是。”
孫莉晴道:“那小陸具體是什麼時候懷上的呢,我給她算算日子。”
“這個……”餘樂與自己表姐相視一眼,互相臉都有些紅了,道:“應該是農曆四月一日吧。”
孫莉晴追了一句:“這麼確定?沒有誤差嗎?”
“這個……”餘樂咳了一下,點頭道:“應該是沒誤差的。我們一直很小心的,也就是那天出的事故。所以記憶很深刻!”
“嘻嘻!”
“嘻嘻!”
幾個年輕的女人,都沒忍住,全部低着臉,捂着嘴偷笑起來。
陸琳滿臉羞紅,很不滿意,伸手到餘樂背後,狠狠擰了他一把。
“嗷!”餘樂疼得怪叫一聲。
另一邊,孫莉晴卻在認真地算了起來:“四月一日,五月一日,六月一日……十二月一日,一月一日……一般懷胎,那都是九個半月左右,那麼算下來,應該就是正月十五前後,就要生了的。而現在眼看就要過年了,也該做準備了。”
“我看那就過了這個年吧,過了年,就要特別留心起來了。到時候,小陸你也別隨處走動,還有小余,你也不要再外出了,到時小陸生產,你可得陪在身邊。”
餘樂和陸琳,事關於己,都在認真聽着,聽完一起點起頭來。
吳芸也分享起了自己的經驗:“到了那幾天,一定要特別注意觀察才行,一旦見紅,那就證明馬上就要生了,頂多一兩天之內,就得分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