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岸,田夏夏就循着她那隱約的記憶,在前頭帶路了。
到了地方,挨着那些山腳岩層敲敲打打,最後在一處白灰巖下,摳出了一層米黃色的粘泥。
田夏夏興奮地叫了起來:“就是這些!就是這些!”
我道:“這就是觀音土?”
田夏夏點頭:“對對,就這個,能做陶坯的。”
我於是打了幾鏟子起來,放在地上給田夏夏研究。
田夏夏之前就告訴過我,說這種什麼觀音土,又叫高嶺土,是製陶的主要原料。這種土還能吃,和起來能像麪條一樣,吃了有飽腹感,能充飢。就是不會消化,吃多要死人。以前人們在困難的時期,就吃過這種土,但拉不出來,脹死的不少。
我用工兵鏟,把上面的一層雜質鏟開,使露出乾淨的粘土層來,問田夏夏:“那咱們就挖這些回去嘍?”
田夏夏點點頭:“嗯!就要這些。這些土品相很好,應該都不用洗了。”
我道:“那我回去拿籮筐,順便把路劈一下,好走!你在這等會兒吧。”
我提着工兵鏟,就往回走。
那小玩意兒,屁顛屁顛的也要跟着我,被我趕了回去:“壯壯,陪你姐姐去,別跟我!”
我甩着鏟子,邊走邊清掉沿路的荒草,弄出一條小徑,方便等會挑重擔。
花了一頓工夫,回到河邊,上竹筏取出那兩擔籮筐,正要轉回去時。
卻見那邊田夏夏慌里慌張地跑回來了。
“樂樂!樂樂!”田夏夏那急促驚慌的聲音裡,還伴着壯壯的汪汪聲(狼也是會像狗一樣叫的,經過我們的引導,狗的特徵已經越來越明顯了)
我一看這情況,就知道出事了,忙回道:“怎麼了?”
田夏夏跑得胸脯亂顫,一手捂着胸口,大氣直喘,道:“人!我看到了個人!”
我一聽,不禁吃了一驚:“什麼樣的人?”
難道,是紅毛尤里那班人,竟然出現在這裡嗎!
卻聽田夏夏道:“是個鬼臉人!”
我沒聽明白:“什麼鬼臉,什麼人?”
田夏夏急道:“就是長得很嚇人,很難看的,像個鬼怪一樣的。我沒看得很清楚,他跑得很快!嗖啊嗖的,跟猴子一樣。”
我道:“跑了?”
田夏夏白着臉:“是是。他跑了,他搶了我們的竹簍,還有槍,就往山上跑了!”
“怎麼,槍都被他搶了?”我一聽,更是毛都乍起來了。
我記得那槍,是被我掛在竹簍上的,爲了防掉水,我還特意纏了兩道,纏緊竹簍。
那人要是搶竹簍,那槍肯定也得被帶走。
武器被人搶了!
那可是莫大的忌諱啊!
槍在自己手上,自己就是主宰,可一旦到敵人手上,那自己就要被主宰了!連追都不敢去追!
都怪我粗心大意,這一路上,什麼危險也沒遇上,就變成掉以輕心了。
哪會想到,半路會殺出這麼一個冤家來呢!
但我對田夏夏的描述,還是有些難以理解,我便安慰道:“冷靜,先冷靜下來。你具體跟我說說,你說這個鬼臉人,他到底長什麼的?穿什麼衣服?”
田夏夏搖搖頭:“他沒穿衣服。”
我奇了:“沒穿衣服?光着身子的?”
田夏夏道:“不是。他長有一身黑毛!”
我一聽。
“什麼!長毛的人?”
我又急着問道:“那臉上呢?”
田夏夏道:“臉上也長毛!反正渾身到處都是毛。他……他長白鬍子,有個大紅鼻子,皺巴巴的臉,總之一眼看到就感覺非常恐怖!”
我越聽越納悶。
世上有這樣的人嗎?
有人長成這樣的嗎?
還不穿衣服的。
難道,是野人不成?
野人的傳說,我也是聽過的,什麼雪山大腳怪,神農架野人之類的。
神農架我去過,拉練時在裡面呆了大半個月,所謂的野人,並沒有找着,就見過幾只野猴子。後來在路上問了一個研究獼猴的學者,他說那不過是人們以訛傳訛,炒作罷了,哪有什麼野人,生物學上是不支持的。說不定把狗熊當野人看也說不準。
難不成,在這個沒有人類文明的世界,才真的生存着野人麼?
如果真是野人的話,那我倒是沒那麼擔心了,可以去把槍和竹簍找回來。
我那槍是上了保險的,憑野人那智慧,未必會開保險。
就算會開保險,也未必知道扣扳機。
就算知道扣扳機,卻未必知道將槍口瞄準人。
就算知道將槍口瞄準人……好吧,有這麼聰明的野人,他怎麼不逆天啊!
就算是正常人初次見槍,他也還不知道怎麼用呢!
我想了想,決定去看看。
我那槍可不能丟!能找的得儘量找回來!
還有竹簍裡,有一隻手電,有一隻匕首,有一小包子彈,還有中午我們吃剩下的肉食。除了吃的東西,其他的每一件,都是珍貴無比的!
我拉了拉田夏夏,道:“走。我們進去看看吧!”
出了這麼個意外,籮筐也先不拿了,就提了個工兵鏟,又去竹筏上拿了根木頭,給田夏夏抱着防身。
回到了原地,那裡空空如也,已經什麼動靜都沒有了。
我又問了一遍田夏夏:“夏夏,你再說說當時的情況。”
田夏夏點點頭,用手指着道:“當時,我就站那片草叢裡,我……我內急,想進去方便一下。那時才蹲下去,就聽到外面壯壯在大叫,我忙又站起身一看。結果就一眼看到那人了,他是從山上溜下來的,直接跑到我們放竹簍的那個地方,抄起竹簍,反身就又往山上飛跑。我匆匆之間,就瞥了一眼他的正面。當時被他那恐怖的臉嚇了一跳,嚇得腦袋都有點懵了。”
我道:“是往這方向跑嗎?”
田夏夏道:“對!”
我看了看,就抓着石縫爬了上去,瞭望了一下,見遠處巖山林立,遮遮掩掩的,暫時看不了什麼。
不過這地方樹木稀疏,想找個東西,應該也不太難。可以去找找看。
我回頭對底下的田夏夏道:“夏夏,你陪壯壯去河邊等我好不好,我進去找一找,看能不能把槍找回來。”
田夏夏有些擔心,仰頭大聲迴應我:“還能行嗎?我能不能一起去呢?”
我道:“不行。這石山很滑的,你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