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米的山路,對我來說,也就是幾個縱身之間的距離。
越往山頂,越靠近那面懸壁的位置,草木愈稀,最後,只剩下一些光禿禿的岩石了。
我一腦袋衝出林子,眼前的視野,豁然開朗。
上頭的巨蛇、田秋秋,還有那隻駝着獵物,蜿蜒蠕行的蛇奴,全部都能收入眼底了。
這時候,那巨蛇用聲音把人魅惑到夠得着的位置後,就停下了叫喚。
它也不當人類這種食物稀奇,不管能不能吃。張開一個血盆巨口,就向那精神恍惚的田秋秋身子咬了下去!
從外邊看,那巨大的嘴巴之下,田秋秋的身體,顯得無比的渺小,似乎都填不滿它半個嘴巴!
我急得是,腦子都熱了,這時還來不及趕上去拉人,便把手中的阿卡,往肩上一抵,想都不想,對着那怪物的腦袋,突突突的打了十多槍!
一串呼嘯的子彈,打在那怪物水缸一般的大腦袋上,粒粒子彈,全打進骨頭裡去。
停下手一看,似乎對它造成的傷害,一點都不明顯。
不過,倒是把它吃人的動作,給打停下來了!
老天保佑!
它剛纔那一口,真要咬下去的話,我也別想救人了,給田秋秋收屍都不用了。
巨蛇受到攻擊,扔了地上的食物,巨腦一擡,左右晃了晃,沒發現我這襲擊者,然後便哇地一聲,又開始大叫起來!
這時候,我已經離它不過二三十米,這個距離,耳朵裡塞棉花,都沒有用。
它剛纔不叫時,我還沒有感覺。
現在一叫起來,巨大的聲波,轟隆一下撞進我腦子裡,讓我忍不住往後栽了一跤!
一屁股坐在石頭上,心神來不及防守,讓這個詭異的聲波趁虛而入。
一幅幻境,迅速就在我眼前生成。
真他媽要命!
我爬起身來。
恍惚間,我看到田秋秋已經來到了我的眼前。
我大喜,忙伸手一揪她,便往後跑。
結果跑了幾步,卻感覺手中空空的,根本什麼都沒揪有!
我剛纔明明已經拉住她的手的了。
我不解地回頭看了一眼,見田秋秋還留在原地,正給我綻起一個詭異的笑容。
這不對!
我閉上眼,捋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眼前的一切,雖然無比地真實,與現實完全沒兩樣。
不過我幾度中招,已經有了經驗。
我明白了,這是假的。
這只是那巨蛇給我編織出來的景象。
我擡頭一看,上頭,既沒有那塊石壁,也完全不見那巨蛇的影子……
假的!
這跟我上一刻的記憶,完全就不吻合。
兩份不一樣的記憶,在我腦子裡重疊着,梳理着。
“幻境,這是個幻境。”我不停地提醒自己。
這巨蛇的精神攻擊能力,實在是強悍得可以,眨眼就讓人中了招。
也怪我剛纔來不及守護心神,一屁股坐下地去,注意力一分散,人就給陷進去了。
既然處於幻境之中,那眼前這人,就不是田秋秋。
我閉着眼睛,再一次狠心咬破自己舌尖(一天兩次,我感覺我舌頭已經被我咬掉一半了,以後**是個問題),以疼痛刺激自己的神經,強行把自己從幻境中拉出來。
再睜眼時,之前熟悉的一切,便才重新出現在我眼前。
空中昂首鳴叫的巨蛇,還有地上失了魂的田秋秋,都在!
我集中注意力,抵抗着從我耳朵裡灌進去的魔幻聲音,不讓自己再次失陷。
只是這麼幹,另一個副作用,又讓我受不了。
頭疼!
就像被人拿着大鐵棍,乓乓乓砸我腦袋的那種疼!
媽的!
這鬼東西,怎麼會有這樣一種鬼魅一般的超能力!
要麼受它控制,要麼就疼死你,疼到你受不了,再繼續受它控制!
就那麼一會兒工夫,我就疼得,眼淚鼻涕齊流,連眼都花了。
我向天舉起槍,這時完全不想節省子彈,先把這狗日的叫喚能力,破壞掉再說!
眼神朦朧中,我感覺我瞄中了那巨蛇的下巴。
也不管打不打得着,輸贏就靠這一梭子!
再不打它,我感覺我腦袋就要炸開了。
我的食指,一扣到底!
僅剩的將近二十來發子彈,帶着我終極憤怒,傾泄而去。
打沒打中,我眼淚模糊的,也看不清。
只是片刻之後,我感覺到,整個世界都清靜下來了。
這樣,纔對嘛。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和鼻涕,讓自己那飽受折磨的腦子,歇息片刻。
上頭,那巨蛇雖然沒有了叫聲,但威勢猶存,吃了我幾十發子彈,也沒要了它的小命,不停地甩着大腦袋,砸在石壁上,打得碎石亂飛。
這模樣,完全就是一條被人激發了兇性,暴躁無比的惡龍,充滿了破壞力。
得趕緊把田秋秋拽回來!
我取出腰間的工兵鏟,打了開來當武器。
至於阿卡,就先擱地上去了,沒了子彈的空槍,帶着添累贅。
然後順着岩石直爬,爬到田秋秋的位置。
田秋秋這時候半癱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清醒狀態還是迷糊狀態。被控制了這麼久,就算是清醒,她也清醒不到哪裡去,估計她現在還在琢磨這是做夢還是什麼呢。
我也懶得跟她解釋。扯住她的胳膊,反身就跑。
不料頭頂上那巨蛇,這時終於發現了我這渺小的人類。估計也猜到了我是攻擊它的那個傢伙,暴怒之下,直接一腦袋就抽下來!
一個巨大的黑影在我腳下出現,讓我及時擡頭看了一眼!
我的媽媽喲!
這要讓它砸中,我和田秋秋,一起都得成了肉餅。
千鈞一髮!
我傾身將田秋秋一推,一起往外摔開。
身後,轟隆一聲。
砸得地都顫了起來!
好懸!我感覺我腳跟,就差點被那大腦袋給砸到了。
我回頭一看,正好跟這巨蛇那燈籠一樣大的紅色巨眼,對了個正着。
這玩意兒,光一個腦袋擱在地上,就有我半人多高了。
那老樹皮一樣的腦袋上,到處都是被我子彈打出來的口子,流着腥臭的血液。
不過,這似乎根本沒傷到它的根本,見一抽不中,舉起頭來,又來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