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水苟這也是孤注一擲了,他心想反正自己已經落在敵人手上了,如果讓他們挾持着自己逃出去,將來毛不拔問罪下來,自己也討不了好,輕則免職流放,重則也是一死。何況自己就算被挾持出去,也難保這雨聞不會對自己下毒手。與其狼狽地死,不如壯烈地犧牲,以那三千鐵騎的力量,要擺平這兩個傢伙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一招果然狠毒,置之死地而後生,雨聞也沒想到他會如此硬氣,心想對方如果真的不顧駱水苟的死活,一股腦兒衝過來,自己和沙本善還真不是對手。
幸好,那三千鐵騎並沒有聽駱水苟的話發起衝鋒。原來那三千人中有一部分是駱水苟的心腹,不想自己的主子就這麼死了;而另外那些人雖然對駱水苟的死活並不在意,卻是對雨聞和沙本善頗有忌憚,剛纔雨聞那漂亮的幾招讓他們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他們擔心就算全軍衝鋒,也未必是這兩人的對手。畢竟這兩人可是從不歸城那數萬僱傭軍的重重包圍下全身而退的高手,連數萬僱傭軍都奈何不了他們,這三千鐵騎又如何能穩贏呢?只要不是穩贏的戰鬥,這些人都不想冒險的。
他們只是在猶豫,卻不代表他們沒有辦法,尤其是那個和雨聞對話的小頭領。他早有了安排,就在他和雨聞對話的當口,幾名他的心腹已經悄悄從側翼溜到了雨聞他們的身後,伺機發動突襲。
雨聞見這駱水苟忽然當上了好漢,對方又沒有任何表態,不禁有些着急,朝那小頭領催促道:“喂!讓還是不讓?麻煩給個準信,不讓,咱們就好好幹一場,要讓,就麻利點讓開……”
他話音未落,身後忽然一陣陰風襲來。不等他回頭,那陣陰風已經被什麼東西阻斷了。他回頭一看,沙本善已經一手一個,擒住了兩名偷襲者,正是小頭領的心腹。這兩人都是三千人中輕功最好的,打算趁雨聞和小頭領對話的間隙,從後面突襲他們二人,沒想到沙本善也不是吃素的,輕鬆就把二人拿下了。
雨聞冷冷地看了兩個偷襲者一眼,二話沒說,手輕輕一抖,昊武槍直接戳入其中一人的後衣領,一戳到底,從後面的褲襠破出。只聽那人“哎喲”一聲驚叫,雨聞已經一手將他挑了過去。
昊武槍像一根旗杆一樣,挑着這個手舞足蹈的小丑,高高舉着,彷彿一面大旗。雨聞輕輕揮舞着這面大旗,對那小頭領道:“明人不做暗事,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不要再有下一次,不然,連你一起挑了!”
那小頭領見此架勢,頓時氣短了幾分,再也不敢和雨聞搭話,只得悻悻而退。
三千鐵騎中再也沒人敢出來對話,雙方就這麼冷冷地僵持着。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雨聞有些等不及了,開口道:“喂!你們好歹也是一支軍隊,難道沒有個管事的人嗎?你們大頭領還在我們手上,難道沒人要他的命嗎?”
話音剛落,忽然從驍騎營中閃出兩道黑色的電光,刷刷地刺破兩軍之間的空氣,飛快地射向雨聞。
雨聞輕哼一聲,手起槍落,啪啪兩聲,將兩支暗器一一打落塵土,道:“還不死心嗎?”
忽然,他感到手上有些異樣,那隻掐着駱水苟的手分明感到一絲寒意傳了上來。緊接着,駱水苟竟像一灘爛泥似的軟軟地倒了下去。
雨聞低頭一看,只見一隻飛鏢不偏不倚,剛好插在駱水苟的心口,血順着衣甲流了一地,將沙土都染紅了。
雨聞頓時又驚又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剛纔兩支暗器分明已經被自己打落了,怎麼還有第三支不成?難道還有從正面射來的暗器能躲過我的眼睛?
但眼下已經不容他思考了,那三千士兵可是看得真切,剛纔兩支暗器都沒打中雨聞,可在雨聞手上的駱水苟緊接着就死了。那麼,殺死駱水苟的,無疑就是雨聞了,是他因爲被暗器偷襲所以一怒之下殺了駱水苟,這邏輯十分合理,況且,他此刻的表情,正是憤怒的模樣。
陣營的東側立即有人高呼道:“他們殺死了駱大人!他們言而無信!”
西側有人呼應道:“大家一起上!宰了他們!給駱大人報仇!”
三千鐵騎開始騷動,有些人已經打馬向前,都是駱水苟的心腹。眼看局勢就要失控,雨聞手上也只有一杆昊武槍,又不能使用法術,只能將昊武槍凌空一掃,喝道:“我看誰敢上來!”
但這絲毫不能嚇退騷動的敵人,更多的人從陣營中衝出來,向雨聞和沙本善殺過來。見到前面的人衝鋒了,後面的人也不自覺地跟着衝上來。一時間,整個驍騎營陣型全亂了,人馬齊出,聲勢震天。
沙本善打馬上前,和雨聞並肩而立,笑道:“今天可以殺個痛快了!”
雨聞慘然一笑:“或許是最後一戰,能和兄弟並肩作戰,雖死無憾!”
說完,雨聞一揮昊武槍,在空中畫了個弧,長嘯一聲,迎着敵人衝了上去。只見那昊武槍如出水蛟龍,閃轉騰挪,前挑後刺,左衝右突,凌厲的槍芒所向披靡,將一羣騎兵殺得人仰馬翻,在他身旁掃出一大片空地。
沙本善看得熱血沸騰,也加入了戰團,從一名騎兵手裡奪過馬刀,舞得密不透風。他在太上觀裡和三師兄學過無影刀法,雖然不是很精湛,卻也不弱,周圍的那些騎兵本就忌憚他們的威力,加上這次衝鋒也是沒有計劃的,毫無組織,打得很亂,也給沙本善以可趁之機。
不一會兒,就有幾百人被沙本善和雨聞打落馬下,非死即傷,還有很多是被自己人的馬匹踩死踩傷的。很快,驍騎營中就有人發現了問題所在,立刻開始組織進攻。
“圍起來!不要亂!用長槍,不要靠近他們!”一個小頭領高聲指揮道。
這時就看出了職業化隊伍和烏合之衆的區別了,只見那些騎兵一聽見號令,紛紛散開,很快就將沙本善和雨聞孤立在包圍圈中,沒有一個人靠近他們。沙本善和雨聞本來就善於近身肉搏,眼下他們都不靠近,就根本沒有機會出手。
緊接着,這些騎兵紛紛豎起槍來,整齊如林,像一羣巨大的刺蝟,對二人虎視眈眈。
那小頭領繼續下令:“保持陣型!同步推進!上!”
這下危險了,沙本善急中生智,立刻從懷裡掏出血骷髏,高高舉起,喝道:“當真不怕死嗎?!”
人羣頓時一怔,他們從沒見過這個東西,看上去十分可怖,那些馬也沒見過這個,喘着粗氣,遲疑不前。
“別怕,給我衝!”那小頭領似乎看破了沙本善的伎倆,咆哮道。
可惜這些騎兵都是百裡挑一的精英,精英和普通士兵的區別就在於普通士兵會絕對服從命令,根本不會思考,也沒有思考的勇氣,而精英都不僅四肢發達,頭腦也很發達的。精英會思考,會權衡利弊,會自我選擇。精英們一看這血骷髏,從外形上看就不是一件普通的骷髏,而這二人之前能從數萬僱傭軍的包圍下衝出來,莫非就是這血骷髏的功勞?如此說來,這血骷髏應該還有某種特殊的力量,而且,此人一開始不用血骷髏,只在這危急時刻纔拿出來,更加說明這血骷髏的威力不同凡響。
想到這兒,許多精英騎兵都勒住了繮繩,開始猶豫,不再進攻,靜觀其變。